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澤的眼神漸漸從猩紅變成了冷然,可是他的手依舊微微在顫抖着。
自己剛剛……到底都是幹了什麼?
一想到元錦玉那言笑晏晏的樣子可能只能成為回憶,從此之後,她會在另外一個男人懷中,再一次將她的身心交付,慕澤就覺得胸腔都疼了起來。
活着,才能去救元錦玉,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錦玉,是九哥錯了。」他緊緊地握着自己手中的匕首,再一次抬頭,眼中已經沒有半分頹廢。
他剛剛一出手,不管是那些打上門來的江湖草莽,還是羅剎門的人,都看呆了。
但是慕澤卻像是什麼都沒察覺到一半,他步伐堅定,往前走着,每走一步,山風都仿佛令其的衣角翻飛起來。
那些江湖中人,似乎是看到了什麼令人害怕的景象,竟然不由自主地後退着。
他們的人依舊剩下很多,一個男人已經對着慕澤喊了起來:「你,你不要再上前了,不然老子們真的會殺了你!」
慕澤冷冷地看了那個男人一眼,登時那個男人就感覺腿肚子都軟了,別人在後退,他卻站在原地不敢再動。
這才是真正的慕澤,生殺決斷,隨心所奪。這些江湖中人,在他看來,不過就是螻蟻,又怎麼可能擋得住他的腳步?
於是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這些人的身上,令他們痛苦哀嚎。他的眼眸越加冷靜,身上的氣勢便越駭人。
若是仔細看,會發現此刻他的眼神中不帶半分光亮。
慕澤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了,只記得他心中想着元錦玉,就充滿了力量。這些擋在他身前的人,讓他一點都不放在眼中。
甚至連這羅剎門,他都想一併毀了去。長公主又如何,元錦玉就算是找不到晉橫,她難不成還想動自己愛的女人不成?
慕澤到了這一刻,就像是荒蕪的心中,只有元錦玉這枚心火在亮着。但是在其他的地方,已經不受他的控制,開始肆意斬殺起來。
站在高處的羅剎門人,很多在之後的一生,都難以忘記這場戰鬥的景象。
世人皆稱慕澤為修羅將軍,原本以為這個男人只是殺的敵人太多,加上氣質凜冽的原因。現在他們才明白,哪怕這個男人之前從未殺過人,就憑他此刻周身那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氣勢,也當得起這修羅二字!
只見慕澤手起手落,身邊就出現了幾塊碎屍來。他那身衣衫,已經盡數被鮮血染紅。
手中明明是斷劍,卻比絕世寶劍還要鋒利。
說他殺紅了眼睛,他的神情還是那麼淡薄,可是說他還有神智,那些江湖中人,都已經跪在地上求着他,他都毫不留情。
有個護法是最先開的口:「這是……少門主的……成名招數……他怎麼會?」
那個護法說完,還不等眾人問他,就已經去掌門那處稟告了。
少門主是十幾年以前離開的羅剎門,這麼多年,始終音信全無,羅剎門這麼多年,出動了無數的人去尋找,都一無所獲。
掌門如今已經快六十歲,早年身子硬朗,卻因為少門主的離開,心力交瘁,如今已經纏綿病榻多年。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少門主的消息,他們怎麼不激動,就恨不得現在能瞬移到掌門的床邊!
左護法進門的時候,掌門還躺在床上,端起藥碗準備喝。
見到他慌慌張張的樣子,微微皺眉:「被人都逼到山門口了,你們難不成還打不回去?本門主平素就是這麼教導你們的?」
掌門說話的時候,有些中氣不足,卻是別樣有氣勢。
左護法猛地就跪在了地上:「秉掌門的話,是少門主啊!少門主有消息了!」
掌門手中的藥碗猛地就砸在了地上,眼睛瞪大,狠狠咳了好久,才生氣不接下氣地問着:「你說什麼?有阿景的消息了?」
左護法激動地點點頭:「我們發現了一個男人,他竟然會用少主的成名絕技!」
「人在哪裏?快點給我帶上來!」因為太過於激動,他連本掌門都不自稱了。
左護法這才面露苦色,冷汗直冒,早知道這慕澤來頭這麼大,他們哪裏敢這麼折磨人啊。
沒錯,在羅剎門,管你是什麼皇族貴胄,他們都不怕,但惟獨不敢碰和少門主有關的人啊。
「還磨蹭什麼!」掌門氣極,捂着自己的胸口:「罷了,你現在帶我過去,咱們在路上再說!」
左護法心中叫苦不迭,卻還是將掌門扶了過去,在路上的時候,也將事情都解釋清楚了。
掌門站在山門上,看着下方廝殺的慕澤,那矯健的身影,狠戾的手段,無一不像極了他的阿景。
他覺得自己身體中的血液都快回流了,身子在陣陣顫抖着。阿景走了多少年,他就悔恨了多少年。
但是阿景不原諒自己,自己又沒有他的任何消息。現如今看到了慕澤,他就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對着身邊的人就喊着:「你們還愣着做什麼?還不下去救人!」
此刻一直沒開口的右護法跪在了地上,對掌門沉聲道:「他現在已經失了神智,若是讓普通門眾下山,必定也會被這個男人殺死。」
掌門一巴掌就甩在了右護法的臉上:「若不想讓他們去救,那你就去!」
右護法得令,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站了起來,施展輕功,便朝着山下飛去。
慕澤此刻已經幾乎將那些人斬殺殆盡,右護法到他身邊的時候,在他身前倒下的,已經是最後一個人。
慕澤感覺到了有人接近,緩緩回頭,周圍那些碎屍和鮮血,已經完全如不了他的眼。他只是舉起了手中的斷劍,準備將踏入他戰場的人,全部都斬殺殆盡。
可是還沒等他起手,就看到那個男人的嘴唇一張一合:「雖然不知道你要找晉橫什麼事,但你若是現在冷靜下來,我想我會聽你說一說。」
慕澤看到了晉橫兩個字的口型,心中猛地就想到了元錦玉,周身的戾氣,登時消失殆盡。
「你知道晉橫在哪裏?」慕澤緊緊盯着他的唇。
只見右護法點了點頭,甚至還對着慕澤笑了笑,指了指自己,仿佛再說今日天氣如此不錯一般:「我,就是晉橫。」
掌門此刻站在高處,左護法站在他身邊,當看到下方兩個人竟然交談起來的時候,都無比震驚。
秦景創造出的這支劍法,非筋疲力盡被逼入到絕境,不能發揮出巨大的威力。而且只要一動了身中的戾氣,必定是要屠殺到最後一刻。
要麼就是被敵人殺死,要麼就是自己的身體先支撐不住。所以這劍法,完全是捨命的打法。
剛剛羅剎門的人都覺得,慕澤這麼兇狠殘暴,殺了那麼多人之後,步伐還依舊堅定,所以擔心會逃不過慕澤的毒手。
畢竟他們可沒有自信,會躲過慕澤的攻擊。
可是現在是怎麼回事,慕澤竟然停下了?而且看樣子還恢復了神智?
不對,慕澤他壓根就是有神智的!只不過那絲神智被他藏得太深,大家都沒發現罷了!
只有掌門紅了眼圈,身子不禁佝僂起來。
「阿景在十五年前,也是現在這般,在屠殺中,清醒了過來。」而他清楚地記得當時的場景,自己手緊緊捏着那個女子的喉嚨,本來只是想試一試,卻沒想到,秦景馬上就清醒了過來。
自己原本沒想要殺了那個女子,但是她卻太倔強,性子倒是同秦景有幾分相似,不願意讓秦景受自己的威脅,直接就掙脫了他的手,落到了懸崖下。
那是自己第一次正視那些所謂的正道中人。原來在他們中,也有像是那個女子一般剛烈的人。
可是這些,都已經晚了。
當時幾個護法攔着他,都被秦景打成了重傷,而他被拖着跪在懸崖邊,眼中流出的不是血,而是淚。
自己當時就站在他身邊,看着他一聲聲喚着那個女人的名字,可是回應他的,只有空谷之中的回音。
南疆多猛獸和險地,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去,那個女子必定沒什麼活路了。
自己在秦景的眼中看到了灰白的死意,見到他抬頭,對自己不知道是哭還是笑,那是今生最後一次,聽他叫自己爹。
「爹,現在你滿意了麼?梨兒死了,是你親手將她丟下去的。」
自己想要駁斥什麼,卻看到秦景已經將手指狠狠地插到了土地中,他知道,那是他在克制自己身體中的殺氣。
「你不許我同梨兒在一起,甚至還妄圖用她來威脅我,這些都沒有關係。可是我馬上就要將她送走了,她甚至也答應了不再見我,你為什麼就不能饒她一命!」秦景的聲音,比剛剛還要撕心裂肺幾分。
自己這一生,都沒像是那個時候慌張過,他想解釋,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說他後悔了,說他知道錯了,有用麼?秦景心愛的女子死了,秦景現在看着自己,也滿眼都是恨意。
忽然,秦景就笑了起來,他慢慢地站起身,臉上的血淚更加顯眼,他就這麼面對着自己,站在崖邊,看向自己,聲音滿是悲愴: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32s 3.968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