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谷記 第474章惆悵(多字章)

    蠻蠻驀然揚起了頭，又滿面淚痕地撲到孟軻懷中，雙手緊緊摟着他的脖子，面頰在那冤家臉上用力摩姿着，號哭着道：「不，軻，不，就是你馬上要死去，我也要嫁給你，也要與你結成夫妻，我們生死與共，假如你有了什麼意外。我也不要活了，我也不能活下去了，我實在離不開你……」

    她抹去淚水，淚水又再湧出，離開孟軻的懷裏，蠻蠻流着淚，卻堅定地道：「軻，我現在就去告訴爹娘，我們擇日就成親，以後，我會盡力做一個好妻子，我要一輩子侍候你，你若不高興，你可以罵我，打我，我卻永不離開你身邊一步……」

    孟軻靜靜凝視蠻蠻，深刻地道：「是的，永不離我一步，小謦，我愛你極了，為了你，我又怎麼能夠不照顧好自己呢？」

    蠻蠻覺得他的語聲有些奇怪，她迷惑地看了孟軻一眼，孟軻已將她緊緊摟入懷中，鬢髮廝磨着鬢髮，面頰摩擦着面頰，絲絲縷縷的茉莉花香味，仿佛合着伊人的眼淚沁入他的心中，孟軻和緩地道：「小馨，當男女處在彼此間的深愛中，往往便會因感情而迷惑了理智，請原諒我對你開了個小小的玩笑，我雖然中了一點毒，但是，卻已經在我自己的治療下復原了，決不會有什麼大礙的，你難道忘記了我的醫術是如何精湛了麼？」

    蠻蠻驀地推開孟軻，美麗的雙目中閃射着如釋重負的欣喜與被欺矇後的憤怒，這神色自淚波中映出，令人有着一股奇異的感受。

    她抽噎了一下，冷冷地問：「那麼，孟軻，你剛才那樣嚇我是為了什麼？」

    孟軻握住蠻蠻的手，有些尷尬地道：「我……我想不到你這麼激動，我只是想再聽聽你到底有多愛我……」

    蠻蠻恨極了，憤怒地道：「你還不相信？你要我死在你面前才能證明我對你的愛不是？好，孟軻，我就死在你面前吧！」

    話還沒有說完，她已哭着去拾身旁桌上的那根銀簪子，然而孟軻的雙臂卻已將她緊緊地摟進懷中，蠻蠻掙扎着哭道：「放開我，放開我……唔！」

    孟軻乾脆用嘴唇堵住她的語尾，淺淺馨咿唔着……終於，她的兩臂又伸纏到他的頸項……

    兩個火熱的身體那麼不情願的鬆開，蠻蠻拂理着蓬亂的鬢髮，卻氣鼓鼓地不作聲。

    孟軻壯着膽子涎着臉道：「小馨，我只是和你開開玩笑，並不是有意騙你，想不到你卻生那麼大的氣，你想想，憑那姓孤梟的，也有本領令我殘廢麼？多少大風大浪我都經過了，豈會在小河溝里翻了船？」

    蠻蠻哼了一聲，恨恨地白了他一眼，孟軻厚起臉皮又執起伊的一雙柔荑，嘻嘻笑道：「小馨，別生氣了，我現在好好的，你應刻高興才對啊，嗯，剛才可是你親口說的，咱們明天便正式成親，哈哈，我實在等不及了……」

    蠻蠻故意寒着臉道：「誰和你成親？哼，還沒有嫁給你就這樣欺侮人家，等嫁了你，那還得了呀？你不天天嚇得人心驚膽顫才怪……」

    孟軻急忙高舉手臂，發誓似地道：「上有紫天，下有紅沙，面前有老婆蠻蠻，假如婚後有一點欺騙老婆的舉止，上天便叫我不得好……」

    蠻蠻慌忙捂住孟軻的嘴巴，不讓他再繼續說下去，一邊嬌嗔道：「好了好了，真是……滿口胡說，什麼老婆老婆的，多難聽嘛，哼，虧你說得出口……」

    孟軻又待親熱一番，蠻蠻卻輕輕推開他，低聲道：「軻，你看天光已經越來越暗了，咱們進屋多久了啊，你這一天又受氣有鬥法，到現在一點東西還沒有吃吧，我叫小紅給你準備點什麼吧……」

    孟軻伸伸懶腰，怪笑道：「我一輩子都不想出這屋子，嗯，肚子也不覺得餓……」

    蠻蠻硬把他拖了起來，輕輕地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道：「軻，以後日子長着呢，現在，讓我化化妝，換件衣裳，別忘了，大伙兒都還在等你呢……」

    孟軻十分不情願地整了整衣衫，望着淺淺馨那鬢髮蓬鬆，雪肌誘人的嬌慵模樣，咽了口唾液道：「小馨，我恨不得一口吞你下去……」

    蠻蠻甩了他一眼，又推了推他，道：「好吧，你隨便將我怎麼都行，現在，你先到宴客廳去等着我……我去和媽媽商量咱倆的事兒……」

    孟軻恍然大悟，急步行出，頻頻點頭道：「是的，是的，擇日成親是大事兒，你且去與泰山二位大人商量一番………

    蠻蠻望着孟軻的背影笑了，這笑，滿足而甜蜜，像是世間的幸福完全聚集在她身上，誰說不是呢？相親相愛，枝結連理，原本就是天下最為快樂的事啊。

    大黑山像沸騰了一樣，在紫色天空漸暗的暮靄時分整個忙碌與熱鬧了起來，喧嚷着，恭祝着，笑聲在傳盪，每個人的面孔都露着濃厚的喜色，美麗的晚霞，湊趣似的也給大黑山抹上一層粉艷，更增加了幾分薰衣草味道的魔幻色彩。

    十八天，僅僅十八天之後便是一個全雙的吉日，大黑山魔法會會長的掌上明珠便要出閣，這，在大黑山，甚至整個聖埃的魔法界來說，又是一件如何重大的事啊！

    庭院大宅中，一連辟出了十間大殿，以容納陳列孟軻所攜來的諸般聘禮，到處瀰漫着芬芳，大黑山的管事們，在若欲淺香包玉所率的十名丫鬟協助下，一群人忙得滿頭大汗地清點着這些堆集成山的禮品。

    到處都是人來人往，到處都是笑語喧譁，各地的魔法界人士，都紛紛接到了請帖向大黑山趕來，銀髮紅痣刁哲與三鼎五壇的首要們也是四處張羅着，那少了條胳膊的縫合者塞布，雖然心中大大不是滋味，但事已至此，又復何言？

    大家都在忙，都在嚷，孟軻卻悄悄地躲到一個僻靜的山窪里去了，這兩日，他有些暈頭漲腦的，經常會被大伙兒灌上幾杯灑，借着酒意他早已向孤君左揚直陳了定親之請並且獲准！於是，在一片歡呼聲中，杯影交錯，於是，在大魔二君一連串的令諭中，大黑山便沸騰了起來，嗯，就像眼前這個樣子。

    夜風吹拂着，有些涼意，沒有季節變化的聖埃魔域，只存在白天和晚上的明顯溫差的變化。

    此刻，孟軻撫着額角，自己卻覺得全身好似在不停地向外冒火！

    他望着蒼茫夜色，笑了，那火是心裏的熱啊，緩緩地踱着步，他在一條淙淙的小溪前停住腳步，溪水清澈流淌於暮靄沉沉中，像一條閃閃發光的星帶，又像那心上人的一頭秀髮。

    孟軻蹲下身去，輕輕潦動着溪水，一陣冰涼而寒冽的感覺，使他的頭腦清醒了不少，兩三天，他就沒有平靜過一刻，不錯，他就要成婚了，這無可置疑是他人生路途中第一次婚禮，他永不願再回憶那些令人神傷的過去，更不願回想那個曾經是小侏儒的自己，但是，有個影子……那個曾經讓他魂牽夢繞過的窈窕的影子，卻似乎並沒有忘淨……於是，腦海中浮現出另一張美麗的臉——琉雨的臉。

    山風，仍在平靜地吹着，四周的山壁，一片黝黯，自這裏，可以隱約望見山窪之外那一片燈火闌珊，在明滅的眨着眼睛，有着溫暖而殷切的氣息，望着那片燈火，孟軻開始在心中滋長着甜蜜與溫情，他用力晃晃頭，像是要將那個窈窕俏麗的影子，摔得無影無蹤。

    一陣輕捷的步履聲，這時急然遙遙起自山窪之外，輕快地，轉眼間已進入孟軻的視線之中，兩條人影，迅速向他這邊急奔而來。

    孟軻目光凝聚，啞然笑了，他清朗地道：「戈兄、浩宇大哥，二位也找到這裏來了？真是好雅興……」

    來人果然正是星隕大巫師戈里與笑臉黑尊爵浩宇，大老黑哇哇怪叫道：「戈兄，俺說的不錯吧，俺就知道孟夥計那德性，俺們專找幽靜黝黯的地方來尋，管保可以將他拉出來……」

    孟軻聽罷微微一笑，浩宇卻已有些喘息地吼道：「你還好意思笑呀？再過十幾天你就是新姑爺了，現在有大批的賓客盈門，你這位準姑爺卻不去招呼一下，竟自個兒躲到這裏鬆散來了，俺忙裏忙外，忙得每天連一口水都來不及喝，左丫頭片子又三番四次的叫小丫鬟來請你，要你去幫她選擇幾套做婚禮服裝的布料，可恨你卻溜之乎也……」

    戈里靜靜地瞧着孟軻，等笑臉黑尊爵吼完了，他才低沉地道：「孟兄，眼前的一切，比往昔更真摯，更永恆，更值得留戀，對麼？孟兄好好把握今後的幸福吧。」

    孟軻緩步行向星隕大巫師，緊緊握着這位善解人意的超級大魔導師的雙手，懇切地道：「戈兄，謝你數句良言解我困擾，在下一定會珍惜今天和未來，當然，只是不去回憶那些悲痛與無奈……」(今後每天最少兩章，每章3000字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