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河道人已經漸漸平靜下來了,跪坐在那隻存在於記憶中的墳塋前,似乎在懺悔也似乎在回憶。
陳遠靜靜的站在一旁,思緒已經不知飄向了何方。
相比起來,明河道人還算是幸運的,至少他終於實現了親自回故鄉看一眼的夙願。
可是自己呢?
今生還有能回到故鄉的那一天嗎?
而且更可悲的是,自己連可以珍藏的回憶都沒有,從記事開始,父母對自己而言,只是一個字面意義上,代表着稱謂的名詞罷了。
「你救老夫出來有何目的,現在可以說了。」
陳遠正想着心事呢,冷不丁聽到明河道人這樣一句話,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的問道:「什麼?」
「我能感受到你的好意,」明河道人神色平靜的說道,「你幫着老夫從那囚籠中出來,的確是為了實現老夫的願望,但是,你同樣還存了些別的心思。」
「別急着否認,老夫從你偶爾的出神,自己眼中的急切中能清晰的察覺到這一點。」
「你沒必要覺得不好意思,付出了有所回報才是正理。且不說你幫了老夫這麼大一個忙,就算不曾,衝着你我的交情,只要老夫能做到,也不會吝嗇出力的。」
「晚輩也不是為別的事情焦急,只是怕離得久了,二十七分派那邊的教改沒人主持,」陳遠笑了笑,既然明河道人說都說到這份上了,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坦誠道,「晚輩的確有些事情需要前輩幫忙。」
環視了圈在這初冬時節,顯得分外寂寥的沼澤險地,陳遠輕聲說道:「晚輩希望,您能陪我去趟這雲夢澤的最深處。」
明河道人眉頭一皺,似乎很是意外陳遠竟會提出這樣一個要求來。
他並沒有去問陳遠想去雲夢澤最深處的原因,只是淡淡說道:「你可知這雲夢澤為何被人成為世間絕地?」
「並不是這裏沼澤密佈的惡劣環境,事實上,金丹期的修為便可以在這如履平地。」
「也不是因為這裏聚集着眾多兇殘無比的荒獸,荒獸再多,也難以奈何得了我等大乘修士。」
看了陳遠一眼,見他垂手肅立,極為認真聽着自己講話,明河道人接着說道:「雲夢澤之所以被稱為險地、絕地,並不是因為以上這些,而是因為一種看不見也摸不着的詛咒,這種詛咒越靠近雲夢澤深處,變越強烈。」
明河道人壓低了聲音,語氣神秘,似乎在說着某種密辛,可等他轉頭看去,只見陳遠依然神色平靜,並不在意的樣子。
明河道人眉頭一皺,為了打消陳遠的冒險念頭,他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你可別小看這種詛咒,當年也曾有大乘修士好奇心作祟,想要一探深處究竟。」
「結果你猜如何……?」
明河話說到一半停了下來,偷眼去看陳遠神色,只見他仍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不由得心中暗罵了句「這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小子」。
所以接下來,他的語氣中自然帶上了幾分恐嚇:「那大乘修士無功而返不說,回來後沒多久就死了,而且死狀悽慘無比。」
「目盲耳聾、神智錯亂,全身潰爛長滿了膿包,到最後漸漸佝僂,甚至整個人都變形了。」
明河道人自認為自己說得這麼恐怖,總該能打消那小子瘋狂的念頭了吧,誰知道就在這時,他的耳中竟然聽見了一聲輕輕的低笑。
「你笑什麼,」明河道人氣得鬍子都翹起來了,「莫非以為老夫在誑你麼,告訴你,那地方連老夫都沒有全身而退的把握,更不用說要護住你了!」
陳遠笑容一斂,自信說道:「前輩誤會了,不僅是誤會了晚輩,也誤會了雲夢澤誤會了這所謂的詛咒……」
「你什麼意思?」明河道人唬着臉問道。
陳遠侃侃而談:「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詛咒,用我們的話說,這種詛咒其實只是一種強烈的輻射而已。」
明河道人敏銳的捕捉到了陳遠話語中的某些字眼,問道:「你說的『我們』,是指的你和我師兄?」
「嗯,」陳遠點點頭,解釋道:「其實輻射這種東西,在我們那個世界已經有過很多的研究,說起來也只是一種自然現象而已。」
「像剛才前輩說的,那位倒霉的大乘修士身上所出現的那些症狀,也不是什麼詛咒所致,而是遭受了重度輻射導致的後遺症,身體產生了癌變和畸形罷了。」
「晚輩並非是冒昧提出這種請求的。在我們那個世界,對於輻射已經有了克制和防護的辦法。」
「根據同樣的原理,晚輩已經做好了相應的準備。」
說罷,陳遠從儲物戒中拿出了兩套怪模怪樣的裝備來。
這玩意的色澤看起來亮閃閃的,那是因為塗了一層純銀所致,至於外形上就有些不敢恭維了,整個就像個鐵皮盔甲。
而且這盔甲上下合攏後,沒有絲毫縫隙,連眼睛和鼻子處的孔隙也未曾留出來。
這是因為考慮到修士可以內呼吸,閉氣十天半個月也沒什麼影響;也可以用神念來探測環境,看不見也沒多大關係,所以為了更好的防護效果乾脆把這盔甲做成了密閉型的。
這盔甲看起來不厚,實際上整整可以分為十層,動用了煉器手段壓縮粘合在一起的。
除了最外層的純銀,內里九層每一層材料的防護效果都不遜色於陳遠那世界的鉛塊。
這套盔甲整體的防輻射效果絕對是強悍至極的,唯一的缺陷可能就是太過笨重了吧,這看着貌不驚人的盔甲竟有千斤之重!
好在明河和陳遠都修為不凡,即便是陳遠的元嬰修為,這千斤盔甲對於他來說也不是什麼不能承受的負擔。
或許未知才更加令人敬畏,明河道人對於陳遠話語中,這防護盔甲上所包含的「科學」,比對自己的修為更有信心。
明河道人終於同意護着陳遠進行這次探險了,可在臨行前,他特意叫住陳遠,鄭重其事的說道:「一旦老夫的感知中出現任何危險的預兆,我都會強行停止此次冒險,帶着你離開。」
「要知道對於應天宗來說,不管是你還是老夫,都絕對不能折損於此!」
「那是自然,」陳遠點點頭,同意了明河道人的意見,「畢竟這深處的秘密再重要,也沒有自己的性命珍貴。」
「再說了,晚輩正青春年少風華正茂,還有着大把好時光。而且,而且晚輩尚未體會過男女滋味呢,就這麼掛了,那多不值啊……」
對於陳遠這話,明河道人只是撇了撇嘴,嘟囔道:
「廢話這麼多幹嘛,說得好像誰不是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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