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拖着疲憊的身子從滿是採訪的記者人群中擠出來的時候,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小小的身影就站在人群之外,昂着頭,微笑着看着他。
笑容中帶着肯定,帶着得意,又帶着一絲的愧疚。
他突然有些晃神。
眼前的陸小媚好似與前世那個白色的狐影相重疊,他一時有些呆滯。
他有些分不清楚,誰到底是誰?
她好像就在他的眼前,可是不知怎得,又覺得那麼的遙遠,遙遠的他無論如何也抓不到。
「你回來了,大英雄。」
陸小媚邊說着,又像變戲法一樣從背後掏出一大束五顏六色的鮮花。
冷冽長大了嘴巴,似乎有些不可思議。
半天,才終於釋然一笑,大步朝她走來,越走越快。
越走越快。
快到仿佛陸小媚隨時突然跑掉一般,他必須在這一刻抓住她!
終於,他一把奪過鮮花,把這個瘦弱的小人兒攬在了懷裏。
「冷哥哥,我。。。」她的眼睛一酸,豆大的淚珠忍不住就滾落了下來。
「不必說了。」他淡淡道。
「以後,本尊自當不再多插手你的事情了。」
冷冽微微一笑,可是眼角卻不由自主的發起澀來。
本尊,好是疏離的一個稱呼。
陸小媚的心中被揪了一下。
「親本尊一口。」冷冽突然說道。
陸小媚一愣,只覺得唇上突然一熱,可等她在回過神兒,冷冽已經笑着站在了她兩米開外。
「冷,冷哥哥。」
不知道怎麼的,她並沒有覺得這個吻有些冒犯,反而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像是,就像是告別。
「自此以後,本尊與你,兩不相欠。」
掌管淚水的水龍頭似乎無論如何也關不緊,只不過在冷冽那絕美的容顏上襯得更加淒艷。
「冷哥哥!」
陸小媚心頭一抽,仿佛靈魂生生被扯了下來一大塊。
她難以置信地看着冷冽,每一口呼吸,都劃的胸口生疼。
冷冽深深地看着她,倏爾,又緩緩抬起頭,看着不遠處地天空,微笑道:「她,走了。」
說罷,留戀的深深看了一眼,轉身側開陸小媚,徑自向機場的大門口走去。
他大跨步的走了幾步,似乎有點兒疑惑地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陸小媚:「你不是來接我的嗎?怎麼還不走?」
此時的陸小媚仿佛覺得心中缺了一個大口子,空虛的有些難受。
「小媚,你還好吧?」燕天南微微俯下身,看着她黯淡的眼神關切地問道。
她笑着擺了擺手:「沒關係。」
雖然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冥冥之中,有種感覺,冷冽一直在糾纏着的,無法脫身的前世情緣,似乎終於斷了。
而她心中那從前世帶來的執念,也終於煙消雲散。
「冷哥哥,以後我們。。。」
冷冽輕輕捂住了她的嘴:「我原做過你的監護人,那就只當你我父女一場,以後多在我面前儘儘孝心吧!」
他還是那一副欠揍的語氣,欠揍的表情,可是此時的陸小媚,卻覺得這樣的安心。
「冷老闆!冷老闆!等一下!」
不遠處的人群里,突然冒出一個亂糟糟地小腦袋。
三人聞言都止住了步子,陸小媚扭頭,詫異的喊出了聲音:「悠悠!你怎麼也在這裏?」
張悠悠沒有預料陸小媚也會在這裏,一時突然覺得有些尷尬,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冷冽看着她呆滯地樣子突然一笑,大步走了過去。
「睡醒了?」
張悠悠臉色一紅,不好意思地底下了頭。
原來冷冽趴在她腿上睡後,她的心情平復下來,頓時一路的心驚膽顫和生理上的疲憊一股腦兒的襲擊而來,她一個沒忍住,倒頭睡了過去。
等在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已經回到了另一架飛機之上,正有人準備把她送上擔架,她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救援隊找到了他們,帶上了救援飛機。
「這,這個給你。」她顫巍巍地伸出右手。
冷冽疑惑地低頭看去,卻看到張悠悠白皙地手心之中,躺着半塊髒兮兮地紅心。
他有些驚訝:「你從哪裏找到的?」
「我,剛才被擠到了牆角,準備逃出來的時候發現的,應該是清潔工沒有打掃到,正好還給你。」她仍是不敢抬頭,只是低低地說着。
冷冽輕輕地從她的手心拿過那半顆紅心,卻是沒有絲毫猶豫,一把扔進了不遠處的垃圾箱裏。
「你,可是你不是說回來要找這半塊心麼?」張悠悠驚訝地看着冷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冷冽輕笑:「有與沒有,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微微有些褶皺的外套,看着外頭的陽光,向外走去。
心臟那種撕裂的痛感他已經經歷過無數次了。
也不在乎這一次兩次了。
當他瘋狂竭力的奔入琉焰谷後,那裏榮光不再,富貴蕩然,萬妖嘶吼,儼然成了一個萬魔窟。
妖族怨氣衝天,他根本無法深入,可是他的父王,他的狼子狼孫,他不能就這麼棄之不顧,就在當他硬着頭皮往前沖的時候,背後突然伸過來一隻血淋林的大手,一把將他拉了出去。
直到現在他也想不通,平常愛民如子的父王,怎麼就能下得了這種毒手。
老狼王手上沾染的每一滴血,似乎都是從他的心中流出來的。
為什麼?
老狼王苦笑,為了這天下,也為了你。
如今想來真是令人諷刺。
當初最讓他作嘔的一件事,就是老狼王那信誓旦旦的「都是為了你好。」
然而現在,他卻把他最難以忍受的事情強加到了陸小媚的身上。
這幾千年來,阿離投胎了無數次,也死了無數次。
每一次的死亡,都能在他的心上狠狠的劃下一道口子。
可是他沒想到,這一世,他都沒有等到她的離世,這道利刃就已經狠狠地劃了下去。
「阿離啊,你就不怕咱倆成了親之後我帶你回西北欺負你麼?那裏可是一個你的親人都沒有啊,全是凶神惡煞的狼!」他賤嗖嗖地看着眼前的小白狐。
「不會啊,因為我們成了親,阿冽你就是我的親人啊,你要欺負我嗎?」小白狐委屈兮兮地咬着尾巴,蹲在一旁。
那一刻,他就決定,這世上再也沒有人也沒有妖可以欺負她了。
可是他,也終究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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