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軍校尉淳于真在主帥營帳中踱來踱去,自從白天的戰爭結束後,他總有種風雨欲來的危機感,偏偏說不上到底是什麼,只是心神不寧。
「曹仙長,你可看出,白天兩名修士到底什麼路數?」
「天下修行門派多如過江之鯽,我又怎麼可能通過片刻的交手,就看出他們的根腳?何況他們用的招式都泛泛無奇,並沒有那種一眼就能看透的特性,頂多是知曉他們修行的是陰屬內功,可天下以陰屬為根基的門派何其之多,想了也是白想。」
曹簡一邊運功化白鯊傷丹的藥力,一邊隨口應和着。
淳于真猶自放心不下:「他們兩人一個三重境,一個四重境,明明境界不高,實力卻堪比六重境的武道宗師,這等人物,莫不是那些大門派出來的?」
曹簡不滿的哼了一聲,道:「我九幽派在天下『二十八派』中位屬前列,什麼貨色能在我面前自稱大門派,難不成是三教六宗嗎?就算是,今日還不是被我擊傷了。
他們的實力雖然遠超同期,可哪門哪派沒些天才弟子?對方請救兵,結果就請來這兩個境界低微的弟子,連像樣的幫手都沒有,可見那被求援的門派底蘊薄弱,派不出好手,只能讓兩名弟子來盡點人情,現在說不定已經回去了。」
淳于真心中焦慮未消,只是道:「但願如此吧。」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將軍你就放心吧,白天他們佔了偷襲之利,都未能殺掉我,如今我有了防備,他們更沒有機會。
若他們習的是陽屬內功,或許我還要忌憚一二,可偏偏是陰屬,須知殭屍本就是陰極之物,陰屬功法打在身上要打個折扣,以他們的修為,根本不能傷到皮毛,可見連老天都站在我們這邊。」
曹簡說完後,眼露狡黠,又道:「若將軍心中不安,那不妨去將前幾日戰死的五重境武者的屍體拿來,由我將他們煉成陰屍,自然能多添幾分戰力。」
淳于真面露猶豫,用軍人的眼光看來,一起戰鬥的都是同袍,死者為大,死後還要拿出屍體給人煉成殭屍,未免褻瀆了同袍情誼。
不過想來想去,還是自家小命重要,他狠狠一咬牙:「那我就去將那兩名江湖人的屍體拿過來。」
此回作戰的,除了軍中將士外,還有齊仲義招攬的門客,犧牲他們的屍體,至少比犧牲軍中見識的屍體更容易接受,心理負擔更小一些。
「對我而言,都是一樣。」
曹簡心頭冷笑,早些日子大義凜然,說什麼共戰即兄弟,現在為了自家小命,還不是將結義兄弟的屍體拋出來,只要再誘惑兩日,遲早連親兄弟的屍體也會交出來。
淳于真揭開帘子就要出去,忽有一名親兵迎面撞來,他心中煩躁,喝道:「什麼事,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親兵慌忙道:「將軍,有人襲我軍營,放火燒我糧草。」
淳于真抬頭看去,果然在北邊的糧庫位置,冒出了沖天的火焰,染紅了夜空。
他好歹還記得領軍的要責,沒有慌慌張張的就擂鼓喚醒全軍,而是問道:「放火者有多少人?可有馬匹的動靜?」
親兵道:「這個……好像沒有,人數不多,按照下面巡邏者的回報,可能也就兩三人。」
淳于真心中稍安:「有毒瘴在,大軍被逼在山谷里出不來,所以就派白天的那兩名修士來劫我糧草?哈,天真幼稚,就算糧草全被燒光,五十里外就有一座糧鎮,我隨時能調遣糧草過來,頂多是減少全軍的口糧,熬一熬也就過去了。」
發現對方的行動後,淳于真心中的不安反而消失了,他鎮定自若的對親兵道:「去,趕緊調動後營人馬去滅口,還有,通報所有都尉,看好本系人馬,安撫軍心,不要躁動炸營,就說是軍中走水,即刻就滅。」
「喏!」親兵抱拳,就要離開。
淳于真又想到一事,忙叮囑道:「記得找陶大師,讓他帶領群俠包圍搜索,看看能不能抓到兩隻偷油的耗子。」
交待完後,他才轉身回營帳,又對曹簡說了一遍突發狀況。
曹簡道:「沒事,你去忙吧,我也不急在一時。不過,他們派修士燒糧,可見已經被逼到了絕路,連這等牛刀殺雞的手段也用了出來。」
「仙長教訓的是,看來一切是我多慮了。」
淳于真舒心的呼出一口氣,再度揭簾離開。
忽而,一道手掌印在胸口,灼熱的火勁延燒入體,真氣封鎖心脈。
淳于真好歹也是四重境的武者,體內真氣自發抵抗。
尅系,全然抵擋不住,入侵的真氣如萬馬奔騰,他就像是以步兵應對衝鋒的騎兵般可憐,眼前一黑,當場昏死過去。
昏迷前,他的意識模糊的想到:「我就知道,有危險要來……」
羅豐一招得手,並不停留,將人甩出,交給躲在暗處的鬼師看管,同時後足用力蹬勁,如同駿馬飛躍山澗,遞掌當頭蓋下,全身根節劇烈跳動,就像是開炮的炮彈凌空下擊。
尚未觸身,掌風已經壓得曹簡喘不過氣來,他心下大駭,連忙喚出三頭殭屍抵擋。
其中兩頭殭屍一前一後,正面撲去,另一頭殭屍卻利用天賦神通,潛藏入地。
與陰鬼相比,殭屍雖然不擅長術法,但它的*力量甚至勝過同階的魔怪,就好像是用鋼水澆灌而成,刀劍難傷。
尋常修士遇上了,最一個的念頭就是拉開距離,然後以破邪的術法遠程狙擊。
只是,眼下的局面,一旦羅豐後退,曹簡就能逃出他的掌勁覆蓋範圍,從而跑出營帳,大聲向人求救,到時候再想殺他,難度大了十倍。
於是,羅豐毫不收力,催動純陽赤火勁,動脊椎,側身子,把全身地重量都加到拳頭上,猛力砸下。
沖在最前方的綠僵遞出雙爪接招,轟隆一聲,像種蘿蔔似的,被栽進了泥土裏,熾熱陽勁入體,令它再難動彈。
只是這一下阻擋,將羅豐積蓄的力量化消掉大半,衝鋒的氣勢為之減弱。
最強的毛僵縱身撲來,探出的爪子閃着幽光,不僅含有屍毒,更有洞穿金石的力量。
與此同時,有一頭綠僵從羅豐身後的土地鑽出,雙爪探向他的後心要害。
在被前後包夾之際,羅豐念頭一動,後腦勺浮現一隻棲息在梧桐上的火鳳凰,昊陽正大,隨着一聲尖鳴,撲向偷襲的綠僵,以純陽火焰將其燒得吱吱作響,痛苦難當,再難履行主人的命令。
曹簡大驚失色:「好兇猛的火術,至少是五重境的魂力,你難道不是武修嗎?」
就像是為了給予回答,羅豐背後忽然浮現黑白吞金獸之像,雖是憨厚的外表,卻潛藏着兇猛難測的神力,令他的力量猛然驟升一個台階。
拳爪相擊,雙方身體一震,純陽真氣灌入毛僵體內,而蘊含屍毒的陰氣則進入羅豐體內。
「好機會!」
曹簡急忙後撤,打算撞破營帳後逃出。
然而,毛僵受純陽真氣衝擊,行動為之減緩,但羅豐卻是全然不受影響,腳如馬蹄一踏一翻,雙手一高一低,連環出拳。
在催動純陽赤火勁的時候,相衝的玄陰黑水功雖然不能使用,但性屬中和的萬屠元功卻不受影響,輕易化解了入侵的屍毒陰氣。
羅豐一招得勢,半點不饒人,一拳一步,翻蹄亮掌,整個人好似奔騰的駿馬,狂野不羈,每一拳都將空氣打得炸鳴,更有控制不住的余勁,化作火蛇吞吐。
曹簡震驚的發現,自家毛僵在*的正面對決中竟而處在下風,被打得節節敗退,哪怕發出拼命嘶吼,仍是無法挽回頹勢。
而更令他無奈的是,羅豐的氣勢不減反增,牢牢鎖定他,令他生出,一旦自己逃跑,就會遭到雷霆一擊的預感。
「純陽真氣!這怎麼可能,你白天的時候,用的不是陰屬真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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