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即義正言辭地對爹娘說:「兒子看中的,是和林林姑娘那份心靈相通,這是其他的姑娘給不了我的。況且,如果遵從你們的安排,那對我們三個人都不公平。我很清楚,我這輩子不會喜歡別的女子了,她進門以後,我也會冷落她,那她大好年華,為什麼要浪費在我身上?」
「還有林林,也是個烈性女子,你們覺得,她會來給我做妾麼?以前也有不少富家公子想要娶她為正妻,都被她給拒絕了,她不喜歡他們,當然不可嫁。所以你們不要覺得,她嫁不出,就算是不跟着我,她也能活的很好。」
「我呢?不娶她的話,我就一輩子都不會成家了,等你們百年之後,我身邊一個陪伴的人都不會有。這些,你們都想過麼?」
父母又是心酸,又是生氣,宋夫人都暗自垂淚了。
她捂着眼睛,哽咽着說:「娘親明白,你這是覺得我們在逼你,可是世間的爹娘不都是如此,盼着孩子成為更優秀的人,得到更幸福的生活,我們有多為你考慮,就有多擔心你會恨我們。」
宋葉本來有很多的道理想和他們講,聽了這話,出奇地平靜下來了。
他的立場是不會改變,但也不會用太強勢絕情的話語,讓他爹娘妥協了。
他甚至還坐了下來,心平氣和說:「爹,娘,兒子沒想過要逼你們。但兒子犯了大錯,不可能一直留在京城,能和兒子奔波到各地的,也只有林林,尋常人家的姑娘,哪個受得了這個苦?你們若是不想讓我迎娶她,那好,我帶着她,走的遠遠的,不給她名分,但是我也不會娶別人。「
宋老爺和宋夫人都看着宋葉,心酸極了,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翅膀硬了,就要飛了呀。
「你們尤其別指望我娶個好拿捏的姑娘回來,我不陪她就算了,還得把她放在你們身邊,天天讓你們使喚。林林的出身你們也清楚,以後她很難有孩子,我不娶她,宋家也不可能有後。爹,娘,你們非要如此在意這件事麼?等我年紀大了,你們也老了啊,你們一走百了,子孫身後事,就別管了。」
宋老爺挺着急的:「那等你老了,誰照顧你,給你養老?林林她能麼?」
宋夫人也說:「媳婦孝順公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麼?怎麼到你口中,就成了為難人家了?」
宋葉道:「你們忘了家中還有那麼多下人了麼?他們能侍奉你們,就也能侍奉我,宋家又不窮苦,什麼事情,需要兒媳婦去做?」
提起給父母養老的事情,他低着頭,還是愧疚的:「兒子以後不能總陪伴在你們左右,還要處處讓你們擔心,是兒子的不對。但這並不是林林的錯,而是我辦事不力,你們要怪,就怪我沒本事吧。」
宋夫人用手帕擦着眼淚,宋老爺始終沉默,最初的見面,算是不歡而散了。
但是宋老爺和宋夫人都活了多少年了,很多事情,他們比宋葉看的開。
他們後來也算是妥協了,商量過,宋夫人說:「我了解咱們的孩子,他認定的人,肯定是不能輕易放手的。但是男女想在一起和和美美的過日子,哪是哪個容易的事情,你年輕的時候還犯過錯,咱們差點就分開了。」
宋老爺看了她一眼,抽了抽嘴角,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她總是提起來,戳他的脊梁骨,偏偏他還一個字都反駁不出來。
「依我看,咱們現在就別管他們兩個了,那個林林是非常有主意的,她給不了咱們兒子安全感,咱們兒子也管不了她。指不定他們在一起兩年後,就發現對方不適合自己了呢?現在越是想要拆散他們,他們越分不開,這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好幾年不回來怎麼辦?我還是想要兒子的。」
宋夫人這麼一說,宋老爺也想通了,兒孫都有自己的生活,有的時候他們老一輩真的不應該插手。
這樣聽之任之,等這他們感情變淡,再給宋葉娶個良家女子,二嫁的也沒關係,到時候宋葉就明白,能踏踏實實過日子,是有多可貴了。
於是宋老爺贊同地說:「行,那咱們就別阻攔了,他馬上要帶林林回來吃飯,你也熱情些,怎麼說,她現在也是咱們承認的兒媳婦。」
「熱情些呀?我可能辦不到,畢竟我不喜歡她。但在面子上,我還是能過得去的。」
本來這次的談話之後,宋葉的心情一直有點沉重,林林體貼地沒有問,他還是很感激的。
這次宋葉帶林林回家,沒想到二老對她都很友好,做了一桌子她喜歡吃的菜,聊天時也很和善,他們不在家中過夜,臨走的時候,宋夫人還給林林塞了一個大紅包,說是第一次見到她,讓她收着,添點東西。
林林本來不想收,如今宋葉爹娘,都要宋葉供養着,家中的產業也不多,她是玉煞的掌權人,每年收到手中的錢,不像是璃瀟得到的那種,她都是野路子來的。
野路子來的錢,顯然會更多一些。
不過宋葉還是讓林林把錢手下了,他笑着說:「沒關係,爹娘給你的,你就拿着。」
別管是什麼原因,父母能接納她,就是好事。
林林想着以後從別處給孝敬他爹娘,就收下了,乖巧地道謝。
宋葉讓林林先到馬車上去等,他去和爹娘說兩句話。
見到兒子去而復返,還一臉喜氣,宋夫人得意地看了宋老爺一眼。
看看,我就說我的辦法有用吧,你硬逼着他,他肯定會埋怨咱們兩個的。
現在他知道咱們的妥協,對咱們更加孝敬了吧。
宋葉開口的時候,都是很驚喜的:「爹,娘,你們今天怎麼會……」
宋夫人笑眯眯地說:「你把話說都的那麼死了,還讓我們怎麼拆散你們?我們又不是什麼惡毒的人。」
宋葉越看他爹娘,越覺得好看,真是心花怒放:「你們說什麼呢,兒子壓根沒這樣想過你們。」
宋夫人勾唇笑了笑,也不反駁他。
「這是你自己選擇的妻子,那我和你爹,尊重你的選擇,你這麼大了,也不需要我們多叮囑,這條路,你能走,便多珍惜她,帶着她一起走,不能走的話,那也不是我們拆散的你們。」
宋葉鄭重地給二老行禮:「兒子都明白。」
世間之事,變換之處太多,但這也是人生的迷人之處。
如果生活永遠都是一成不變的死水,就不會出現那麼多驚喜了。
所愛之人不會相遇,所恨之人不會報復。
為難和意外時刻都存在,最差的結局,是他和林林天各一方。
但是這份決心,他不會告訴任何人,心中明白就好。
爹娘看起來是妥協了,實際上,都在等他和林林一刀兩斷吧,他也笑了笑,心中念叨,那恐怕會讓你們失望了啊。
轉身離開,宋葉的心情驟然明媚起來。
宋夫人和宋老爺在身後看着,也笑眯眯的。
「這下就皆大歡喜了。」宋老爺說。
「是啊。」宋夫人往回走。「就是這個林林,長相太涼薄,又那麼瘦,心中太有主意了,看着就不像安分的人啊。」
宋老爺道:「那也未必,你這總是從外表判斷一個人的毛病,也該改一改了。」
宋夫人不服氣地說:「不信你就看看,她能否安於室。」
宋葉走出大門,見林林並沒上馬車,而是站在車下面等着他。
他大步走過來,牽着她的手問:「等着急了吧?」
林林搖搖頭:「沒有啊,你也沒去很久。」
她就在這發會兒呆,宋葉好像就回來了。
他「哦」了一聲,捏捏她的臉蛋,「怎麼感覺你一點都不想我似的。」
林林揮開他的手,無奈地說:「就這麼一會兒,我想什麼呀。」
宋葉和她十指相扣,也沒着急離開,往爹娘家看了一眼:「今晚我挺意外的。」
林林很快猜到了:「沒想到他們對我能這麼友好?」
普通男人聽了這話,應該就在為父母開解了,他們一把年紀,也是為了我擔心,你別怪他們云云的。
但是宋葉卻向着林林說話:「我早就和他們表明過立場,他們自己想通了,也就妥協了。」他撫摸她的臉頰,眷戀地說,「你這樣好,他們早晚會知道。」
好聽的情話,誰能不愛聽呢,林林心中,如今對宋葉的父母半點芥蒂都沒有:「走吧,回去啦。」
「好。」
林林是玉煞的掌權人,這一點宋葉知道,但是他爹娘不知道。
她暗中派人調查了一下宋葉的父母,也知曉了他們的心思,燒掉線報後,她還有些無奈。
對自己那樣好,並非是因為喜歡她,而是因為篤定了過幾年,自己就會和宋葉分開?
那他們也太小瞧自己了,她要是那樣容易就動心,那樣容易就放棄,這麼多年,指不定已經嫁過幾次人了呢。
這麼一想,她就有點心疼起宋葉的爹娘來,哎呀,一直等到年邁,都盼不來新的兒媳婦啊。
宋葉回家,察覺到林林特別高興,還問她:「發生什麼喜事了?」
林林看他一眼,說:「沒什麼啊,就覺得你們一家人挺辛苦的,我以後得對你們更好點兒。」
宋葉:「哈哈,那敢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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