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如來佛祖給弟子機會,弟子願意皈依佛門,從此改過自新!」
一道道佛光揮灑下來,墨玉麒麟身上的太陽真火漸漸熄滅,雙手合十恭敬無比的跪在了如來的面前,若非是他目光瞥向江皓時,眼底那一抹得意和挑釁,真好似是徹底悔悟了一般。
好,好得很!我不願招惹你們,你們倒是要來招惹我!
江皓眼底寒芒一閃,沒有再多說什麼,強者為尊的規矩不只是存在與妖怪之間,世間萬物都難以逃脫開,只不過有的表現的更加隱蔽罷了,在弱肉強食外面披上了一層外衣。
如來佛祖右手輕撫墨玉麒麟的頭頂,開口說道:「我佛慈悲,世間無不可度之人,你願改過自新,亦是一番造化,取經歸來之日,便是你成佛之時!南無阿彌陀佛!」
隨着聲音的落下,兩人的身影漸漸消散不見,佛光也漸漸斂去,一切都好似是沒有過一般。
琿城之中,街道上妖怪們的身影已經盡數不見,只剩下殘破的房屋建築和暗褐色的血跡,在一些角落裏還能夠看到被妖怪吃剩下的殘軀,血液的味道引來許多蒼蠅環繞,昭示着之前發生過得一切。
陳玄奘將段小姐緊緊的抱在懷中,不斷的將丹藥餵進段小姐口中,運轉法力幫她催化藥力,剛剛無喜無悲的模樣全然不見,臉上儘是焦慮擔憂之色。
「沒……沒有用了……別浪費丹藥了……我……我有話相對你說……「
段小姐臉色煞白,整個人好似皮包骨頭一般,一身氣血已經被蝙蝠精吸乾,往日裏光彩熠熠的眼睛黯淡至極,聲音如同蚊鳴一般低不可聞斷斷續續,若非是還有着玄仙境界的修為支撐,恐怕早就死得不能再死。
陳玄奘的眼睛通紅,眼淚順着臉頰不斷留下,滴落在段小姐的身上,嘴裏不斷的重複着:「不會的,你不會有事的!你不會有事的!」
段小姐用力抬起手,幫陳玄奘擦了擦眼淚,艱難的露出了一抹笑容,說道:「你……你都哭成這樣……還不承認你……愛我……」
陳玄奘泣不成聲:「我愛你,我愛你,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愛上你!」
「有多愛?」段小姐的眼神已經沒有了焦點,但臉上的笑在漸漸擴大。
「好愛,我沒有一天不想你!」
「愛……愛我……多久?」
「一千年,一萬年!」
「一萬年太久了,愛我,現在……」
段小姐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不可聞,陳玄奘的耳朵幾乎是貼着他的嘴唇,才聽見這斷斷續續的聲音。
「不,不要啊!我們說過,要永遠在一起的!」
陳玄奘將段小姐緊緊抱在了懷中,他的心好似在被千刀萬剮一般,痛讓他有種窒息的感覺,他能感覺到段小姐的身子在漸漸變冷,心跳也在不斷變得微弱。
淅淅瀝瀝的雨水從天空之中落下,沖刷着地面上的一切,似乎要將罪惡給沖刷乾淨,雲散日出,一道彩虹掛在了甜頭,僥倖存活下來的人好似心有感應一般,紛紛推開了院門,走上了街道,讓琿城多了幾分人氣。
「玄奘!」遠處忽然一道聲音傳來。
「師父?!」陳玄奘猛地抬起了頭,遠處一道胖乎乎的身影走了過來,相貌醜陋,頭上戴着一個假髮,赫然便是他的師父。
他還有一個身份,那邊是如來在凡間的化身。
「師父剛剛感化了一個妖怪,祛除了它心中的魔性,只留下了善性!」如來揚了揚右手,手腕之上掛着一個被封印成布偶的妖怪,不過巴掌大小,獅頭鹿角,虎眼龍鱗,正是墨玉麒麟無疑。
陳玄奘眼睛裏閃過一抹亮光,就像是快要溺死的人看到了一根稻草一般,叫道:「師父,這等下再說!師父,你先去救救段小姐,她、她快要不行了!」
「莫急莫急,我這就來看看段小姐的傷勢如何!」如來一邊說着一邊將手放在了段小姐的腕間,裝模作樣的把了把脈,眉頭卻是緊緊皺了起來。
陳玄奘的心跟着一沉,追問道:「師父,段小姐的情況怎麼樣?」
如此故意沉吟了片刻,搖了搖頭,說道:「她一身氣血已經被妖怪吸乾,體內生機已經斷絕,丹藥之力根本吸收不了,師父也無能為力……」
「不可能,不可能,師父你見多識廣,一定知道誰能救他吧?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啊!」陳玄奘眼淚不停的往下流,神情好似快崩潰了一般。
如來本就是為了用段小姐的死刺激陳玄奘,讓他斷絕男女之情一心向佛,自然不會有絲毫的心軟,嘆了口氣,說道:「唉,她的傷勢實在太重,傷及了根本,別說是師父了,恐怕整個三界都沒有人可以將她治癒……」
陳玄奘的心涼了下來,好似沉進了無底深淵,哪怕陽光掃在他的身上,也感覺不到絲毫的溫暖,絕望將他一點點籠罩。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道嘲笑譏諷。
「你這和尚,自己沒本事就承認自己沒本事,偏偏拿着三界的名頭招搖撞騙!這種傷勢不用別人,我就可以給她治好!」
他怎麼來了?難道是發現了什麼?
如來眉頭一皺,轉過頭,只見天邊一道金光飛來,落在了陳玄奘的身側,身穿淡青色的長袍,黑髮散落在肩頭,赫然便是江皓無疑。
「掌門?!」陳玄奘眼睛陡然一亮,這話若是別人說他不會相信,但從江皓口中說出來,他卻絕不會有絲毫的懷疑。
這幾年來他在江皓身上看到了太多的奇蹟,尤其是混跡在須臾山的日子裏,每天都有無數的人在他耳邊不停的夸着江皓,在內心深處,他對江皓的崇拜一點也不比對師父的稍差。
「掌門,求求你救救段小姐!陳玄奘就算是做牛做馬也一定會報答你的!」陳玄奘撲通一聲跪倒在了江皓的面前,男兒膝下有黃金,但有的東西比黃金還要貴上萬倍。
「用不着你做牛做馬,我只是看不得這和尚口出狂言,自己沒本事就沒本事,偏偏吹噓的整個三界都沒辦法,真把自己當成一回事兒了!」江皓冷哼一聲,故意裝作不知道如來身份的樣子,帶着不屑與厭惡之色,說道:「害人性命,誤人子弟!」
看來他並沒有識破我的變化之術,只是在將自己的火氣灑在了佛家弟子身上。
聽見江皓用這種語氣說話,如來反倒是打消了懷疑,一來是對自己法術有信心,二來也是不相信有人敢用如此口吻給自己真實身份說話,臉上故意裝出一副惱羞成怒的樣子,嚷嚷起來:「你是怎麼說話的?連看都沒看,嘴上便說得輕鬆,你倒是將人救起來啊!」
如來之前說的救不了段小姐,自然只是託詞罷了,段小姐傷勢雖重,但以他的實力和靈山那麼多的天材地寶,只要捨得用,比說是現在這種狀況,只要不是魂飛魄散了都可以救回來。
關鍵,是值不值、有沒有必要的問題。
觀音之所以會下凡輪迴,不惜封印記憶,化身段小姐來到陳玄奘身邊,便是為了將他點化感悟,此時已經做到十分完美了,再往下反而可能成為陳玄奘求佛取經的阻礙,是以才會想着讓段小姐就這樣死去。
結果沒想到半路殺出來一個江皓來。
「我既然決定了要救人,就算是閻王爺親來,他也要在邊上給我等上一等!」江皓故意冷哼一聲,取出兩粒丹藥餵入了段小姐的口中。
正面硬剛,江皓的確遠遠不是如來的對手,但這不代表着江皓就無能為力,想做成一件事不容易,但想攪壞一件事卻很簡單,更重要的是,與妖怪赤裸裸的殺戮不同,靈山無疑會在乎自己的顏面,只要不讓靈山直接抓住把柄,江皓便不會有任何的危險。
如來用手拿下了自己的假髮,撇了撇嘴,說道:「段小姐的生機已經斷絕,身體根本不會吸收藥力,就算是九轉還魂丹也別想將他救活,你這丹藥有用嗎?」
他如今的身份是陳玄奘的師父,凡間一個不忌葷腥的驅魔人胖和尚,一舉一動自然都要符合原本的身份。
「只用丹藥當然不行,但加上這個呢!」江皓冷笑一聲,右手一翻,掌心陡然冒出一縷太陽真火,朝着段小姐飄了過去。
太陽真火的神妙之處不僅僅是在毀滅上,同樣也在滋養萬物之上,段小姐的傷勢是因為被蝙蝠精吸取了一生氣血以致生機斷絕,但太陽真火卻可以直接不同將藥石之力轉化成生機,轉陰為陽,化死為生。
你讓我不舒服,我也讓你難受難受!
江皓心中一聲冷笑,如來想要讓觀音以死脫身,順便讓陳玄奘一心向佛,他偏偏要把段小姐給救回來,要知道陳玄奘和段小姐的修為一個是真仙一個是玄仙,不出意外的話,基本上是長生不老。
金蟬子轉世的陳玄奘和觀音轉世的段小姐,兩個佛教大佬在凡間相愛,天長地久長相廝守,靈山不僅會少了兩個絕強的戰力,而且他們還違背天條和佛教清規,這若是傳出去,恐怕靈山就是三界最大的笑話了。
當然,江皓也做好了被如來暗中出手阻撓的準備,那樣一來,就更好不過了!
他在這裏救治段小姐,誰會出手阻撓?嫌疑最大的莫過於剛剛和他鬧了矛盾的胖和尚,也就是如來的化身,他不需要明說聲明,只要稍加暗示,便可以讓陳玄奘心生芥蒂,就算是千百年也別想撫平。
在太陽真火和仙丹的作用之下,段小姐的臉色一點點紅潤了起來,心跳也開始漸漸變得有力起來,而如來的臉色卻是越發的難看起來。
但讓江皓失望的是,如來並沒有做什么小動作,這讓他的算計全部都落了空。
又過了片刻,段小姐竟是直接睜開了眼睛,帶着如夢初醒一般的茫然,用手輕輕觸了觸陳玄奘的臉頰,喃喃道:「我……我不是死了嗎……」
陳玄奘忍不住喜極而涕:「你沒死,你還活着!是掌門,是掌門他神通廣大,救了你!快,和我一起謝謝掌門救命之恩。」
看着陳玄奘和段小姐不斷的感激着江皓,如來心裏卻是有苦說不出,臉色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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