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舞月明 第八三七章 山中三日

    「老祖，小紅，是一隻二階的尋靈鼠，是鳳如山築基時無意間在落日沙漠坊市上碰上的，當時鳳兒和柳鶯鶯都在，開始沒有任何出奇之處，後來大概在鳳如山結丹前後，小紅莫名其妙的開了靈智，應該是無意間服食了紫虛靈果，而且，我估計還不止一顆，……。」

    林師吾知道石落老祖最關心的是什麼，可惜，對小紅，他所知有限，非常有限，也許，對小紅，每個人都所知非常有限。

    鳳家堡的第二代鳳甘果樹，碧水門獲得了第二大的份額，只比天元派少一點，石落對這個結果沒有不滿，他也覺得林師吾做得已經很不錯了，甚至比石落自己最樂觀估計的還要好，但人心不足，石落的眼光，絕不肯僅僅停留在第二代鳳甘果樹之上。

    沒辦法，這怨不得石落貪心，鳳家堡只靠唯一的一棵第一代鳳甘果樹，也就是小紅從甘園境帶回來的那一棵來繁殖用於出售的第二代樹苗，太慢了，僧多粥少，石落很着急，事實上，很多人都很着急。

    雖然，楚塵，和榮豐門的弟子，已經很努力了。

    而第三代樹苗，開花結果都不難，但想從中提煉出鳳甘油，按李伯夷、尉遲叔奇兩位大師的話說，理論上的挑戰性很大啊，可以作為將來鳳甘油提鍊師資格考試時的附加題。

    其實，自從得知鳳甘果樹的消息之後，碧水門就不惜花費巨大的人力物力，從甘園境運了十幾棵大大小小的嘉甘果樹回來進行研究，而且石落相信，做同樣事情的，絕非僅僅碧水門一家，但可惜，結果不是很樂觀，事實上，是非常不樂觀。

    嘉甘果樹，開花結果不難，但就是不出油。

    其實，對這個結果，石落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嘉甘果樹在嘉甘溝之外的移植問題，甘園境的宗門，肯定早就研究過了，如果很簡單，也輪不到碧水門現在才來「用功」，但不試試，他總是不甘心。

    能成就化神之人，哪一個不是頂尖的人才，即使對靈植未必擅長，但心志堅毅，希望、習慣了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上，則是一定的。

    既然自己研發此路不通，那麼自然而然，石落和大部分人一樣，把希望寄托在鳳家堡的「技術」之上，不是培育第二代鳳甘果樹的技術，而是第一代的技術。

    「……，小紅我接觸的不多，為人行事，嗯，很詭異。，脾氣性格，這個，捉摸不透，有時候像個小孩。她總是跟着鳳如山亂竄，但又不太像是鳳如山的靈獸，至少沒個靈獸的樣子，酒量不錯，話倒不少，但絕大部分是不着調的胡說八道，就像有一次，……。」

    林師吾心裏唉嘆一聲，放棄了準確評價小紅個性的努力，開始講述小紅不着調的例子，這個，容易多了。

    關鍵是小紅現在和鳳如山在岩漿深處潛修，即使小紅有什麼缺點，碧水門也沒機會下手。小紅和林飛鳳的關係尚可，但這話林師吾卻不敢亂說。

    事實上，林師吾很懷疑，小紅自己，都把鳳甘果樹的事給忘了個一乾二淨。

    「這樣啊，開了靈智的小老鼠，嘿嘿，還真是讓人頭疼。嗯，這陣子你在鳳家堡乾的不錯，功德殿的事你多留心就行，不要插手，那玩藝是虛的，說起來好聽，就憑几個築基期的小鬼，未必撐的過去，想做點事，哪有這麼容易，你還是踏踏實實的辦好你的學院，那個小紅，唉，算了吧，……。」

    叫小紅的，果然沒有一個簡單角色，強如石落，也沒有好辦法。

    鳳甘果樹是萬眾矚目的焦點，而且除了天元派，碧水門總算比其他人強點，搞不定神秘難測的小紅，那就維持現狀好了，石落勉強可以接受。

    他並不清楚「小紅」還能不能培育出來更多的第一代鳳甘果樹，但對鳳家堡只保持一棵「種樹」的做法，石落不會大驚小怪，他覺得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無論小紅有沒有這個能力，都很正常。

    可惜，小紅根本不知道自己讓化神老祖頭大，而且即使知道了，它也未必認為有什麼值得榮幸的。

    ……

    「人類結嬰的事，我也不太了解，但無論如何，空間感悟的高低，是其中非常關鍵的一環，而仙府顯然是空間類的寶物，鳳如山這傢伙，小時候就在仙府的領域中琢磨瞬移，游天鯤鵬一族，也許還有孔雀一族和鴻鵠一族，又都是空間神獸，這次他能感悟到它們的空間天賦，即使是皮毛，也是莫大的機緣，從道理上講對他結嬰應該大有幫助，我估計，鳳如山這次結嬰很有希望，當然，最後能不能成主要還是靠他自己，我們兩個，……。」

    老胡楊極為興奮，滔滔不絕的講述着自己的「估計」，卻根本沒注意到，小紅僅僅聽到「我也不太了解」幾個字，就頓然失去了興趣，自顧自的昏昏睡去，現在早已經打起了愉快的小呼嚕。

    小紅，這段時間對老胡楊各式各樣的理論和推測、估計，她聽的實在太多，她累得不輕，而且是事實證明，老胡楊的理論，根本不靠譜，鳳如山能醒過來，靠的不過是一點思鄉之情，和游天鯤鵬神奇的傳承沒有半點聯繫。

    小紅不關心游天鯤鵬又沒有故鄉，也不關心人類有沒有自己的種族傳承，如果有的話，關於故鄉的記憶，會不會成為種族記憶的一部分，它只知道，仙府就是它的家，她累了，只想在家裏睡一覺，在自己家裏好好的睡一覺。

    ……

    「……，慕容，這是小安、小泰參加鳳家堡學院助理講師選拔賽的錄像，你要不要看看。」

    「慕容頭上的白髮，大概已經超過一般了吧，嘿嘿，鶴髮童顏，鶴髮童顏。」

    朱玉北拿出一塊蜃影遞給慕容雪菲。

    鳳如山生死不明，其實受壓力最大的，當然是朱玉北這個「始作俑者」，他自己也已經是白髮蒼然，不過，他沒有服用駐顏丹，同樣的鶴髮，不一樣的童顏罷了。

    「選拔賽？過關了沒有？」

    慕容雪菲搖搖頭，卻不去接那塊伸手可及的蜃影。

    轉眼之間，離她上次感覺到小黑的氣息，又是三十年過去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鳳家堡也在風風雨雨中蹣跚前行，但這一切，都和慕容雪菲關係不大，龍脊洞中，沒有寒來暑往，也沒有日升月落，有的，只是光陰的悄然流逝，和她滿頭青絲中日漸增多的華發。

    不是一夜白髮，而是一根根的慢慢變白，慢的慕容雪菲都沒有注意到。

    「都涉險過關，其實他倆根本不用參加這個選拔賽，不過這兩個小傢伙不服氣，……。」

    朱玉北講述鳳家堡的一切，慕容雪菲並不會拒絕，但從來不肯觀看朱玉北帶來的，精心選擇過的蜃影，這已不是第一次了，朱玉北也不多勸，收回蜃影，喝了口酒潤潤嗓子，鸚鵡學舌般的「回憶」鳳家堡的風風雨雨。

    他自己，也五年沒有回岐山境了。

    選拔賽本身沒什麼好說的，鳳家堡學院聲名漸起，目前入校學習尚不太難，但想在學院中找到一份講師的席位，甚至是助理講師，卻大非易事，競爭頗為激烈，林師吾和夏冰，就不辭瑣細的搞了個選拔賽出來。

    當然，以鳳榴安和鳳榴泰的身份地位，未必一定需要參加這個選拔賽，但既然鳳榴彬參加了，兩兄弟也慨然應試，結果卻是僥倖過關。

    「比賽，就是表演，對他們幫助不大，要實打實的戰鬥才有用，鳳如山就從來沒有參加過比賽。老朱你給史駿樟打聲招呼，讓小安、小泰都去參加他的武修小隊選拔，……。」

    慕容雪菲年輕的時候，也是天元派，和岐嶺境各種大大小小競賽前三名的常客，但認識鳳如山以後，她就很少有機會登台表演了，近四十年來，更是每天遊走在生死的邊緣，每時每刻面臨這生和死的選擇，比賽，已經離她很遠了，遠的她都快要忘記了。

    「這個簡單。慕容，師姐已經決定去碧水湖閉關衝擊結嬰，小火也閉關結丹，你別擔心，小火閉關，是你家老爺子親口答應的，小火從小就是老爺子一手帶大的，這幾十年聽說在鳳甘油設備小組乾的挺不錯，不比你當年差，他結丹肯定沒問題，……。」

    朱玉北對區區一個選拔賽，也不會放在心上，無論是什麼選拔賽。

    「師姐天資絕頂，積累深厚，早一點試試結嬰也好，萬一錯過，就太可惜了。」

    鳳榴邩代表鳳家堡參加了天元派專門為了鳳甘油的提煉、應用而成立的設備研發小組，他性格有點像鳳如山，有事沒事，喜歡瞎琢磨，在這樣的研發小組，正是如魚得水，再加上慕容峰的刻意關照，進步神速，此次衝擊結丹，可謂水到渠成，沒有人覺得意外。

    慕容雪菲也不覺得意外。

    可是她好像忘了，林飛鳳錯過了衝擊結嬰的機會當然可惜，她自己錯過了，就不可惜嗎？

    「……，鳳如山，你剛剛初步領會流火老頭口中我就是火的奧義，還沒開始真正的修煉，把火靈力融入血液，更是剛剛開頭，我們不着急出去吧，照我說，仙府至少還能再頂二十年，等實在不行了再出去更好，你結嬰最根本的是火，出去了哪裏還能找得到如此好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