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秀秀趴在他懷中,用她的小腦袋蹭着容車的胸膛,大眼睛水汪汪的:「你想啊,知道我在西北過的那麼苦,錦玉肯定更心疼我,更不會責備我了呀。」
容辰失笑,捏了捏她的鼻尖兒。
滿載着秀秀的想念和歉意,那封信,從西北朝着西隴跋涉。
元錦玉肯定是不能那麼快就收到信的,畢竟這信要經過玉煞的手,得穿過大半個中原呢。
慕闕的命令倒是來的很快,他們剛進入到西隴腹地沒多久,整個西隴就戒嚴了。
如今他們在西隴,有些像是被關在了一個大盒子中,慕闕動用了很多的人力物力來找他們,整個西隴,都處於癲狂之態。
慕澤率兵在藍州城和良西城的所作所為,早就傳遍了整個西隴,甚至大周一些偏遠地方,都有所耳聞。
慕闕震怒之下,料理了兩城的一干人等,並且頒佈聖旨,若是這西隴的城主們,不能殺死慕澤,就提頭來見。
有的城主犯慫,想要逃走,可有良西城主的事例在前,慕闕早就防範着他們逃跑了。
但凡有這個端倪,被他發現的,無一不是被處以了死刑。
在這樣的重壓下,慕澤是豺狼,慕闕就是那虎豹,這些城主門,不想死,就只能在夾縫中生存。
而形勢這樣緊張,眾人本以為,慕澤會帶着一群人躲起來,誰知道他在進入西隴腹地前,始終都張揚非常,打了幾張囂張的勝仗,次次帶着人,從守城士兵的包圍之下離開。
也難怪最近慕闕越來越暴躁,慕澤已經把他的臉打的什麼都不剩了。
西隴大亂,連帶着京城都不安生起來,眾位朝臣每天都是戰戰兢兢的,生怕慕闕提出什麼他們做不到的要求,一怒之下,再砍了他們。
又是連夜商量了兩天的計策,在慕闕看來,這些朝臣加起來,也比不過一個慕澤,當真是心煩。
尤其是他都集結好了兵力,只要慕澤進入到西隴腹地,最起碼有十幾萬的兵馬,會將他們包圍,可是這慕澤卻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朝臣們表示,這定是一時的隱匿,以慕澤的行事手段看,他肯定會不自量力地和這十幾萬大軍對抗。
到時候,他們抓到慕澤,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慕闕心中卻不這麼想,慕澤那個人,是典型的能屈能伸,恐怕這次的戰事,還要生事端。
恨不得整個天下都在尋找慕澤一行人的時候,他們去了哪裏呢?
其實就在西隴的腹地,不過和那些朝臣們想的不同,慕澤一行人,根本不是躲在了城中伺機而動,他們是在山裏藏着呢。
這半程,全軍上下都揚眉吐氣了,因為不管是什麼樣的城池,都阻撓不住殿下!
聽說慕闕已經抓緊在修固城牆了,沉俊旭覺得,除非是修築成真正的銅牆鐵壁,不然還是抵不過慕澤的一掌。
那些跟隨着慕澤離開沉魚村的百姓,在這一路上,更是受益匪淺。
慕澤不僅武功高強,在兵法上,造詣亦是卓絕。
誰能想到,他真的就帶着百多人,突破了那麼多城池的重圍?要知道,之前的幾個城池,可都不是靠蠻力突破的啊!
不過慕澤如此使用內力,也有副作用,就是在之後的兩日,他的內力都是空空如也。
如今進入到腹地,慕澤比之前更小心謹慎。以往,他可能會唱一出空城計,讓守城的將士們看到他就害怕。
而今,他則是選擇了更穩妥的辦法,決定等內力恢復了再走。
此處山中,有一處寒山古寺,已經存在了幾百年。古寺也有過輝煌的時候,香火鼎盛,前來參拜的百姓,絡繹不絕。
但自從戰亂開始後,這裏就封山了,他們是僧侶,以普度眾生為己任,如今天下大勢,他們雖然不能左右,但不少德高望重的僧人們,還是早早就下山,為百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算是遊歷修行。
所以此刻在高山之巔的寒山寺中,剩下的,也只有一些年紀大的掃地僧侶,還有些小和尚。
慕澤和元錦玉是在良西的時候,就商量好在這裏落腳的。
畢竟,誰能想到,他們這群被慕闕喊打喊殺的叛賊,會躲在寺廟中呢。
自古帝王多相信預兆,佛門是清淨之地,就算是慕闕真的知曉了他們在這裏落腳,也不會打上山來。
當慕澤抱着元錦玉一路上了山,給她在寺廟前放下的時候,元錦玉踩在實地上,總算是有了實感。
這一路,不是坐船就是做馬車,晃晃悠悠的,她都有些不會走路了。
越是靠近西隴深處,氣溫就越高,元錦玉此刻穿着的,還是夏天的衣裙。
為了到寺廟落腳,她特意選擇了一件素白色的長裙,髮髻雖然簡單,但是卻有清純洞明之感。
「就是這裏了。」元錦玉站在慕澤身邊,看着古寺上,寒山寺幾個金燦燦大字。
空山新雨後,山中處處飄散着清新的味道,林深處,不時傳來幾聲鳥兒的鳴叫聲,讓元錦玉覺得心曠神怡。
上山的路很長,慕澤擔心元錦玉一個人走太累了,畢竟她身體不好,所以才抱她上來。
別看他現在內力還沒有恢復,但相當於抱着兩個人到了山頂,此刻依舊臉不紅,氣不喘。
「嗯,咱們可以在這裏好好休整一下了。」
從良西進入到西隴腹地,可不是一件簡單的差事,隊伍中的人一直都是緊繃着,現在總算是能松下來了。
李豫一手抱着李錦州,一手攬着元翠玉,清楚地感覺到,在慕澤和元錦玉說過後,翠玉都軟在了他的懷中。
「總算是不能那麼着急了,前段時間太刺激了,我得緩緩才能過來。」
元錦玉微微一笑,接過九哥懷中的孩子,和慕澤一起,上前叩門。
很快,就有小沙彌將大門打開了。
見到外面這麼一大群人,小沙彌先說了一句阿彌陀佛,隨即一本正經地表示:「眾位施主,本寺已經封山,不接待香客了,還請施主們原路回去吧。」
元翠玉馬上垮下臉來:「啊?我們費力從山下爬了上來,竟然都不讓我們進門呀?」
那小沙彌也有些不好意思,不是因為元翠玉的話,而是因為他從來都沒見過像是元錦玉這樣漂亮的女子,臉微微紅了。
在心中默念了幾遍心經,小沙彌又重複了一遍:「還請眾位施主回去吧。」
大家都望着慕澤,等他做決定。
果然,慕澤從懷中拿出了一個什麼東西,遞給了小沙彌。
元錦玉溫溫柔柔地說:「你不認識這東西沒關係,去讓你們寺廟中能做主的人看看,他就知道了。」
小沙彌狐疑地接過那東西,很快跑走了。
沒多長時間,一行人就見到他從寬闊的校場上跑來,穿過高高的台階,明明那么小的身子,脖子上卻掛了一串念珠,隨着他跑動的姿勢,一晃一晃的。
小沙彌身後,還跟着一個看起來十三四歲的少年僧人,穿着和他一樣的衣裳,面色比小沙彌要嚴肅很多。
兩個人跑來後,先給他們開了門,隨即那個年紀稍微大一點的僧侶,雙手合十事說:「不知是恩人前來,剛剛失敬了。」
元翠玉被眼前這一幕徹底弄疑惑了,什麼時候,錦玉就變成這裏的大恩人了啊?
她以前來過西隴麼?
元錦玉當然沒來過,她當年穿越中原,是直奔着南疆而去的。
這次的東西,也不是她和慕澤準備的,而是太皇太后。
當初護送太皇太后去五台山的時候,在路上,她最開始對元錦玉多有刁難。
可快分別的時候,她單獨將元錦玉叫了去,還給了她一些東西,這玉闕就在其中。
當時太皇太后並沒有和元錦玉說,玉闕是有什麼含義,甚至元錦玉都快把這件事忘在腦後了,只以為是太皇太后給她的分別禮物。
直到玉煞的人調查出來,說是江湖中,以少林為首的各大佛門之地,都在尋找一塊類似的玉闕,元錦玉才明白,當初太皇太后給自己的,到底是一件多貴重的寶物。
這次從京城中逃離,她將這玉闕也帶在了身上。
玉煞的人打聽出這玉闕的用途,破費了一番功夫,好在結果是好的,元錦玉明了,這玉闕和佛門應該是有很大的淵源。
於是在良西的時候,她便和慕澤商量到了這一步。
到了西隴腹地,他們就在這寺廟中落腳。
慕澤當然沒什麼異議,錦玉的所有決定,他都認為是對的,並且全力貫徹。
他和一眾的僧人,是說不出什麼客套話的,這男人對誰都是冷漠的模樣,哪怕他手下的士兵,也很少見到他的笑容。
但元錦玉就不同了,她語笑嫣然,很懂得和人相處。
所以便由她來回應那年輕和尚的話:「大師不用這樣客氣,是我們打擾了。」
年輕和尚見到元錦玉的笑容,也猛地漲紅了臉頰,側身請他們進門的時候,侷促地說:「我們並非是什麼大師,我的法號是潛海,這個小沙彌是我的師侄,法號和光。」
元錦玉微笑聽着他們說完,叫了兩聲法號。
寺廟中的人不多,能做主的更少,潛海只能帶着幾個師兄弟,一起幫着安排他們的食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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