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良半開玩笑道:「我說我是在路上撿的,你信不信。」
洪大夫笑說:「你現在咋跟躍峰一樣,也學會貧嘴了捏!」
說着,洪大夫往病床上瞧去,目光觸及苟小小脖頸上傷痕的一瞬間,臉色便凝重起來。
「就是這個姑娘?」洪大夫問。
劉護士積極的搶在任良前頭,用告狀一樣的口氣道:「就是這個女的!」
任良不悅的微微蹙眉。
洪大夫一樣不喜劉護士說話的口氣,更受不了她頻頻對自己的侄子暗送秋波。她抬起眼來,將劉護士打發了去,「小劉啊,你把那箱藥拿去入庫吧,回頭把入庫的單子放我辦公室。」
劉護士遲疑了一下,爾後略帶不情願的應了一聲「誒」,抱着藥箱慢吞吞的往病房門口去,一臉的依依不捨,還三步一回頭得向任良投去留戀的目光,儘管後者對她的離開根本無動於衷。
待劉護士一走,洪大夫認真檢查了苟小小的身體狀況,她凝重的目光在苟小小佈滿勒痕的脖頸上停留了一陣,又掃過苟小小那有些許刮傷的臉頰。
見洪大夫遲遲不做聲,任良忍不住問:「姑,她咋樣?」
洪大夫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笑盈盈道:「沒多大事兒,這姑娘就是有點脫水。」
任良一臉不信,看了病床上雙目緊閉的苟小小一眼,輕嗤一聲道:「她喝了我大半壺的水,她脫水?」
洪大夫反駁他說:「她要是不脫水,能喝你大半壺水?」
任良嘴上無言以對,心裏卻是嘀嘀咕咕,滿是怨言。
「這姑娘營養沒跟上。」
聽洪大夫這麼說,任良抬眼掃視過苟小小瘦小的身體和枯黃的長髮,目光中浮現出一抹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憐惜。
洪大夫將苟小小的衣領往上撈了撈,恰好遮住了苟小小脖頸上的痕跡。
瞧見洪大夫的小動作,任良隨即又掃視一圈周圍,發現病房裏不少人都注意着他們姑侄倆這邊。他頓時明白——這病房裏人多嘴雜,有些話不好在這裏說。
發生在苟小小身上的事,任良也說不清楚,因為他也不明白在苟小小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他甚至連苟小小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他唯一能確定的是,他之前在玉米林里碰到的那一壯一瘦兩個野漢,不只是想對苟小小施暴那麼簡單。若不是他碰巧路過那裏,只怕苟小小的後果不堪設想……
洪大夫沒檢查出苟小小的身體有啥大礙,才放心得往病房門口方向去。她走了幾步發覺任良沒跟上,於是停下腳步回頭看去,只見任良手插在褲兜里,愣愣的待在病床邊,出神的望着病床上的女孩,不知在想什麼。
洪大夫快步拐回去,扯着他的一條胳膊,將他那條胳膊上的手從褲兜里掏了出來。
她故意板着臉說:「手咋還插兜里,這毛病咋就改不掉呢!像啥樣子,叫你們排長看見了又得說你站沒站相!」
任良神情訕訕,將另一隻兜里的手也拿出來,尷尬的一時間不知該將那隻手往哪放。
洪大夫的表情柔軟下來,一邊扯着任良的胳膊往外走,一邊問:「你這回進城,回家看你爸了沒?」
「沒有。」任良如實道。提起他那住在城裏的父親,他似乎就有些來氣,接着又用冷嘲熱諷的口氣說,「他一天到晚的,比國家主席還忙,就算我回去也不一定能看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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