午後二時。
長壽宮。
每當這時,都是長壽宮裏宮人最少的時候,艾婉沒帶人,就一路暢通無阻,到達內殿,她砰然推開那大殿之門
從內殿的床榻上,驚起了一對男女,在做着某種運動被人打斷,都氣喘吁吁的抱着對方,一層薄被蓋於他們的身上,艾婉也沒走近,就這樣對上太后驚慌又震怒的眸,「放肆,婉妃,給哀家立刻出去!」
「婉兒聽了您一年的話,這一次,要讓太后失望了。」艾婉走於前,神情帶着玩意兒的望向太后懷裏的男子,面龐清秀的很,「真像個小白臉」
比二十一世紀的小白臉,好看多了。
她從寬袖裏拿出絲絲皇緞,對上萬千華驚怔的眼神:「太后,可還識得此物?」
萬千華怒火中燒:「你怎會有」
這些上面,全都是她自以為隱藏極好的,與東越的來往墨跡。
艾婉臉色沉靜的將她放下:「太后,您這一年傾囊相授,婉兒從未有一刻懈怠不學,您的心計,婉兒學到了一兩分,和您打交道」艾婉嘴角的笑無比涼薄,「婉兒還真要備一手才行。」
萬千華陡然從床榻上起身,隨便拿來一袍披上於身,不及走到艾婉跟前,便長臂一伸,保養得當的手,狠狠的扇了艾婉一巴掌。
艾婉直被這一巴掌扇倒在地,嘴角也出了血。
她的下顎陡然被萬千華捏住,萬千華用她那雙毒眸看着她:「你敢背叛哀家?為了誰?劉清,還是劉煜?!」
艾婉只是輕蔑一笑。
萬千華哼了一聲,「你以為哀家不在你身邊就不知道你整日裏做些什麼了?你以為畫着劉煜,還思念着劉煜,哀家不知道?!將它毀了,它就沒存在過麼?!陳阿嬌,你未免太天真,太可笑了」
「太后」艾婉從沒想過要讓她知道自己到底是誰,她直接說出自己的目的,「將我送出宮。」
而她話語一落,萬千華的眼神就開始變得古怪起來,古怪的看着艾婉,像是看一個怪物。
她站起身,展臂道:「阿嬌你現在榮寵加身,鳳印在手,執掌六宮,為家人報仇雪恨也指日可待,你做那麼多,居然只是為了出宮?!」
「榮寵加身如何,鳳印在手如何,執掌六宮又如何,這些都是別人給我的,別人想收回去,就能夠收回去的,我要的我自己來奪,而我要的只有一個:自由。」
「自由?」萬千華感到可笑,便真的大笑出聲,床榻兒上的小白臉因那癲狂的樣子而嚇得瑟瑟發抖。
萬千華利眸刺向艾婉:「從你進宮之日起,你就沒有自由了。」
艾婉張了張口:「未必吧。」
「未必麼?」萬千華望了望地上的那些皇緞書信,「你以為這就能讓哀家送你出宮?你是哀家一年的心血,哀家不會放掉你。念在你心智還不成熟,哀家就放了你,你也從今以後,給哀家安分老實一點!」
言語,漸漸猝了蠱惑:「你,不想報仇了麼?只要你成為皇上的皇后,那就是對皇上的最大的報復,然後利用皇后的權勢,與哀家與東越聯手,裏應外合,給皇上一個迎頭痛擊,只要你願意留在宮裏,這些,都不再是痴心妄想。」
「婉兒,沒有人會永遠贏,你我贏的時日已經快到了,哀家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性情大變罷,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艾婉慢慢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低首轉過身去。
那頹然的姿態,終於讓萬千華挑起一道滿意的笑,卻在這時,艾婉緩緩開口:「今晚前,你必須將我送出宮,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我今晚前必須出宮,如果我沒出宮或者我死在了宮裏,我的人就會立刻將你與東越的勾結上交給皇上,太后,你看着辦。」
艾婉淡漠垂眸,撩了撩袖袍,然後,挺身打開了門,離開。
而望着她的背影的萬千華,咬牙切齒,面露猙獰,終於徹底忍耐不住,跪在地上,將那些皇緞重重撕裂
這些都是極不易扯斷的東西,如今,粉身碎骨,並不是因為她多有力道,而是,這些根本是假的,上面字跡不錯,可這布緞質地,卻並非皇綢
而真正的一份,應就在艾婉的人的手裏。
「陳阿嬌你真是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了。」萬千華似失去了所有力氣,癱倒在了地上。
床榻上的男子臉色一變,奔向於涼地上女子,「太后」
和太后終於還是正面對壘了一場
艾婉出了宮門,也是沒了力氣,更何況昨夜,還經歷了帝王毫不手軟的掠奪,她此時都差點虛脫。可她還是忍着,一步步走向欣然宮
她在賭。
賭皇上看到那證據並不會那麼快就出手,至少不會在今晚之前出手,因為,皇上從來都是謹慎細微的人。
他一出手,便置人於死地。
她在賭。
賭萬千華怕了。
萬千華擅長忍辱負重,她不會容許因為她艾婉一個小人物,便把整盤大棋毀掉,所以為了來日方長,她情願先退讓。
退讓不代表認輸。
這大概是她與太后唯一相通的地方了。
每時每刻都想着大事的太后,也讓她近墨者黑,她每時每刻都想着怎樣出宮。
所以,她自從到了皇帝身邊,便試圖取得他的信任,找他是因為想接近他的身邊大臣,但後來,她覺得還是劉乃可靠。
為何打算對付太后?
呵,把自己當棋子操控的人,居心不良的人,唯有將她毀滅,才能得以自生。
怎麼發覺太后秘密的?
呵,太后像個好人麼,從她發現地宮的另一條路之後,便悄悄出來,用一雙不動聲色的眼,「打量」着雲霧藏藏的長壽宮。
天不負苦心人。
最後,她知道,無論太后還是皇帝,他們都不是好人。
在她心中最乾淨的劉乃,都好神秘。
艾婉笑了笑,此時也已走進了欣然宮的內殿,迎春對她行了禮,「娘娘,你臉色怎麼那麼白啊」
「白麼?」
艾婉望向那銅鏡里的女子,但是心是高興的。
銅鏡里的女子,流眸微轉,從背後迎春的臉上一掃而過,她想起了那幅畫,原來有些東西,就算毀掉,也會引人懷疑,只有從沒存在過,才會幹淨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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