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杏花特別興奮,對沈嬌說了好些她親哥馬紅兵的事,總之在她的述說中,這位馬紅兵同志比趙子龍還要厲害,猶如天神下凡。
大概在每位妹妹的的心中,自家哥哥都是最厲害的吧!
馬紅旗也很開心,三哥回來了肯定會帶子彈殼的,這樣他就可以在農場裏的夥伴們面前炫耀了,狗娃他們肯定得羨慕死!
沈嬌很羨慕馬杏花同她哥哥的兄妹情,這種感情她兩輩子都沒體會到過,也不知道嘗起來是啥滋味?
馬紅旗注意到了沈嬌的面部表情,心裏對這個柔弱的女孩多了幾分憐惜,更多的卻是佩服,這么小這麼弱,可卻能夠捨棄城裏的好日子,來到他們這窮地方吃苦受累,可比胡小草那種女子強幾千倍呢!
「嬌嬌馬上就能喝上我大哥的喜酒啦!」馬紅旗故意岔開話題。
馬杏花果然被引開了注意力,喜滋滋道:「對呢,我奶說等年過完了就給我大哥娶媳婦,嬌嬌你到時候來喝喜酒啊!」
沈嬌瞟了眼前頭陰沉着臉的馬喜喜,暗忖難怪這傢伙大清早就跟別人欠他幾百兩銀子似的,原來是要被拴牢了。
「那要恭喜喜喜大哥了,到時一定去喝喜酒,看新娘子!」沈嬌故意說道。
馬喜喜低沉地應了聲,心情極其惡劣,他這都一個多月沒上胡香玉家了,手裏沒錢沒糧根本就沒臉去,去了也辦不來事。
也不知道胡香玉臘八的麥仁飯有沒有做?要是沒做的話,朱富貴他媽還不得天天拿話刺香玉!
還有年貨,那些他本打算給胡香玉送去的糧食全讓馬紅旗這臭小子給壞事了,這小犢子,蔫壞蔫壞的!
至於娶媳婦,他想娶的女人是胡香玉,嘗過胡香玉這等鮑魚魚翅後,他哪裏還吃得下似煨茄子一樣的女人?
誰知道是啥模樣哩?
他不用瞧都能知道準保比不上香玉白嫩,比不上香玉銷魂!
除了香玉他啥女人都不想娶!
可這事他一點都沒話語權,稍一反對老爺子就脫鞋扔他,還有老太太,眼淚汪汪地瞅着他,哭得他這心裏抽抽地難受,再有他爹媽,上手就大棒子削過來,要不是杏花拽着,半拉腦袋都得削沒了!
唉!
馬喜喜這頭長吁短嘆的,沈嬌看得挺心煩,趴在馬杏花耳朵邊小聲問道:「你們沒同喜喜大哥說那事?」
馬杏花懊惱地小小聲回道:「我同爺奶說了,我爺說這事不讓我和紅旗管,他們自有主張,誰知道他有啥主張哩!」
要依她的意思,直接就同大哥說清楚這事,還有啥好瞞着的,就得讓大哥早日認清狐狸精的真面目。
沈嬌一聽馬家大人都知道這事了,便不再提起這等醃攢事,轉而說起了當地過年的風俗習慣等。
上午十點不到他們就到了三里堡,平日裡冷冷清清的三里堡也熱鬧起來,街上人來人往,多了好些衣衫破舊的當地老鄉,拖家帶口地上供銷社買生活必需品,每個人面上都帶着笑,儘管這些笑容里攙雜着些許苦澀。
飯店門口的燒餅攤圍了不少人,大都是帶孩子來的父母們,一年到頭都難得上一次街,年關好不容易來趕一次集,就算是再苦再難,咬牙也得給孩子們買點吃食呀!
很多父母都是只買一個燒餅,自己是一口都不吃的,而是仔細將燒餅按家裏孩子人頭均分,每個孩子弄一小塊嘗嘗味道。
這樣孩子們正月里也能和同伴吹噓自己個在鎮裏吃過燒餅啦!
至於白麵包子攤前圍的人卻很少,一隻白麵包子抵兩個半燒餅,只有敗家子才會去買那一口不禁吃的肉呢!
沈嬌這回沒有買肉包子,而是掏錢和糧票買了三個燒餅,正好三人一人一個,馬杏花姐弟也沒同她客氣,接過燒餅就啃了起來。
「杏花姐,咱們先去哪裏?」沈嬌問道。
「先去后街吧,我去看看有沒有肉,我奶說今年要多包些餃子,到時我給你送些過來,我奶包的餃子可好吃了。」馬杏花說道。
「嗯,過年我和爺爺也要包餃子,到時咱們換着吃。」沈嬌點着毛茸茸的腦袋。
后街的集市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熱鬧許多,路兩旁排了兩道長長的隊,好些老鄉都將家裏多餘的糧食拿了出來,準備換些錢過年。
還有幾位老鄉面前擺着血淋淋的豬羊肉,牛肉是絕不會有的,豬肉也很少,農民家裏口糧少,頂多也就養一頭豬,到了年終時,便將養得肥壯的豬賣給收購站換錢,一口豬換的錢可是一戶農民家庭一年到頭最大的收入了。
家裏孩子上學,走人情,買油鹽醬醋布等生活用品的錢都得從這頭豬身上擠出來,是以,養豬的農民是不會捨得殺了豬吃的,基本上都是整頭賣給了生豬收購站。
羊肉卻是比較多的,因為羊吃草,不吃糧食,只要勤快點,一家養上幾頭羊是沒問題的,到過年時不僅可以賣錢,自家還能吃上幾口。
沈嬌注意到有個攤前的老人不同於其他攤主的喜氣洋洋,哭喪着臉,不住地唉聲嘆氣,面前擺着的羊肉也要比其他攤位少好些,且還瘦得很,都是骨頭。
「叔,你那丟的三頭羊還沒找着呢?」旁邊一位中年漢子關心問道。
沈嬌認識這位中年漢子,正是那位賣米給她的攤主,後來沈嬌又上他那買了幾回,同這位攤主也熟了,知道他的村子離農場並不遠,十幾里的路,姓劉,沈嬌稱他劉大叔。
苦着臉的老漢嘆了口氣,抹把眼淚道:「沒哩,我起早貪黑地伺弄了五頭羊,本想着過年多換些錢好帶我家柱子去城裏看病,哪知道……」
老漢眼淚漱漱地流了下來,泣不成聲,全身上下都籠罩着悲傷。
「嗚,我可憐的柱子哩,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撐一年?嗚!」老漢似是想到了傷心事,抱頭痛哭起來。
劉大叔恨恨地啐了口:「呸,讓我知道是哪個王八犢子在咱村偷東西,非得削死他!」
沈嬌被老漢的悲傷弄得眼睛也酸酸的,不由走過去問道:「劉大叔,這位大爺是出啥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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