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撒在樹枝上,每棵大樹就像披上了銀色的緞帶一樣,瀉下一地清輝。
高大的男子,背上背着一個嬌小玲瓏的女子,女子的身上,披着一件草綠色的軍裝。
她伏在他的背上,昏昏欲睡。
軍綠色的軍裝,隨着男人的步伐一抖一滑,露出了下面滿是暗印的一片雪肌。
林小滿腦後微涼,連忙抬了抬眼皮子,揪住軍裝往上扯了扯,蓋住那些痕跡。
「徐衛國,我們這樣子,要是碰到人咋辦?」
「已經快十二點了,路上不會有人的。你要是困,就趴着我睡。」
「嗯,那就好。都怪你,好好的幹嘛要玩那麼出格,撕什麼啊像是沒見過女人似的。」
「我喜歡。」
「那小花,可以放了麼?」
「嗯,還不行。」
「為,為什麼呀?」
「你從來都是抗拒我的。今天卻為了這隻貓主動了一回。我對你的吸引力,竟還不如一隻貓。」
「呃你吃小花的醋?」
「不是,我只是留着它,牽制你。不過是物盡其用罷了。」
「呃,那你是挾小花以令林小滿咯?徐衛國,你竟然利用一隻貓,你丟臉不丟臉?再說了,有些招使一次就爛了,我不可能回回受你掣肘!」
「呵,好用的招百試不爽,製得住你就成。」
「」
她實在是太累太困了呀,在半路上就睡着了,徐衛國背着她回到帳蓬,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墊子上時,她又強撐着抬了抬眼皮子,說了一句:「那個夏河有問題。」
「我知道,你消停點,一切有我。我會處理好的。」
心一放寬,林小滿歪頭又睡過去了。
徐衛國把開水瓶的水倒出來,兌成了溫水,又掀開被子,給她細細地擦了一遍。
林小滿最愛個乾淨。
那一天,從火場出來之後,徐衛國在路上就忍不住偷偷的啃了她一口。
當時她的臉上全是火灰,血和灰混在了一起。
林小滿說這臉太髒了,啃了會生病,硬是逼着他漱了三次口。
家屬樓進度太慢了,帳蓬里怕被人看,去外面又稍嫌麻煩。徐衛國第二天一跑起來,就跑去找了方前進。
「現在是夏天,水泥啥的都幹得快,趕趕工期,加快速度,爭取一個月內把家屬樓建起來。」
方前進看着遠處,不樂意地道:「兩個月已經是快的了,要是換到冬天,怕是得四個月。不可能再快了。」
「考察組下來了,不可能讓他們也跟我們一起住帳蓬吧?一個月不行,就再給你加十天,四十天,必須保質保量的完工。」
方前進想了想,四十天的話,那就是八月中旬前得完工,怕是不好辦。
「如果你連這點小事都解決不了,那家屬樓修好之後,你也甭回辦公區了,直接去兵營里回下爐,學學什麼叫做服從命令。軍人的天職是什麼,第一條就是無條件的服從!」
徐衛國丟下一句話,就去營部了。
方前進深吸了一口氣,把手裏的洗臉帕子甩進了洗臉盆兒中,眉毛突突地抖了起來。
李愛紅在帳蓬里聽着,也覺得這徐衛國好像最近變得越來越不近人情了。
等到男人們都走了之後,她睡了個回籠覺,一醒就跑林小滿帳蓬前去轉悠。
林小滿直到快十一點才拉開帳蓬門,露了個頭出來,看了看明晃晃的大太陽,眯起眼伸了個懶腰,又縮回去。
李愛紅快步走過來,彎腰進帳,伸手拍了拍她,「哎,不要再賴床了,你今兒怎麼起這麼晚啊?」
「唔,你找我有事兒?」林小滿暗地裏又把徐衛國罵了幾句,就算是睡到現在,全身也跟散架了似的。
抱着被子又滾了兩下,林小滿才打了個哈欠,準備起床。
「我就想問問你,最近你和徐衛國是不是在鬧情緒?」
「沒有啊,你怎麼會這麼問?」
「那今兒一大早,徐衛國就跑去找我家方前進麻煩,一副哪方面不太協調的樣子。我還以為你們」李愛紅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了林小滿露出被子那截肩膀,立馬改了口。
「你說他又不是夫妻生活不調,怎麼最近瞧着,越發難理解了呢?」
「唉呀,他就是那個鬼樣子。成天板着臉,活像別人都欠他幾百萬似的。這麼久了,他都很少對我笑呢。就是那種時候,也沒見他有多動情,一直瞪着那雙嚇人的眼睛盯着你看
你家方前進脾氣好,讓他多擔待一點嘛。你也知道,有的人突然受了什麼刺激,就容易性情大變。何況徐衛國本來就是悶葫蘆,我又差點死在火場裏,他把好多事悶在心裏,也是被那壞蛋氣得。好歹方前進和徐衛國也是多年的戰友了,先容他發陣瘋,應該過段時間就好了的。」
李愛紅呵呵一笑,「聽着你好像是在貶低你家徐衛國,怎麼仔細一琢磨,卻偏是在替他開脫,還讓我家方前進擔待,容着他呢?我說林小滿,你這護短的性兒,也太明顯了吧?」
「嘿嘿他是我男人,我不護他護誰?」林小滿見小心思被李愛紅髮現,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就大大方方承認了。
李愛紅摸了摸林小滿的頭,她的頭上有一個猙獰可怖的傷口,當時頭髮也被火燒得差不多了,傷口附近一片血糊糊的,看不清楚深淺,徐衛國二話不說,直接用他的刮鬍刀子,給林小滿把頭髮剃乾淨了,剃成了一個鋥光發亮的光頭。
林小滿後來照照鏡子,總覺得這個樣子太難看,跟那出家人似的,就想了個辦法,偷偷的在沒傷的頭頂上用眉筆畫了一層,仿佛還長着頭髮的樣子。
徐衛國那天下班回家就發現了,直接打水來給她洗了。
他對她說:「別畫這東西了。光頭就光頭,也是最好看的光頭。」
林小滿當時還不太信,習慣了黑髮如雲,長發飄飄的模樣,乍一看這光頭,真的覺得辣眼睛。
可是經過昨天,林小滿才終於確信,徐衛國的眼光是真的獨一份兒。
面對一個光頭,也能興致勃勃,能一二再再二續
他好像看中的,真的不是她的外貌。
李愛紅一摸她的頭,林小滿就知道她是在想萬家老太太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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