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小小從紅星醫院出來時,天色就不早了。這會兒天已經黑透,漆了墨似的天空上綴着點點繁星。
眼下她沒地兒可去,就算有去處,她一個姑娘家獨自趕夜路也不安全,於是她便做好了在驢車上將就一宿的準備,打算等天亮,就找人把驢賣掉。
和小毛驢睡一晚,第二天就要把人家賣掉,她也知道心裏存這樣的打算着實是對小毛驢不負責任。但沒辦法,她現如今淪落到夜宿街頭的地步,處境悲慘淒涼令人堪憂,她已是自顧不暇,哪還有功夫管它。尋一個好人家將它賣掉,也委實是為它好,省得它以後跟着她受奔波之苦。
苟小小摸着那搖來晃去的驢腦袋,連連嘆息,「驢兄,雖然我與你相處不到兩天,一想到將你賣掉,我心裏面還是挺捨不得的……你躲什麼呀,幹嘛不讓我摸,打擾你睡覺啦……唉,算了,不想那麼多了,還是早點休息吧。」
驢車上沒鋪的沒蓋的沒枕的,能把苟小小心裏的苦水兒給磕磣出來。即便如此,她也只能將就。她仰頭望天,在腦海中描繪了一下,躺驢車上,望着星空聽着蟲鳴入睡,那畫面感還是很不錯的,就是蚊子有點多。
苟小小一條腿已經爬上驢車,不經意間看到一個黑影飄過來。
她心口一緊,整個人悚然一驚,險些尖叫出聲。借着明晃晃的月光一看,發現過來的那是個人,她方才鬆了口氣,背上一片冷汗。
待那人走近,苟小小認出對方是她跟李大夫爭辯時站出來打圓場的洪大夫。
洪大夫臉上帶着關切,眼中透着關心,「閨女,你咋在這兒呢?」
苟小小一臉委屈的說:「我沒錢交費,被趕出來了。」
見她這副模樣,洪大夫不由得失笑。她倒不是幸災樂禍,而是看到苟小小仍保持着一條腿趴在驢車上的動作,那畫面確實有點滑稽。
她想了想說:「要不然這樣吧,你跟我到我家去,我家地方大,就我跟我侄子兩個人住。」她不想讓苟小小覺得她是人販子,不禁多說了幾句讓人放心的話,「我們娘倆兒白天都有事,都不擱家。你先跟我們一塊兒住,等你找到住的地方再走,你看咋樣?」見苟小小露出猶豫之色,她又說,「你一個小姑娘夜宿在外面不安全,外頭蚊子也多,你又睡不好。走吧,你就跟我做個伴兒!」
洪大夫決定先牽走她的驢再說。牽走她的驢,不怕留不住她的人。
可她費半天勁兒也沒解開纏在樹上的韁繩。
這下尷尬了。
洪大夫笑自己太笨拙,「這繩子咋解不開哦?」
苟小小過去,一解就把韁繩從樹上脫下來了。
「那就麻煩您了。」苟小小心裏彆扭,其實還是有一點小高興的——她不用賣驢了。
「不麻煩。」洪大夫說,「閨女,我還不知道你咋稱呼呢?」
「我叫苟小小。」
「我姓洪,是這紅星醫院的外科大夫,你就叫我洪阿姨吧。」
苟小小有點不放心的問:「洪阿姨,你晚上不會偷偷的趁我睡着,把我給解剖了吧?」
洪大夫被逗笑了,「咋可能哩!」
苟小小可不是開玩笑,她是真有點害怕這位洪大夫會拿着手術刀出其不意的夜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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