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文竹的武功太高,最後也沒讓沉小桃如願,等他把所有的東西都收好,又拽着沉小桃出了房門,把飯廳的門給鎖上後,和沉小桃說:「明天要早起挑水。」
沉小桃因為沒吃飽,整個人都很沮喪,低着頭,一副你說什麼,我都不聽的模樣。
文竹知道她聽到了,也沒再多強調,只是臨走的時候,清冷地說:「如果連這一步都過不去,你就不要想着同我到少林寺中了。」
靜謐的夜裏,沉小桃口中發出一陣下意識地嗚咽聲。
這幾天來,她對文竹的態度,這是轉變了好多次,明明白天還在誇讚他,現在沉小桃都後悔答應璃瀟了!
這個臭和尚,自己為什麼腦袋想不開,要跟着他啊啊啊!
有再多的不願意,沉小桃第二天一早,還是起來挑水了。
哪怕她有武功,從小也沒幹過這樣的活兒,在沉魚村的時候,平素也就是幫娘親喂喂雞,洗洗衣服而已,她連扁擔都沒碰過。
但是文竹可是給她分配了兩大水缸呢,不挑不行呀?
沉小桃歪着小腦袋,又開始想對策。
正好,從山上下來了一個小和尚,沉小桃笑着攔在了他的面前。
小和尚現在還對沉小桃有心理陰影呢,見到沉小桃笑容燦爛,他都直哆嗦。
捏着扁擔,小和尚顫巍巍地問:「女施主,你要做什麼?」
昨天文竹師叔和他們說過,沉小桃現在算是帶髮修行,但就算是皈依佛門,她也是個女的,小和尚沒辦法面對她,也張不開口管她叫師妹。
沉小桃指了指自己的水缸,笑嘻嘻地說:「小師兄你看,我的水缸都還空着呢。」
小和尚單純得很,對她說:「那你就去挑水啊。」
沉小桃捏着自己的肩膀:「哎呀,可是我現在肩膀好酸,不能挑水,咱們都是同門師兄弟,你就幫我挑了吧?「
雖然是在求人,但是小和尚心中敲響了警鐘,他總覺得這沉小桃不懷好意似的。
於是他咽了咽口水,問道:「如果我不挑呢?」
沉小桃無奈得很,還攤手:「唉,那我就沒辦法了,等回到少林寺後,我就把昨天早上的事情說出去哦。」
被她看光了的事情要是說出去,他真的會想死的!
這回小和尚不敢再忤逆她了,連忙答應下來:「好,我給你挑水。」
沉小桃跳到台階上,嘿嘿一笑:「那就多謝小師兄啦。」
把事情交代下去,她就先去飯廳了,今天她如此守時,文竹肯定不會再搶她的飯碗了吧?
果然在吃飯的時候,那個小和尚沒回來,文竹也沒問,只是看向沉小桃的目光,更幽深了些。
上午,沉小桃還以為文竹會找自己算賬,誰知道他竟然只是讓她打坐。
這次他也沒看着沉小桃,於是這姑娘又睡着了。
這樣的日子重複了幾天,沉小桃慢慢地就沒了興趣。
哪怕她每天不認真地打坐,保持那樣的姿勢幾個時辰,她的雙腿還是很痛,現在大腿上都是淤青一片。
早上挑水,哪怕她已經找了好幾個小和尚幫忙,還是得早起守着,甚至看到文竹,她都是提心弔膽的,生怕什麼時候就暴露了。
文竹這還沒讓她跟着抄經書和錘鍊身體呢。
最關鍵的是,沉小桃不怕吃苦,她只是覺得這樣的日子無趣得很。
幾個月,她能過這樣的日子,如果是幾年呢?她只覺得可怕。再一次從少林中走出時,她會變成什麼樣子?
有一天晚上睡覺,她還夢到了自己光着頭,穿着袈裟,表情和文竹一模一樣,給她直接就嚇醒了。
於是第二天早上,她沒有去找小和尚給自己挑水,而是去找了文竹。
文竹給她打開門的時候,看着她的目光,半點都不驚訝。
沉小桃凝視他許久,問道:「文竹師父似乎知道我會來。」
「算算日子,你也到極限了。」文竹神色清冷,就像是庭院中已經掉落了一半樹葉的數目,樹幹遒勁,蘊含力量,只是要在很久之後,才彰顯出來。
文竹讓沉小桃走進他的房間,這裏的擺設很簡單,屬於文竹的行裝,只有一個包袱。
他早起煮了熱水,還給沉小桃泡上了一杯清茶,放在桌面上。
不多時候,房間中,就充滿了茶水的清香味道。
沉小桃沒有喝,只是捧着聞了聞,文竹不開口,她便道:「如果你是想讓我放棄拜入少林寺的話,那你確實成功了。」
她放下茶盞,以為文竹會嘲笑她的。
當初那樣信誓旦旦,說要完成這一切,結果卻自打臉。
說實話,連沉小桃都有點瞧不起自己了。
有些話她沒說出口,也不想讓文竹知道。
這幾天苦修的日子,讓她明白了一個道理,她確實不是出家的料子,但是住進少林寺中,又不是只有成為少林弟子這一條辦法。
一條路不通,她就換一條。
不管文竹鄙夷與否,她都不會放棄這個信念的。
出乎她的預料,文竹竟然沒有任何責備:「我一直在等你想清楚,如今總算塵埃落定。」
沉小桃抬頭看向文竹,眼眸清澈,睫毛纖長:「我這段日子做的事情,你都清楚?」
文竹點頭:「沒錯。」
「那你為何還要縱容我?我本以為,你會給這些弟子們出頭。」
文竹給她帶來的一切,真的是太新奇了,而且,這個男人看起來慈悲,實際上,卻是深不可測。
「因為你交給他們事情,也是對他們的一種磨練,出家人有平和的心性很重要,他們沒有對你產生絲毫的怨憤,這一點做得很好。」
沉小桃慢慢地安靜了下來,聽文竹繼續說:「沉姑娘或許不太了解你自己,如果我刻意為難你的話,反而會激發起你更深的鬥志。現在你還想再和我強調你拜入少林寺的心思,是有多堅定嗎?」
沉小桃與文竹對視許久,竟然笑了出來。
哈哈,這種棋逢對手的感覺,真是太讓她着迷了,文竹師父怎麼就能這麼了解她呢?
「這次是我敗了。」沉小桃也沒什麼不好承認的,只是在坦蕩的目光中,好像是又燃起了火焰來:「但是我要跟着你們上山的心思,不會改變。」
她站起來要離開,走之前,還對文竹行禮:「如果以前我不懂佛家到底是什麼,現在我想我已經懂了一點了,感謝文竹師父,這次因為你,我眼前的路,更清晰了。」
文竹雙手合十,低頭的時候,眼中有欣慰閃過。
世人總以為,佛家之人,都會講大道理,空洞又無趣,卻不知道,他們禪心一片,永遠是引導世人,走向自己的路。
被沉小桃壓榨的那些小和尚,都不曾對沉小桃真的生氣過,他又怎麼會。
這一刻,仿佛層層迷霧被撥開,他們都完成了心中所願。
至於沉小桃以後會用什麼方法上山,文竹還有些期待。
沉小桃走出門,外面的陽光正好,她凝視庭院中的老樹許久,緩緩笑了起來。
有趣,文竹師父真的是太有趣了,簡直是哪哪都合她的心意。
他明明不願意收她上山,還會繞這樣一個大圈子,讓自己吃了虧,對他也完全怨恨不起來。
說實話,剛剛站在他面前的時候,沉小桃差點就伸手,去摸他頭頂上的戒疤了。
那樣的疤痕,如果是在別的男人身上,她肯定半點兒不喜歡。
所以說,她還是被文竹師父給蠱惑了吧。
以至於她就算是沒有璃瀟的命令,也不願意離開了他了。
但文竹對於佛法和人心,是那樣的大徹大悟,除了佛祖之外,恐怕世間沒有任何東西,能讓他的腳步駐足。
沉小桃嘆氣,她怎麼就選擇了這樣一條艱難的路,自討苦吃麼不是。
早年在村子中,聽說江湖上有位西域的魔教聖女,愛上了中原現如今的盟主,用盡了手段,也沒能讓那位盟主心悅於她。
後來聖女死後,盟主卻主動同西域魔教交好了。
那兩個人,最起碼還只是身份的對立。陣營這東西,是隨時都能改變的。
就像是崔林江,原本不也是想殺了寧王殿下,現在卻全心臣服。
她和文竹呢,到底要怎麼才能改變這種情況?
一個已經拋卻了七情六慾的男人,不管自己怎麼努力,他的心,都不會落到自己這裏啊。
站在老樹面前,沉小桃喃喃自語:「佛祖,我現在真的是好嫉妒你,他是你的,我怎麼才能把他從你手裏搶來?」
沉小桃之後有幾日,都沒出現在飯廳,這些小和尚們還有些不習慣。
她看中什麼,強搶手段光明正大,這也是小和尚們不討厭她的原因。
水清還尋問過文竹,文竹是說,她已經放棄了修行的心思。
「那可真是太好了。」水清心有餘悸地說:「師叔你是不知道,整日面對他,不少師兄弟都有心病了。」
文竹清淺一笑:「那是你們的修行還不到家。」
水清點頭:「是,是,女子就是紅顏白骨,我們不用在意。」
沉小桃不再修行的消息,他們還沒消化完全,另外一個消息就炸了過來。
三城聯軍,終於宣佈合作破裂了,真是不枉他們等了這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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