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之下,崔林江也不能再推諉責任,哪怕心中也有着巨大的苦楚和不甘,他還是乖乖地給尹長林跪下了。
當初和尹長林平起平坐的一城之主,如今莫名被人壓了一頭,崔林江真是羞憤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尹長林滿意地看他跪下,也不阻止。
崔林江死死地咬着牙,說話聲音從牙縫中溢出來,嗓音低沉沙啞:「這次都是我的過錯,還請主將給我個機會,將功贖罪。」
今日崔林江這一跪,算是奠定了尹長林在軍營中的地位了。
身旁看熱鬧的那些士兵,現如今都不敢同尹長林對視。
鄭海從身後,凝望着尹長林。在軍營中,最心狠的,應該也是他了。
他明知道,崔林江不可能是慕澤的對手,還讓他帶着一萬多人離開。
而今,崔林江成為了大罪,他尹長林卻變成了英雄,哪有這樣荒謬的道理。
偏生清楚底細的,一共也沒有幾個崔林江更是沒有立場指責尹長林。
鄭海低下頭,眼中滿是嘲諷。
這些人,為了親王,真是什麼都做的出來啊。
崔林江說完話,忐忑地看着地面。
怎麼辦,尹長林那樣看不慣自己,借着這次的機會,一定會將自己殺了。
頭一次感覺到死亡距離自己這麼近,崔林江後背滿是冷汗。
誰知道,尹長林在這麼多人面前,竟然還露出了笑容來。
聞訊趕來的段藝鳴也撥開層層的人群,還沒到尹長林身邊的時候,他就叫喊着:「大家都是同盟,沒必要鬧成這樣,崔城主,快快起來吧。」
尹長林的眉心皺了皺眉,眸子中浮起殺意,被他暫時壓下去。
他剛剛,確實想殺了崔林江的,但是這個段藝鳴說的對,如果崔林江就這麼死了,日後皇上追究起同樣死去的一萬人,他就沒有替罪羊了。
再者,剛開戰,同盟關係就破裂,也不是他的目的。
自始至終,他都是希望能成為說一不二的主將罷了。
於是尹長林將心中的厭惡壓了下去,讓鄭海將崔林江扶了起來,狐狸臉上帶着偽善的笑:「段城主說的沒錯,咱們是同盟,應該和氣相處。再者,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崔城主知錯就好。」
一聽說不用死了,崔林江心裏鬆了一口氣,被鄭海扶起來的時候,他雙腿一軟,差點跪了下去。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尹長林還補充了一句:「就是崔城主手下的軍隊……」
如今尹長林為刀俎,自己為魚肉,還有什麼不能退讓的。
俗話說的好,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於是崔林江馬上接口:「這次鑄下大錯,罪臣已經沒有的什麼資格再統領軍隊了,原本屬於罪臣的兵馬,請尹城主都收編了吧。」
尹長林還故作驚訝地瞪大眼睛:「這怎麼可以?我若是收編了,那崔城主怎麼辦?」
崔林江在心中都快恨死這個尹長林了,明明那樣討厭自己,卻還非得裝作一處惺惺相惜的樣子,看得他快吐了。
壓下肚子中的噁心,崔林江低頭道:「罪臣自然也願意收編,為尹城主鞍前馬後。」
段藝鳴張口便接話:「等等,你也是城主啊。」
崔林江和尹長林的臉色,因為這句話都變得不太好。
這個段藝鳴,他要是不說話,誰也不會把他當成啞巴!
鄭海馬上站了出來,對段藝鳴做出了一個手勢:「時間不早了,還請段城主回去吧。」
段藝鳴有些意猶未盡地看向崔林江,心想,這齣戲還沒演完呢,自己怎麼能回去啊。
鄭海的動作,不容拒絕,段藝鳴是個膽小如鼠的,不敢和尹長林作對,只好離開了。
但是他的人離開了,眼線卻還在,一直和自己匯報當場的情況。
晚上,他的手下在營帳中,同他講述:「……最後尹城主親手扶着崔城主回去的,還派了最好的大夫,給崔城主治傷。」
段藝鳴輕哼一聲:「真是便宜他了,怎麼就沒死在戰場上呢。」
他回來了,尹長林的位置,更是常人難以撼動的了。
別看他膽子小,但心中誰都瞧不起,就連慕澤,他覺得也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因為他打聽了戰場上的細節,聽說是有個唐門之人,召喚出了無數的毒物,將這些士兵活活毒死的。
那慕澤這次勝利,不就是靠運氣嗎。
段藝鳴此刻還不明白,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
等到他能明白的時候,不知會如何追悔莫及。
尹長林因為掌控了整個軍營的大權,期間,他還象徵性地邀請段藝鳴去議事。
段藝鳴草包一個,也提不出什麼有建設性的意見,只能不斷地往後縮,說是什麼都聽尹長林的差遣。
尹長林對此很滿意,這個段藝鳴,可比桀驁不馴的崔林江懂事多了。
戰爭不能拖,尤其這裏距離西海這麼近了,指不定西海的聯軍會來接應對慕澤。
所以在商議了兩日之後,尹長林決定,在第三日進行攻擊。
慕澤所在的連邵鎮,方圓十里內,已經滿是毒物,他們的探子完全不清楚鎮子裏面是個什麼情況。
尹長林晚上同鄭海商議時,還懷疑地問:「你說鎮子裏面,會不會還藏着什麼?」
鄭海不知道那一萬人沒死,可是作為玉煞的人,他曉得璃瀟一定會留後手。
但這些事情,他也不會和尹長林說。
和尹長林打交道,最關鍵的便是心計,他要是直接否定了尹長林的話,他說不定會懷疑。
於是鄭海擔憂地反問:「這位寧王殿下,手段層出不窮,主子,我也有些擔心,不如咱們明日,先派出小股部隊試探一下?」
尹長林點了點頭,算是和鄭海想到一塊去了。
「小心使得萬年船,等明日本城主鎮守後方,不管慕澤是有什麼陰謀詭計,都破給他看。」
說着,尹長林還笑了起來,仔細看來,那笑容竟然是寒冷徹骨。
鄭海晚上守夜,趁着沒人的時候,通過玉煞專門的渠道,給璃瀟傳去了消息。
於是第二天一早,元錦玉聽了消息,同慕澤說:「九哥,咱們想的不錯,他們確實是今日進攻。」
原本應該去打仗的男人,此刻正一身常服,站在桌邊,一封封地寫着信。
算算腳程,慕翎一行人,也應該到東域了,自己如今沒空挾制他們,但還是可以派人監視他們動靜的。
慕澤聞言,放下了手中的筆,抬起頭來,發現元錦玉很欣喜。
「高興?」他簡潔地問。
元錦玉笑得露出一排貝齒:「當然了,再讓這一萬多人吃上幾天,連邵鎮都要被吃空了,咱們總算是能有帳篷和糧草了,我能不開心麼?」
鄭海傳來的消息,除了少數留守的士兵,尹長林這次幾乎算是傾巢而出,為的就是剿滅他們寧軍。
可是他們肯定想不穿,慕澤和元錦玉的計謀。
畢竟憑空多出一萬多人,對於慕澤來說,可謂如魚得水。
以前沒有兵,慕澤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而今,元錦玉還真不相信,論起兵法,這時間誰還能勝得了自己的九哥。
慕澤走了過去,因為把戰事交給唐鈺等人了,他反而是閒了下來,還能多陪陪元錦玉和孩子。
大娃雖然很喜歡讓元錦玉抱着,但這會兒他靠在被子上,正玩兒得高興呢。
元錦玉用被子,給他圍了一個小窩,防止他坐不穩。
但是她看着孩子聰慧得很,以這個情況預測,用不了個把月,他應該就能坐的穩穩噹噹了。
大娃玩着撥浪鼓,注意到慕澤靠近,還咿呀兩聲,黑葡萄似的眼睛,瞅瞅慕澤,又瞅瞅元錦玉。
然後,他放下手裏的撥浪鼓,一頭就扎進了元錦玉的懷裏,小手還費力地把元錦玉給抱住了。
元錦玉聽他嘟嘟囔囔,也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饒是慕澤,都被大娃這可愛的模樣給逗笑了:「你這小兔崽子,還想和我搶人?你忘了你晚上都是在誰懷裏睡的了?」
這幾天,大娃會睡得如此安穩,都是因為有慕澤的照顧。
元錦玉揉揉他的頭髮,他的頭髮長得特別好,黑亮黑亮的,柔順地貼在頭上。
大娃繼續咿呀咿呀,慕澤伸手拍了拍他的小屁股,順勢把元錦玉和孩子,都抱在懷裏面了。
元錦玉把玩着慕澤腰間的血玉,低頭的模樣,讓慕澤覺得歲月靜好。
沒多久,元錦玉就把頭抬起來,問慕澤:「九哥,你說他們應該已經交手了吧。」
慕澤嗯了一聲:「算算時辰,是了。」
元錦玉沒問慕澤,這戰事沒有他親自看着,會不會出什麼差錯,他選出來的人,元錦玉都是極為相信的。
唐鈺之前說是沒打仗過,那不過是不想帶這一萬多人罷了,當初在南疆,他跟隨慕澤,大大小小打的仗,加起來都有上百場了。
排兵佈陣上,有三十幫襯,唐鈺只需要管控好這一萬多人就行。
等真正開始行動後,唐鈺才明白了慕澤的良苦用心。
這一萬多人,還真的得他來管教一番,畢竟自己是給他們留下了很大陰影的人啊!
之前有些人還在心中搖擺不定,如今誰也不敢臨陣脫逃,生怕腳下鑽出來蠍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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