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舞月明 第五五四章 而不退

    第五五四章而不退

    「老朱，怎麼了？」

    柳鶯鶯半真半假的抱怨幾句，和朱玉北聊聊過去的老朋友，原也有替他放鬆心情的用意，見朱玉北神情忽變，不由心裏一緊。

    柳鶯鶯知道自己的長處和短處，在後勤保障上，有她在，一點不用朱玉北操心，但攻守進退，料敵機先，自己實在幫不了朱玉北多少。

    「鶯鶯，我估計，木難兒真正想要的，是我們的橘洲島，嘿嘿，胃口不小啊。鶯鶯，你替我準備一下，明天我親自帶第二小隊去麓山島一趟，木難兒想要我的橘洲島，我還想要他的銀盆島呢！」

    朱玉北雙眼精光一閃而逝，臉上浮現出無害的笑容。

    朱玉北的日子，並不好過，但他卻沒時間去後悔，實際上，他也沒什麼好後悔的。

    當年鳳如山去天星海之前，曾經問過朱玉北的意見，不過當時柳鶯鶯「耍威風」的癮頭正足，去天星海又未必找得到三陰冥水，對兩人在碧水門的貢獻點也是一大損失，再加上柳家和歐陽家都希望二人踏踏實實的為碧水門做些工作，以穩定兩家在碧水門中的地位，柳鶯鶯猶豫很久，還是「婉拒」了鳳如山的「邀請」。

    碧水門的貢獻點，只要夠多，也是有機會換取到玄嬰丹的。當然，僅靠平常的駐守白沙島肯定不夠，但玄嬰丹需要的貢獻點再多，也是慢慢一個一個積累起來的。柳鶯鶯選擇看得見、摸得着的結嬰之路，朱玉北也沒有理由反對。而且朱玉北「駐守」白沙島，對柳家和歐陽家的後輩弟子，好處是顯而易見的，朱玉北，也無法拒絕歐陽家的「提議」。

    近一年來，白沙島所屬的小型島嶼，接二連三的受到莫名的襲擊，對小島的襲擊有成功，也有失敗，對手雖然沒有亮明身份，但到底是誰幹的，雙方當然都心知肚明。

    「麓山島！老朱，你有把握嗎？這也太冒險了，要是文素晨鐵下心來跟你搗亂，麓山島離我們太遠了吧，其他小隊根本趕不過去。老朱，還是再等等吧，家裏不是說還會有人過來嗎。」

    柳鶯鶯雖然不大懂得用兵之道，對白沙島各小島的方位，還是一清二楚，再說，牆上就有一面巨大的地圖，幾個小島的位置，在地圖上清晰可見，即使再外行的人，也能看出朱玉北方案的冒險之處。

    「哈哈，鶯鶯，當年江湖上都說，膽小如鼠鳳如山，與人無害朱玉北，我再不動作一下，這兩句話恐怕就要換一換了，老鳳又不在，搶他的外號，實在不好意思，下不去這個手。鶯鶯，門裏又不是只有白沙島一個，家裏已經盡力了，白沙島，要靠我們自己。木難兒，嘿嘿。」

    朱玉北伸手摟過柳鶯鶯，低頭吻了吻柳鶯鶯的長髮。

    「嗯，老朱，你小心點，我等你回來。」

    「老朱又多了不少白頭髮，也該給他找兩個侍妾了，也免得有人念念不忘。嗯，這次就然倩兒陪他去麓山島，反正也是早晚的事。」

    看着朱玉北溫厚的笑容，柳鶯鶯心中不由得充滿了說不盡的愛慕眷戀之意，他們夫妻相愛之情，久而彌篤，今日朱玉北弄險，能否平安歸來，誰都難以預料，朱玉北此舉為了什麼，柳鶯鶯自然清楚明白，不禁憐惜之心大盛。

    須知白沙島越是情勢危困，對碧水門「閒散人員」的吸引力越低，世人跟紅頂白，莫不如是，朱玉北兵行險棋，也是無奈之舉，否則的話，白沙島不進反退，他和柳鶯鶯此番辛苦，不僅無功，反而有過，對本就日漸式微的歐陽家和柳家，無異於一場災難。

    至於對朱玉北「念念不忘」者為何人，朱玉北儘自小心，又如何能瞞得過朝夕相處的枕邊人，不過柳鶯鶯懶得和他較真就是了。

    朱玉北已是金丹巔峰修為，加之在探索陰山界河通道中表現出色，已漸漸引起碧水門高層的注意，是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有望結嬰的重點人選之一。這種人物，有人趁早「拉攏腐蝕」，加深一下彼此的「感情」，這種事，在任何一個大宗門都在所難免，柳鶯鶯從小耳熏目染，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以夏家的發展勢頭之猛，藍嬌蓉能看上朱玉北，柳鶯鶯甚至對此還隱隱有幾分驕傲。

    當然，話是這麼說，必要的防範措施，還是要有的，比如替朱玉北找兩個侍妾什麼的。為了家族之間的聯合，偶爾「交流」一下感情，問題不大，真要發展成纏纏綿綿的私人「恩怨」，柳鶯鶯當然不答應。

    柳鶯鶯辛辛苦苦的把朱玉北培養成人見人愛的「香餑餑」，可不想被人輕鬆的「交流」過去。

    不過說實話，柳鶯鶯對朱玉北很放心，但她對男人不怎麼放心，很可惜，朱玉北，也是男人。

    「鶯鶯，我知道！想殺我朱玉北，木難兒還不夠瞧。可惜啊，老鳳不在，那傢伙對琢磨人心、裝神弄鬼這一套，比我強多了。」

    既然是弄險，朱玉北此行，成功與否的關鍵，就在出其不意四個字，但出其不意說起來簡單，真正做到，中間自然少不了對「其意」的揣摩，而這，正是鳳如山的強項。

    可惜，面對幾乎一無所知的對手，即使是鳳如山，也有無從措手的時候。

    ……

    「鳳如山，無論胡家在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我們既然插手了，就不能半途而廢，至少要了解其中的內情，掌握後面的主動權，以後怎麼弄，到時候再說。哼，胡家真敢偷偷的種植醉仙草，你一定要想辦法讓他們粉身碎骨。」

    清風島上的小山谷中，三人沉默了半天，還是慕容雪菲第一個表明態度。

    但即使彪悍如她，也只是要鳳如山「以後想辦法讓胡家粉身碎骨」，而不敢說自己動手讓胡家碎骨粉身。

    「嗯，慕容說的不錯。鳳如山，種植違禁品，總是見不得陽光，是整個人類的毒瘤。我們小心點也就是了，莫不成還能怕了一群偷偷摸摸的小人。」

    難得的，林飛鳳比慕容雪菲還要堅決。

    她們兩個都是頂級頂門出身，對破壞現有秩序的各種地下黑市交易，從小就被門中長輩耳提面命，痛恨之情幾乎出自本能，打擊之心甚為堅決。

    慕容雪菲在人妖戰場上還曾經有過「走私」的經歷，多少也算是從黑市交易中受益不少，雖然醉仙丹和走私給蒼缺的物資不是一碼事，但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公之於眾的行為，對其間各種人物的狠歷、殘忍，以及行事的無所顧忌，慕容雪菲深有體會，林飛鳳卻沒有類似的感受。

    「嗯，我聽師叔、師姐的。師叔，師姐，我是岐山境的長老，胡家的事，既然碰上了，就不能坐視不理。師姐，南邊，師叔，我來警戒，師叔給師姐護法。」

    鳳如山將滿滿一杯酒一飲而盡，不再猶豫，對慕容雪菲和林飛鳳說完，小心翼翼的放出神識，盡力避開所有的陣法。

    元魔訣中，對神識的運用頗有神妙之處，他還沒來及習練，正好藉機摸索一番。

    「這傢伙，真是因為岐山境的長老嗎？」

    林飛鳳看了看慕容雪菲，正好慕容雪菲也看了過來，兩人會心的一笑，卻不再多言，低頭忙乎起來。

    「誰還不知道！真是個嘴硬的笨蛋！」

    慕容雪菲當然知道，如果鳳如山真是為了所謂的「岐山境長老」，反倒不會行諸於口，現在他既然這麼說，不過是給自己找個藉口罷了。想來以林飛鳳對鳳如山的熟悉，鳳如山的習慣，也瞞她不過。

    但無論如何，鳳如山有勇氣正面挑戰未知的對手，這種行為值得鼓勵，她也不會去揭穿鳳如山那點可憐的小心思，雖然大家對此都心知肚明。

    「師叔，山頂上有幾間房子，就是普通的房子，不過房子裏沒人，師姐，走吧。」

    鳳如山對林飛鳳點點頭，緩步邁出了隱匿陣法。

    「嗯，要是醉蝦在，就不要這麼麻煩了。鳳如山，你的月朗星稀快學會了？」

    普通的房子，又沒人值守，慕容雪菲「護法」的壓力大減，她和鳳如山走在林飛鳳的後面，閒極無聊，忽然考校起鳳如山的功課，

    「還早呢，剛剛摸着一點門道。師叔，元魔訣里的月朗星稀，只是模仿魔族月朗星稀一些最簡單的法門，而且在靈氣中使用，和魔氣中還是有點不一樣，更加難控制一些，想有小成，還要幾年吧，師叔你看。」

    鳳如山舉起左手，伸出食指，輕輕在虛空中勾畫，動作柔美得沒有一絲煙火氣息，有如行雲流水，說不出的賞心悅目。指尖掠過之處，一道淡灰色的印痕蜿蜒流轉，眨眼間，一個玄奧的淡灰色符文在空中成形。

    鳳如山運起元魔訣，心念一轉，他的神識、法力，倏地湧入淡灰色字符，字符瞬間飽滿欲滴，灰光涌動，恍若活物。

    「去！」

    鳳如山一聲輕喝，淡灰色符文忽然炸開，無聲無息的消失在虛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