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道不修仙 第六十四章 王宮秘事

    姜夜對於小女兒的到來也是頗感詫異，平常由於太過寵慣，加上自己國事繁忙，一時疏於管教，而一些手下妃子們則動輒大驚小怪，有時言過其實，橫加嫉妒。所以對於他們的責備言辭，他也只是偶爾聽上幾句。如此隨着時間的蹉跎，竟然讓這個自己頗為喜歡的小女兒漸漸養成不和與眾的脾性。

    而今仙人在場，她小女兒的意外出現讓他心中頗為為難，一着害怕她不知輕重衝撞了上仙。二着這女兒不通人情世故，以致眾怨匯集，他不想如此重大的場合讓仙人見到自己女兒如此被人逼迫數落的樣子。

    沒想到事情陡然轉變，這女兒竟然跟上仙的身邊丫頭如此投緣，竟然一見如故。而觀這丫頭的性質言辭一派天真肆無忌憚的樣子。料來平常一定也是被異常寵愛嬌慣的。所以一時欣喜，哈哈大笑一聲對梁冬說道：「不曾想她二人竟如此有緣。看她們談笑無礙的可憐模樣，竟然是前世就留下的交情不成？」

    梁冬呵呵一笑，不置可否。對於杏兒的脾性她可是知之甚詳。分外的痴傻粘人，你越理會她，她便越是起勁，嘮嘮叨叨的沒完沒了。恐怕這公主也是一時寂寥才對她一見如故的。若時間長了，了解了她的脾性，只怕早就厭煩的不知怎樣呢？

    姜夜見梁冬似乎對女兒家的私情境況無心關懷的樣子，還道仙人大都如他這般清新寡慾，不落俗套。便顧左右而言他。

    先讓了幾回酒，按慣例，在接待重要客人的宴席上，國王要親自斟滿九杯酒時才算宴會正式開始。然而，梁冬對於酒不甚感興趣。更何況這國王之酒名義上稱為什麼絕世美酒，實際上清淡寡味，讓人實在提不起暢飲的興趣。只淺飲了幾口便推杯示意不便再飲。

    姜夜不好再次斟酒相勸，所謂開場儀式便草草結束。

    接着便是底下眾王公大臣們各自發揮，各顯其能的時候。

    眾人便紛紛端起酒杯，立身來，到梁冬身邊恭祝敬酒。大家推杯換盞間，一一見面相識了。

    酒會至此方才略顯寬鬆熱鬧了些。

    國王姜夜也是被眾人接連敬酒，推辭不過下，喝的一時酒酣耳熱。嚷嚷着叫樂隊歌姬們奏樂起舞助興。

    一時間舞樂聲起，大廳里的氣氛變得熱烈而歡快了起來。

    其中一個大腹翩翩，腦滿腸肥的中年貴族喝的搖搖晃晃的來到梁冬身邊，與會的眾貴族和王子功臣中數他地位最低，所以直到最後他才有機會跟梁冬搭上話。

    此人姓錢名客。祖上是行商出身，因為長袖善舞，頗長於言辭見識，又生性大方捨得花錢。所以人到中年，也能夠勉強位列朝堂之上。僥倖有機會出席此等重要榮寵的宴會。

    錢客似乎對於修仙者的事跡分外了解。談起百年前的一場驚天大戰也是滔滔不絕，更是對於當今一些不世出的大能之士的名號如數家珍。可見平日裏在這方面沒少下功夫。

    梁冬對於此人倒真有些好奇了，此人混跡於塵世官場，卻對仙家的一些大事秘事知之甚詳。這一點很多修為頗深的老修士都不一定能夠知道的。可見此人對於人際交往，打探消息方面真可謂有其獨到之處。

    他想到自己初來乍到，雖然身份地位不同往日，但也難免會因為消息不便而束手束腳。所以結識這樣一個頗有手段而又消息靈通的當地土豪，是個好的選擇。

    當下他微笑應對。和善的問他家住哪裏，祖籍何處，家中哪些人口，雙親尚在否之類的飽含人情的話語。

    錢客聽罷一臉驚喜非常，沒想到仙家如此平易近人而又通情曉理。心中頓時大大的舒了一口氣。不由的抖擻了一下精神，再次滔滔不絕的暢所欲言了起來。

    交談中，梁冬從他口中得知都城中眾多王公貴族的私密趣事，更加了解了這皇城之中各種錯綜複雜的局勢以及各自為營的勢力分佈情況。

    偌大的皇城，眾多王族貴胄，文臣武將。雖然表面上一團和氣，然而私下裏卻勾心鬥角，各自為政。對於主君的大小命令，他們明面上雖然唯唯附和，然而私下裏卻是唯利是圖，錙銖必較。一絲一毫的蠅頭小利便能夠互相鬥爭的頭破血流。

    這些人名為精英國粹，實際上也不過是些蠅營狗苟，聲色犬馬之輩。表面上風光無限，顯赫一方，私下裏卻不知做了多少齟齬苟且之事。

    雙方暢談間，錢客對於一些隱秘趣事，有些事情甚至涉及到了在場諸多公子權貴。他索性也沒有絲毫顧忌和隱晦。許多事情雖然名為私密，實際上在場眾人除了高高在上的主君外，大都心知肚明，毋庸諱言了。

    對於此間諸多隱晦骯髒之處，梁冬雖然略微吃驚，然而並沒有多少意外的地方，因為人心複雜，不管你如何揣測，總會有出乎意料之外的骯髒之事出現的。

    眾人看到小小的錢客，一個充滿銅臭，徒逞口舌之力的傢伙竟然跟仙家如此暢談無礙的樣子，不免心生嫉妒。便紛紛圍觀了上來，左一言右一語的試圖插上話頭。

    見眾人如此熱情客套的勁頭，梁冬也不好厚此薄彼。因又放開胸懷跟眾人暢談了一番。

    人群中不知是誰突然將話頭扯到了不遠處的十六小公主身上。

    眾人頓時齊齊側目，噓聲怨言不斷。

    梁冬便問：「我看這十六公主溫婉可愛，長相更是清麗脫俗，雖然行事略有偏頗了些，但也不至如此招人怨懟才是？」

    那人便起身分開眾人來到梁冬面前，拱手作揖答問道：「上仙有所不知，若只是行為略有偏差倒也不至如此招人厭煩。只有一樣，這十六公主忒乾淨，只因為這一癖好，弄得宮中內外，多少王公大臣女主貴婦甚至奴婢們怨聲載道。」

    梁冬聽了，稀奇不已。怪道：「不就是個潔癖麼？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呵呵。」那人聞言輕笑一聲，道：「可不止潔癖那麼簡單，你道這公主一天要洗多少次澡，換多少件衣裳，淨面幾次，漱口幾次？」

    「咦？」梁冬心想這些不過是女兒家的私密之事，更遑論還是一個尊貴受到主君寵愛的公主的最私隱之事，難道你一個小小的權臣竟然知之甚詳不成？不免對於此人心生鄙薄了起來。

    那人見梁冬如此這般神色，便知道他心中所想，笑着說，「此等秘事，不僅我知道，在場所有人都知之甚詳。」

    「哦？」梁冬倒真有些錯愕了，忍不住發問道：「竟然都知道？」

    眾人聽罷，全都低聲齊齊發笑。那人接着說道：「這公主一日三餐後，晨後晚睡前，必然各洗一次澡，漱口兩遍，淨面一次，並且還要換上一身乾淨素潔的衣裳才能安穩歇息起坐。每日概無例外便是至少五次梳洗換裝了。每一次人情往來，或偶爾遇到看着不乾淨的物件，不討喜的人。回去後必然要仔仔細細全身上下洗漱煥然一新方才作罷。就為她這一癖好，多少宮人侍女下人們不知吃了多少苦頭。就連當今最受寵愛的貴妃娘娘們，每每要到她的宮中坐下歇息探望一回，便需來來回回洗漱多少遍才能夠在她那裏稍待片刻，之後便要被一臉嫌棄之色的趕了出來。你看她平常走動來往以致說話待人都跟尋常人無意。然而其過分潔淨的癖好以致於影響到朝堂內外的情況，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據她所說，『人生若泥沼，處處都生滿了污濁穢氣，若一時一日不打掃洗漱，便覺全身粘稠油膩如同窒息，若一時疏忽大意，便惹滿髒臭，需要千百遍的清洗整理方才感覺渾身潔淨清爽一些。平生里最為羨慕的是出世真人，物外神仙。縹緲塵世間，不為泥俗染。』」

    梁冬聽了，一時無言，旋即心中便想到，怪不得他一來便坐在我附近，又跟初次見面的杏兒頗為投緣。原來是此間有自己這個傳言中的仙人的緣故。

    箇中原因想必在場諸人人人心知肚明，不覺詫異的問：「她既然如此羨慕山門中人。憑着宗室子弟的關係，拜入宗門之內坐個尋常弟子也非難事。難道王室里竟然沒有為她引薦麼？」

    「怎麼沒有？」那人驚詫出聲，旋即低聲細說道：「不過是前幾年的事情，主君為了她花費重金租用了驛館裏的仙禽，一個武藝高深的護衛陪同她到了仙山門下。卻不曾想來人只粗略的檢測了一番。摸了摸她的根骨，便搖了搖頭說資質普通，與仙門無緣，不予錄用。便輕叱了一聲，給趕了回來。自此以後，她平日裏更加懶得跟人來往，潔癖之症似乎更加嚴重了。」

    倒也是個可憐的女孩。梁冬知道當今仙門對於天賦一說有多麼看中，沒有天賦不早說一個小小的王國公主，即便是自己這個峰主之一不也一樣飽受冷落麼？

    向那便低語相談甚歡的二人看了一眼，梁冬不覺心情索然無趣，再也沒有跟這群人閒扯的情緒。轉而又想到此來是為了當前戰事危情，為何竟然這裏人一個個嬉笑燕燕，沉湎於此間歌舞昇平，沒有一個因為前方戰事而擔憂煩惱的人呢？

    不過對於前方戰況，在座諸人既然都閉口不談，梁冬當然不會沒事找事的關心別人的閒事。

    大家聚集一起歡樂一場，待到氣氛濃烈，酒足飯飽時，各自散了。

    等到眾人散罷，主君姜夜獨自懇請梁冬留下稍歇。梁冬見他此刻眉頭深鎖，欲說還休，似有許多不合適當着眾人之面說的話要跟自己說。於是點了點頭。二人在一個宮人的引領下。來到宮殿裏的一處偏房裏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