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屋子裏繞了起來,這個屋子,已經有一年沒有人來過了,這裏面,堆積了厚厚的塵灰,我們沒有再穿鞋套了。因為這個屋子曾經的痕跡,早就已經全部蕩然無存,我們也不怕再留下自己的痕跡。
沈諾跟在我的身後,自從她醒來之後,她都一直面帶着微笑,但是這微笑,讓我心裏發酸。當我知道這一切之後,也是完全沒有辦法接受,更何況比我小這麼多歲的女人。沈諾已經孤獨了很久,當她終於可以不再孤獨的時候,一個晴天霹靂又落到了她的頭上。
沈諾的笑,是強顏歡笑,她依然選擇把一些痛苦的事情。埋藏在心裏,可是,她卻把笑容留給了我。此時此刻,沈諾也眉頭緊鎖,仔細地思考着,像是要為我排憂解難。
這個屋子,不足五十平方米。但是這卻是一個完美的密室,密室之中,沒有任何犯罪嫌疑人的指紋和足印,大門從內反鎖,鑰匙就在屋裏。窗戶也緊鎖,除此之外,除了當初熱娜的身上還有身下躺着的地方,屋內沒有任何血跡。
熱娜的死因是喉嚨被鋸開,被割喉,鮮血必然呈噴射狀灑出,留下霧狀血跡。可是,警方勘察了整個犯罪現場,最終都沒有發現這樣的痕跡。不僅密室內部堪稱完美,就連密室外也是非常完美。
密室外是鬧市區,種種跡象都表明,第一案發現場,似乎並不是屋內,否則,不會任何痕跡都不留下。可是。在鬧市區,兇手想要殺了人,再把屍體轉移進來,再製造出一個密室,再順利逃脫並不被任何人發現,那簡直難入登天,就算是在深夜,也困難。héiyaпgě.com
鬧市區的深夜,總是偶爾就會有兩三個行人經過,只要兇手帶着屍體,就絕對會被發現,做不到密不透風。這又說明,兇手應該就是在這密室內殺的人。這又和我之前的推理相互矛盾了。
自1988年紅衣女連環殺人案發生以來,我們可以再勘測的現場,也只有這個地方和苗苗在供電局的家裏了。其他犯罪現場,已經時間久遠,都進行過重建或者裝修了。但從卷宗上看,所有的案子的案發密室現場,都很類似:沒有兇手的痕跡,血跡沒有四處噴灑。
從這就可以推斷出兇手作案的手法,可能是同一個。只要破了其中一個犯罪現場,其他犯罪現場的謎團,也就可能全部迎刃而解了。這也是連環刑事案件最大的一個特點,但問題是,這個密室,想要破解,不是那麼容易的。
我繼續在房子繞着,這個房間,沒有任何暗格或者暗道,除了門和窗,根本就不可能供人進出。窗戶的插銷,和當天初到案發現場一樣,還是緊緊地扣住。
沈承突然叫住了我,我馬上大步走到他的面前,問他發現了什麼沒有。他點了點頭,他說,這麼多起連環殺人案,可能不都是同一個人幹的,我微微一愣,馬上問為什麼,沈承指了卷宗上的一張屍體照片。
我馬上認了出來,那是苗苗的屍體。沈承說,這起殺人案,不管是死者,還是犯罪現場,都和其他紅衣女連環殺人案不一樣。沈承沒有再拐彎抹角,他說,死者和其他案子的死者不一樣,並不是指苗苗的年紀太小,而是因為,苗苗根本就不是紅衣女。
苗苗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被關在了一個柜子裏,鮮血從那個柜子裏淌出,打開柜子的門後,苗苗的屍體掉落了出來,而苗苗並沒有穿着紅色的衣服,她的身上,只披了一件紅色的大人外套。
據苗苗的爸爸說,那衣服是苗苗死時候穿的。苗苗的母親,也是在自殺林自殺的,案發時間在很多年前,那個時候,催眠高手還沒有在自殺林動手腳,所以苗苗的媽媽,基本可以確定是自殺的。
至於為什麼選擇自殺林,原因也說的通。苗苗的母親和苗苗的父親終日吵架,男人不肯離婚,還經常打罵女人,女人心裏帶恨,走投無路,選擇自殺。而女人走的時候,還留下紙條,說將化成厲鬼,讓男人和苗苗在同一天死去。
正是因為如此,苗苗死的當天,我們才會在案發現場守夜。那張紙條,已經成為了兇手挑釁警方的工具,和這個案發現場留下的時鐘時間一樣,是預警信息。自殺林一直都和鬼神掛鈎,女人迷信,一定是想自己在自殺林自殺,真的能夠化成厲鬼。
至於女人的衣服,也早就被火化了,會重新出現在苗苗的身上,也是兇手為了增加案件的鬼神色彩而已。
「其他死者,穿的都是自己的衣服,只有苗苗不是,你不覺得奇怪,為什麼兇手會選擇這樣一個孩子下手嗎,明明和紅衣沒有關係,卻強行給她披上紅衣。」沈承問了我這個問題。
的確,當時,我根本就沒有往這方面上想。
「跟老張有關係。」沈承馬上自己作出了解答。
警局內鬼的謎團解決後,沈承也了解了全部。他說,根據小剛的供述,小楠有一段時間是被幕後黑手控制的,後來幕後黑手又將小楠還給老張,手段也從威脅改成了為小楠治病為條件的利誘。
沈承說,老張早期,終究是一個正義的警察,就算為了親情,幕後黑手也無法保證老張會一直甘願受他控制,這個時候,需要給老張一個震懾,而這個震懾,就是苗苗。苗苗的年紀和小楠差不多,苗苗死了,會讓老張不自覺地聯繫到小楠。
我微微一怔,我立刻想起了老張當時的樣子,苗苗死後,老張的情緒很激動,後來,他還掏出小楠的照片給我們看,說小楠和苗苗的年紀很相近,還說小楠得了心臟病,表情非常苦澀。
可是,當時老張並沒有把小楠帶在身邊,那是因為,小楠還沒有回到老張的手裏。否則,苗苗的案件發生後,老張不可能不擔心自己的孫女。回想起老張種種的神情,我基本確定,沈承的推測,應該是正確的。
「震懾老張,應該是兇手的其中一個目的。但兇手最大的目的,應該不是這個,他是為了轉嫁真兇的嫌疑。」沈承繼續對我說道。
沈承又從犯罪現場的痕跡上分析了起來。苗苗的死因是肚皮被切走,除此之外,苗苗臉頰上的肉也被摳沒了。流血太多,這個案發現場,的確和其他案發現場不一樣。其他案發現場,血跡沒有噴灑,除了屍體身下,其他地方就沒有任何血跡了。
但是,供電局的案發現場裏,地上到處都是苗苗肚皮處流淌出來的血跡,地上還有好幾個血手印,那似乎是苗苗遭受重創之後,慢慢爬向門所留下的。當時,所有人看到這痕跡,都被震懾住了。
包括我,腦海里都浮現出那么小的一個女孩,一點一點爬向房門,想要求救,但是卻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場景。我的心頭又有些發酸了,這么小的女孩慘死,實在讓人難以平靜。
「兇案現場,還有一個水杯,上面有熊萬成的裂唇印,你們一直被眾多問題干擾,想不通那個裂唇印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想的簡單一點呢?裂唇印是熊萬成在案發現場故意留下的,而殺苗苗的,也是熊萬成,這一起案件,應該被排除出紅衣女連環殺人案中去。」沈承這樣對我說道。
沈承的話,讓我茅塞頓開,一切都被複雜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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