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西府中。
司馬元顯穿紗袍,半躺在竹榻上,兩名宮女在緩緩的揮着紗扇,緩緩的扇着風,兩名英俊的男子跪立在竹榻邊,左邊一名捧着一盤新鮮的杏子,司馬元顯每吃完一個杏子,嘴一呶,右邊男子立刻及時遞過一個金缽,接住吐出的杏核。
一名待女帶領高素匆匆而入,高素施禮後說道:「下官有兩件要事,需單獨面稟破虜將軍。」
「退下。」司馬元顯坐了起來,理理紗袍揮揮手,所有宮女與兩名英俊男子收起杏子和金缽,躬身退出精舍:「先生一定有好消息告訴本將軍?」
「將軍吩咐辦的事,下官幸不辱命,已與劉牢之結成兒女親家,一個月內,小女便會送到劉府成婚。」高素稟道。
「好,好,先生棟樑之才,日後本將軍登基之日,朝中太傅一職,非高先生莫屬。」司馬元顯聞言大喜,笑的有些誇張,臉上搽的香粉輕輕掉下來兩塊,露出一片發青的臉色:「先生方才說有二件要事,另一件一定也是好消息了?」
聽司馬元顯封官許願,高素也是一臉笑意,稟道:「下官帶劉牢之遊逛秦淮河時,發現四名豬一般長相的男子也在乘舫逛河,其中一名竟佩帶天子之冠,追查之後發現,這四名男子乃彭城主薄孫泰的四個兒子,將軍需要知道的是,孫泰乃米教師君。」
「確定真是孫泰的兒子。」司馬元顯問道?
「確定。」高素笑道:「孫泰此人,下官素未謀面,不過養的四個兒子實在不爭氣,心智更是不慧而白痴,據四子居住客棧的老闆說,曾有一個非常美貌的江南小道姑請四子來江南相聚,四子現在天天在建康轉來轉去,尋找那位請他們來的美貌小道姑呢。」
「美貌小道姑?」司馬元顯沉吟一下,隨後惡狠狠的說道:「螞蟻一般的賤傖民,竟敢公然配帶天子之冠,這是要造反,由此推斷,吳郡王廞反叛,米教一定也參與其中,速速派人把四名白痴抓起來。」
「將軍莫要先打草驚蛇,孫泰四子找不到美貌女子,是不會輕易離開建康的,下官已派人盯緊了他,正打算再尋個美貌女子扮成道姑送給他們呢。」高素笑道:
司馬元顯道:「先生真是一頭老狐狸啊,這計謀不錯,派個女子下個套,先詐出四頭蠢豬的實話,比抓人後再審實用的多。」
「將軍誇獎,若沒有將軍這老虎在背後撐腰,下官這狐狸是沒有任何用處的,不知朝內之事進展如何。」高素問道?
司馬元顯道:「如今剛將王凝之由江州刺史職上調回來,委派到會稽郡做內史了。」
「豫州四郡的事兒怎麼樣了,是不是不好辦。」高素試探着問道?
司馬元顯點頭道:「老傢伙顧忌太多,說豫州四郡原本屬於豫州刺史庾楷管轄,庾楷與王國寶是好友,殺王國寶時,庾楷多半已起疑心,如果眼下冒然下旨將豫州四郡劃給司馬尚之四兄弟管,等於割了庾楷的肉,怕引起兵變。」
「將軍如何打算?桓玄得了南海郡刺史的封號後,一直窩在荊州不肯到南海郡上任,桓氏一族素有不臣之心,絕不能放任其成為本朝高祖宣帝。」高素道。
司馬元顯對空中施了個禮,道:「如今三吳之地與豫州、江州暫時屬於朝廷,荊州的老瞎子尚在,量桓玄也翻不起什麼大浪來,目前看來,最關健的還是劉牢之控制的北府軍,只要控制了北府軍,本將軍大事可成。」
「這個卻急不得。」高素道:「剛與劉牢之搭上關係,說什麼也得到小女過到劉府,才能慢慢拖其下水,歸將軍所用。」
「本將軍以後的富貴,全依賴先生成全了。」司馬元顯對高素行了一禮,露齒一笑,臉上搽的香粉又掉下來一圈。
高素連忙還禮,連說:「將軍多禮,將軍多禮了,下官定會全力以赴完成此事。」
劉牢之自建康返回京口軍中大營以後,將劉敬宣叫來,笑道:「小子,老子給你討了門親,真正的士族豪門,以後我的孫子生下來便是士族子弟了。」
劉敬宣了解自已父親,劉牢之除了帶兵打仗在行外,在日常生活中,常常隨機性很大,有時朝令夕改,一日三變,猛然間聽父親講給自已定了親,而且是士族豪門家的女子,有些不信,便問道:「父親,是那家的小姐啊?」
「哈哈。」劉牢之面上鬍鬚顫動,笑道:「江東高家,聽說過嗎?雖然比不了王、謝、恆、庾,四大世家,確也明明白白是當朝士族豪門,據說高家在江東的田地,供得起咱們整個北府軍的口糧呢。」
「父親以前不是說,要托王恭將軍說門親嗎,怎麼現在又改找高家了。」劉敬宣問道?
劉牢之忿忿道:「上次曲阿之戰後,老子縱兵到吳郡發了點小財,王恭那老東西見了老子,臉便拉得和驢臉一樣長,愛搭不理的,還給老子講什麼佛經玄理,又端着士族豪門的臭架子,從來不肯陪老子喝杯酒。眼下好了,高家主動找我們聯親,以後咱劉家也是士族豪門,不稀罕王家了。」
「高家好象是司馬太傅的人吧,與其結親,王恭將軍若是得知,會不會橫生變故呢。」劉敬宣憂道?
「管他的呢。」劉牢之揮揮手,道:「王恭素來自視清高,幾時關心過營中兵將生活,成親這事兒,只要咱不主動告訴他,他那能知道呢,待成了親後,就算王恭知道了,又能怎樣?北府軍大半可是老子帶出來的兵呢。」
「士族高家主動和咱劉家聯親,不會包含什麼禍心吧。」劉敬宣忽然問道?
劉牢之大笑道:「高素認為老子傻,其實老子才不傻呢,先把高家小姐娶過門,以後的事兒,對老子有好處,老子便干,若是安了壞心的,滾他娘的,哈哈。」
益州城外,程家塢堡。
高恩華與衛氏雙姝等人正在查看兩箱官銀,箱子古樸破舊,上面的油漆斑駁脫落,顯得經過長時間歲月的腐蝕,銀子上印有一個漢字,箱內一層層陳列整齊的官銀。
「程堡主,能確定銀子是前朝成漢國的官銀麼。」高恩華問道?
程堡主拿了銀子反覆看了半天,說道:「桓溫攻滅成漢國時,俺還沒有出生呢,認不清到底是不是前朝的銀子。」
「是不是並不重要,若是這箱子和銀子放一起,大家第一眼會什麼想法。」衛子怡忽然問道?
高恩華瞬間明白過來,道:「確是如此,是不是成漢寶藏並不重要。只要見到箱子和銀子的人,懷疑是前朝成漢國的銀子便可以了。」
「這又算啥子事喲。」衛子姬不解的問道?
衛子怡道:「連程家堡中鄉民都能在山林間挖出這個箱子,其他尋寶人多半也會有所發現,以後來山林中尋寶的人,會和山中桑樹一般的多。」
「如今除了代表天師道的鄭家,益州城中其他幾股勢力,差不多都參與其中了,大亂之後,一切結果便會水落石出。」高恩華道:
程堡主小圓眼閉起來,嘀咕道:「四周山林中的桑樹和茶樹,有的都長了數百年了,折斷一根,俺心痛的幾晚上睡不着覺呢,這夥人在鬧啥子喲。」
衛子姬白了程堡主一眼,道:「如今還在心痛桑樹和茶樹,先把命留住再說吧,會不會是鄭家放出寶藏的消息呢?」
「若說是鄭家,胃口也太大了些,看這架勢,有將益州里外勢力一網打盡的感覺。」衛子怡道。
「貧道雖然不通權謀之術,但確知道,若想渾水摸魚,在水最渾時,便是捉魚人出手的時侯。」高恩華望着塢堡外的藍天,道:「雲渺宮中修士,最近守在程家塢堡中,一出塢堡便要搖旗吶喊,敲鑼打鼓,不與任何尋寶者不期而遇,至於山林間的寶藏,誰能取走,便任由他們取走好了。」
「諾,高道長這計策高明。」衛氏雙姝從無為宮後,對高恩華十分信任。
陰雨連綿,整整下了三天小雨,飄飄渺渺,若停若續,蜀地天氣進入夏季後原本潮濕,如今更加潮濕起來,人身上的衣衫仿佛都能扭下水來,粘在身上,十分難受。
程氏塢堡四面山林中,桑樹和茶樹的葉子喝飽了水,枝葉舒展,綠翠如玉,林中荒草陌陌,水霧瀰漫,濃密的霧氣中,挾雜着一股陰寒的殺氣。
「啊」一道慘叫聲,遠遠從山林霧水中傳來。
一群正在山林間行進的隊伍迅速陰雨連綿,整整下了三天小雨,飄飄渺渺,若停若續,蜀地天氣進入夏季後就潮濕,現在更加潮濕起來,人身上的衣衫仿佛能扭下水來,粘在身上,十分難受。
程家塢堡四面臨山,山林中,桑樹的葉子喝飽了水,枝葉舒展,綠翠如玉。桑林中水霧瀰漫,濃密的霧氣中,朦朧而迷離,挾雜着一股陰寒殺氣。
「啊」的一記慘叫聲,從霧水中遠遠傳來。
一群正在山林間行進的隊伍迅速四散隱去蹤跡,山林中一切慢慢歸於平靜,只有水珠滴落在草葉上的「噠、噠、」聲,半盞茶後,柯武從一株桑樹後露出臉來,輕輕打了個唿哨,柯武的兩名妹妹手持弓箭從兩株茶樹上跳了下來。
「不知那個倒霉蛋兒又死了。」
「都出來吧,小心些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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