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莫滄行的預感並沒有錯,接下來的投票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在他的計劃中,若是一切順利,風蕭蕭將會成為唯一的宗主候選人,自然也就不必再經歷投票這一步了。
議事殿裏的這許多長老,每一個都有着漫長的人生經歷,更是位高權重、執掌一方,不管職務、修為如何,用陳遠的話來說,他們每一個人身上都有着政治家的屬性。
所謂政治家,決斷的時候更多是從利益上去考慮,而不是依據個人感觀上的喜惡。
所以,若是只有風蕭蕭一個候選人的話,長老們會從理智上判斷,在許不負退位的情況下,確定風蕭蕭繼承者對宗門的穩定和延續有好處,那麼他們就會選擇支持,這一點不為個人的情感所左右。
然而,要是有選擇餘地的話,那情況可就不同了……
莫滄行搶在許不負剛度過雷劫的時機召開彈劾,眾長老們無法阻止,但心中不滿卻是免不了的。
再加上許不負以弱示人,一退再退,長老們對莫滄行這種欺凌宗主的行為惡感更甚。
連帶着,被莫滄行推出來的風蕭蕭也不受人待見。
與之相對的,這些年長老們從陳遠那裏可是得到了不少好處,類似空調冰箱之類揀寶牌的煉器造物,那是人人有份。
更別說之後陳遠親手煉製的靈器了,這些長老們也是第一批擁有的。
每煉製一件靈器前,陳遠都會貼心的問過長老們的喜好要求,費心頗多,卻除了基本原料外分文不收,也不曾對手握重權的長老們提出過任何的要求。
這種收買或者說是孝敬,自然無法讓長老們違背自己的原則,然而卻能在這種面臨選擇的關鍵時刻,讓長老們有了情感上的傾向。
而人一旦有了傾向性,便會自發的給這種傾向尋找合理的藉口。
就好比現在,長老們決定投票給誰時,潛意識裏便有了「風蕭蕭那傢伙看起來就討厭,陳遠這小子長得挺順眼」的想法。
但他們心裏可不想承認自己是受了這種無厘頭理由的影響,於是便會自發的給自己的選擇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比如從能力上來講,陳遠也是勝出風蕭蕭許多啊。
你看風蕭蕭沉寂多年,十多年來就只有收復寧城周邊勢力這麼一點點微小的貢獻。
而反觀陳遠呢,從他入宗以來,專門針對他召開的長老會議都不知有多少次了。
呃,雖然陳遠這小子確實太折騰了點,但能折騰不正好從側面反映他有能力嗎?
總之,在這些長老們看來,自己選擇將這神聖而又重要的一票投給陳遠,絕不是因為他的糖衣炮彈,而完全只是在公平公正公開的前提下,本着對宗門負責的態度,選出了一位最有能力、最適合的宗門繼承者。
投票還沒有完全結束時,莫滄行便尋了個藉口帶着風蕭蕭和執法殿一脈的人手告退了。
最終的結果已經沒有必要去統計了,除了執法殿他們自己人外,幾乎其他所有的票都投給了陳遠。
風蕭蕭失魂落魄,像是一個提線木偶般被他師父拽走了。
變化來得太快,風蕭蕭甚至還沒反應過來,更是無法去接受。
來前,風蕭蕭躊躇滿志滿心期待着入主應天宗後大展宏圖;去時,風蕭蕭如喪家之犬般落荒而逃卻沒人在乎更無人多看他一眼。
眾人此時的目光都落在了陳遠身上。
陳遠臉上依舊掛着淡淡的微笑,年輕的面孔看上去甚至有些羞澀,一如他剛走進議事殿時那樣。
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相比起陳遠分神期修為所具有的壽元,他如今才三十歲的真實年齡實在是年輕得可怕。
然而就是這個一臉恬淡的年輕人,卻將會在未來的數十數百年裏,成為十多萬弟子、數千執事閣主、數百城主長老們口裏的宗主!
他會成為應天宗這個聖地宗門的第七任執掌者,成為這個大陸上最有權勢的人物之一,成為他人命運的主宰者!
身份因權勢而珍貴,地位因權力而崇高。
不知不覺間,長老們看向陳遠的目光,從看一位優秀後輩弟子的欣賞與讚嘆,變成了看向宗主大人的尊敬與仰望!
這便是權勢的力量,這便是應天宗主名分帶來的耀眼光環!
陳遠負手而立,他注意到了長老們的眼神變化,但他的目光卻沒有絲毫停留,越過長老們微微低下的頭顱,直看向遙遠虛無的遠方。
在陳遠還是二十七分派的一名雜役時,他從沒想過自己能有今日,然而他卻一路走到了今天。
當陳遠還只是一名補上枉死者空缺的雜役弟子時,朝不保夕,他的內心惶恐不安,想的只是如何在這陌生的世界活下去。
而當陳遠異能覺醒、躋身內門弟子時,他的心裏多了一絲名為野心的東西,他想要修至更高的修為,想要見識更美的風景。
接下來陳遠創立揀寶、遇見狗剩、通過主宗考核、直接成為親傳弟子時,他就知道,自己將來註定會擁有一段不平凡的人生。
等到陳遠在寧城逃過暗夜殺機,得知與風蕭蕭反目成仇時,他定下了競爭成為宗主弟子的打算,那純粹是出自一種你想要我偏不讓你得到的報復心理。
直到陳遠得知范師兄身死,宗門無動於衷,自己被大長老禁錮,逃出來後,宛如自尋死路般只身前往煉靈門復仇時,陳遠的心中充滿了悲憤和不甘。
陳遠從未像那一刻那般,如此的渴望着力量和權勢,他想要擁有這股力量,保護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他想要擁有這種權勢,能夠主宰自己還有別人的命運。
從那時起,陳遠的目光就鎖定了那張高高在上的位子——應天宗宗主之位!
如今目標終於達成,或許應該有些夙願得逞之後的空虛感?
不!
陳遠緊緊的握住了拳頭,心中暗暗告訴自己:這才剛剛上路呢!
陳遠目光複雜的望向了浩渺蒼天,像是在告誡冥冥中的主宰,也仿佛是在喃喃自語:「不管你為何造就了我,但是我得到的,你就別想再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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