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世界始終都是寂靜的,黑白的,可是元錦玉的出現,卻像是將那個世界撕開了一個口子一般,讓彩色的陽光照射了進來。
慕澤坐在了她的身邊,就這麼盯着元錦玉的臉,之後伸出手,將元錦玉給摟在了懷中。
他的臂彎非常有力,慢慢的收緊,讓元錦玉只能靠在他的懷中。
因為姿勢的原因,元錦玉可以聽到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深沉穩重。
元錦玉慢慢的伸出手,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環住了慕澤的腰身。
他的身上還帶着景林山脈的味道,那是泥土和雨水混雜的味道,還有一絲硝煙和血腥味,明明這味道這麼粗魯,元錦玉卻像是貪戀慕澤身上的溫暖一般,將自己的手臂也慢慢的收緊了。
慕澤將她的被子慢慢的掀開了一角,將她的腿曲起,看着那被紗布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腳,問着:「還疼麼?」
元錦玉的腳傷的很嚴重,若是傷在腿上,還可以下地走動一番,但是傷在腳上,她這段時間只能臥床休養了。
明明她是疼的,但是在看到慕澤那專注的目光時,她只覺得心柔軟的都要碎了一般。眼圈紅紅的,她搖了搖頭:「都是些小傷口,不疼的。」
「怎麼可能不疼。」慕澤雖然看不到她的傷口,但是想着她赤腳在林中跋涉了那麼長時間,還被水被泡着,看剛剛大夫處理傷口的時間就知道了,那傷必定是慘不忍睹的。可是現在,她居然還和自己說不疼。
元錦玉靠在慕澤的懷中,是真的不覺得有多疼。原本她還有些委屈的,但是在這一刻,全部都煙消雲散了。
「九哥,你沒有喝那些山賊給你準備的藥?」元錦玉被慕澤看着腳丫有些不好意思,只能轉移話題,然後不動聲色的將腳給收回了被子中,同慕澤轉移話題。
慕澤知道她是不想自己擔心,只是心疼的摸了摸她的頭,只恨那些傷怎麼都不是在自己的身上。
「喝了。但是我因為小時候中毒,毒素沒有排清,所以因禍得福,大部分的毒藥,對我都是沒有效果的。」慕澤平靜的解釋着,像是絲毫都不以自己中毒的事情為意。
若是旁人,想必羨都羨慕不來這種體質,但是慕澤能擁有,還是因為他身體中有更加厲害的毒素。這種體質,想來他是不想要的。
元錦玉愧疚與自己又將他的傷疤揭開,看着慕澤,眼中都是難過:「九哥對不起……我不該問的……」
她只是擔心慕澤的身體,並沒有什麼惡意。
慕澤搖了搖頭,手還是放在她光潔的髮絲上把玩着:「不用道歉,我並沒有覺得這種體質有多不好,相反,我現在倒是感激這體質。」
若不是這種體質,我怎麼能糊弄過去那群山賊,怎麼拖延時間到了最後一刻?
元錦玉還是窩在慕澤的懷中,外界的那些事情,她不想再去打聽了,反正都是些糟心的事,元翠玉生死不明,自己的名聲受損,還有端王那裏,一件件都壓得她有些踹不過來氣。
慕澤看着她疲倦的樣子,對着她道:「你若是困了,便睡一會兒。」
「九哥守在這裏沒關係麼?」元錦玉疑惑的看着寧王,覺得他這會兒該是最忙的,畢竟那些禁軍還在景林山脈外部待命呢。
慕澤搖了搖頭:「沒關係的,等你睡着了,本王再離開。」
反正在他這裏,也沒有什麼,能比得過元錦玉的。
去了山東半個多月,又在山賊老巢中轉了一群,現在元錦玉躺在自己的床上,別提有多親切了。而且還有這樣一個讓自己安心的男人坐在自己的身邊,元錦玉終於拋卻了腦海中的那些煩惱事情,沉沉的睡了過去。
她是真的累了,呼吸都有些粗重,慕澤就這麼牽着她的手,不過不敢用力,生怕碰到她手上的傷口,只是就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不捨得放開。
凝視着元錦玉那姣好的眉眼,慕澤慢慢的伸出了另外一隻手,替她整理了一下額前的頭髮,然後將她的一縷秀髮,別在了耳後。
再之後,他輕輕的俯下身,就這麼在她的臉頰上印下了一個輕柔的吻。
那吻像是羽毛一般,落在上面,也不敢用力,停留了有一會兒,慕澤慢慢的閉上眼睛,讓那吻順着她光潔的臉頰游移着。
之後他的吻,就這麼精準的落在了她的唇上。元錦玉還在睡着,他不敢用力,可是那吻卻始終膠着在元錦玉的唇上不肯放開。
他想念元錦玉的味道,覺得她就像是會上癮的毒藥一般。尤其是做出這些事情,他完全都是出於本能。
元錦玉的唇還是這般甜美,他雖然不喜歡吃糖果,但是想着糖果的味道必定就是同這個一樣的。
軟軟的,還帶着香味,尤其是他吮吸着元錦玉的唇時,總覺得那絲滑的感覺,像是要反過來將他纏繞一般。
就這麼親吻了許久,慕澤才終於放開了她,然後在她的額角上又留下了一個吻,才離開了房間。
熟睡着的元錦玉,並不知道此刻她的唇都已經紅腫起來了。
慕澤白日裏果真有許多的事情要做,他沒有進宮面聖,而是換了身衣裳,就帶着禁軍開始向着景林山脈進發。
等到了山谷後,那些山賊的屍體,都被這些禁軍給帶了出來,倒不是要為了他們收斂,而且這些人害了太多的人,總要讓那些妻離子散的人看上一眼才成。
他們的屍首,該交個那些人來處置。
而之前去尋找二十九的人也已經回來了,說二十九雖然受了傷,但是生命沒有危險,養幾日的傷,變能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那些禁軍是不知道寧王身邊還有暗衛的,只以為是他的明衛和他一同,將這些人給殺死了,尤其還是這麼一整個寨子的人,看着寧王的目光如同看向神祗一般。
並且昨夜那巨大的爆炸聲,還有堤壩被炸開的聲音,他們都聽到了。敬畏於寧王的強悍殺人本領,更加敬佩於寧王的大膽。
寧王帶着那些山賊們的屍體,去了被他們掃蕩過的村落,將那些屍體交給了村民。
他們的孩子,有些被送回來了,有些去永遠的死在了那個寨子中。
寧王看着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拿着一根凳子腿,就這麼一下下的砸在那已經死去山賊的頭上,邊砸便哭着說讓他們將自己的女兒還回來的時候,心仿佛也被撞了一下。
還好,元錦玉還好好的活着,不管怎麼樣,只要命還在就好。
或許是那個老人的情緒太過於激動了,那些村米也都紅了眼睛,不管對方是個死人,朝着傢伙就迎了上來。
以至於那些山賊死後,都沒有一個被留了全屍。
最終還是慕澤制止住了他們進一步的行動,只是讓他們將這些人的屍體都丟去燒了。
再這麼打下去,這些村民也會心理扭曲的。
說完這些話,慕澤就準備回去寧王府。明日他還要進宮面聖,並且元錦玉的事情,還沒有解決。
他這一次,下定了決心要將元錦玉身前的危險都掃蕩開,再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可是他才剛一轉身,那些村民就對着他跪了下來:「感謝寧王殿下!感謝寧王殿下啊!」
為首的還是那個老漢,此時他已經老淚縱橫。
寧王並未聽到他們說什麼,只是感覺到身後的氣息好像不大對,回頭,便看到了一村子的人都跪在地上給他磕頭。
慕澤不禁想到自己在邊境的時候,若是能打一場勝仗,將那些欺凌這些普通百姓的人懲治一番,他們也總是喜歡跪在地上對自己磕頭。
那個時候,他並不大懂,這種行為是因為什麼,可是同元錦玉熟悉起來後,他對外界的感知也變多了。
此刻,他哪怕是聽不到,腦海中卻也浮現出了各種各樣的聲音,都是帶着激動和感激,震撼着他的心靈。
慕澤的心也忽然柔軟了幾分,緩了好一會兒之後終於開口:「不用謝……是本王之前,沒有保護好你們……」
說完這番話,他就直接上馬走了。而這番話,他不知道是說給那些村民,還是心中的那個人。
若是他能早一步將這些山賊給剿滅,元錦玉也不用受那麼多的苦楚了。
這邊的他回到了寧王府,那邊元錦玉睡了一下午,傍晚醒來後,再也睡不着了。因為腳上帶着傷,她下地不方便,就只能坐在床上。
銀杏和紅葉伺候在她的身邊,而銀杏話多,在元錦玉醒來後,就絮絮叨叨的對着她說着:「小姐,您都不知道,端王殿下抱您回來的時候,那兩位臉上鐵青的神色,生怕您出了一點事,奴婢和紅葉在府中也擔心死了,小姐,當時你怎麼不留下奴婢呢……」
元錦玉靜靜的聽着:「好了,我這不都平安的回來了麼,你也就莫要難過了。」
銀杏抽抽搭搭的,又絮叨了一會兒,之後才若有所思的問着元錦玉:「小姐,您的嘴怎麼腫了,是也受傷了麼?」
元錦玉怔仲的摸了一下,還沒等她想明白,就聽到外面一陣喧譁,來報的人說,元翠玉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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