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昭等人正打算啟程離開江陵府之時,皇帝命驛兵一路護送南下傳召的詔書也到了江陵,趙德昭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他適才打算歸京的,沒曾想趙匡胤讓他率領使臣出使(南)唐,以皇帝的名義慰問唐主李煜,這一下子他便要與使團一起折返東下去金陵城了。≧頂點說,..
如今的湖面只需要一個微微的石頭投擲下去,便能激起一灘波濤,滾滾前行的歷史車輪的方向就會出現偏差。而在歷史上趙德昭並未記得有這次出行,或許是自己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歷史,不過趙德昭也並無畏懼退縮。常言道:失之毫釐,謬以千里,誰可忽視一個細微變化,誰又能斷定歷史的走勢不會改變呢?只要自己把握長局,一切就那麼容易多了。
既然要出使(南)唐,趙德昭這次倒是可以見見江南的一些情況,探查一下金陵的虛實,同時他在金陵城中也可一見李煜、樊若水以及林仁肇等人。
……八月二十一日一早,趙德昭、董仲彥一行人收拾好行裝打算今日離開江陵府,乘坐大舟沿着大江而下。
到了江陵府江岸碼頭,薄薄的濃霧籠罩着江面,整個江面上已經看不清方向了,隨着太陽的升起濃霧又漸漸散去。過了一陣子,等濃霧已經散去,整條江面上已經看得清楚了。
水波湍急,怕打着江岸與船隻,激起一層層白色的浪花,而大船也隨之一地擺動着。
而在江陵東側往東便是雲夢澤,唐宋時雲夢澤已經解體為星羅棋佈的湖群,目前為止已經很少見到那種「氣蒸雲夢澤」壯闊的情形了。
趙德昭等人登上大船,船夫們正將一片片風帆順着桅杆拉起,大風已經把風帆鼓起。隨着船工的號角聲,此時大船開動,趙德昭見岸上的官員依舊站在那兒,遠處的江陵府城池也一地縮中,而船隻則順風順水地沿着江水往下游奔去。
一日半後,船隻已經到了鄂州【治江夏,湖北武昌】。過了鄂州,實際上已經進入了(南)唐的領地了,卻只是離江寧府金陵城還有段距離,頗為遙遠。
大船順江而下,速度極快,又一日後到了湖口,也就是後世的九江附近,而如今九江被稱作江州,也是唐國水師駐紮的主要地方,唐升元三年(99年)在江州這兒設置了奉化軍。
水波濤濤,浩浩湯湯,兩岸的風光快速地從趙德昭的眼中掠過,而在遠處此處湖口附近倒是駐紮着大量的(南)唐水軍。
在戰略上而言,湖口乃是金陵城上游的一道水上屏障,也是扼守西邊防線的一道關口,容不得失去。唐國水軍唯有駐紮此處,方能扼守北方水軍的南下,才能確保金陵城安然無恙。
昔年三國時期三國爭霸,江東吳國孫權建都城於建業城【金陵】,大都督周瑜則常駐守柴桑【湖口】,把守着此處護衛者金陵的安全。將來若是大宋征伐(南)唐,湖口水師勢必成為大宋水師的強敵。
當趙德昭這艘從江陵府而來的宋國船隻駛過來的時候,(南)唐水軍的營寨沒看到,但是戰船卻出現了,(南)唐那邊也已經派了戰船過來監視,他們這是例行巡江。
而此時駐紮在湖口的唐國水師將領乃是神衛軍都虞侯朱令贇軍,此時朱令贇船隻已經從遠處趕來,見到對方船頭豎立着一杆「宋」字大旗,便迅速將船頭迎上了宋國使臣的大船。
趙德昭眼見兩船快要撞上了,便立即命人在船頭叫喊:「我乃宋國使臣,此番東行乃是表我大宋皇帝天威,探視江南等地,並無要擅闖。」
神衛軍都虞侯朱令贇立即道:「末將乃是唐神衛軍都虞侯朱令贇,對方是宋使哪一位,請自報尊號!」
「此乃我大宋魏王船隻!」
自江淮一戰後,周、唐二國便以大江為界限,以北屬於周國,以南則是屬於唐國。如今到了宋國已然如此,只不過趙德昭坐船東行之時,一路上都是沿着北岸行駛,倒是也沒有侵入對方的地盤,而唐國前來的船隻也只是遠遠地監視,如今過來也不是例行公事。
神衛軍都虞侯朱令贇對於趙德昭而言,這個名字非常熟識,朱令贇椎額鷹目,矯捷善射,軍中號稱「朱深眼」,而且朱令贇最後在宋軍攻打金陵城的時候戰死,因此對這樣一個歷史人物趙德昭倒也沒有放在心頭。
朱令贇不過是例行公事,接着趙德昭船隻便繼續行駛在江水之中……此刻江面上吹來了大風,大風大浪地,江水飛湍浪急,船隻稍顯得搖擺,等過了湖口之後,江水方才平穩,江面上一片開闊水平,江北、江南兩岸的風光一下子展現在眾人的面前。
逾幾日,船隻已經順利到了安慶、池州、蕪湖,到了當塗附近,不久之後這一日正好是當午之時,趙德昭特意站在船頭,注視着江邊的一座石山默默出神。
遠處的石山就是翠螺山,它高三十丈許,探入西側的大江,月牙形的鎖溪河包圍了山的東面。
據船工王寺所言:此乃采石磯。
采石磯是長江三大名磯之一(另兩個是南京的燕子磯和岳陽的城陵磯),而在此處江水平緩,渡江確實有便利之處,也是日後宋軍在此地搭建浮橋、南攻金陵之所。
而所獻浮橋之人正是樊若水,此刻正在金陵城內一別院內養傷,此時他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不過趙德昭認為樊若水也是一代能人。
而宋軍南下攻唐此戰,是繼晉滅吳之戰和隋滅陳之戰後,中國戰爭史上第三次大規模的江河作戰,宋軍在長江下游成功地架通浮橋,是中國古代戰爭史上的一個創舉,使大軍克服天險,分兵擊破(南)唐守軍,攻佔江寧,迫降(南)唐。
過了采石磯後,江水平穩,東邊的金陵城也已經遙遙在望,而日子也恰好是八月二十七日,而在采石磯停靠後,先頭岸上的驛站的驛兵以及驛戶已經帶領宋國使臣的旨意前去金陵通知唐主李煜。
……
而在皇宮後院中瑤光殿內,自從周后娥皇死後,李煜的心中一直悶悶不樂,他一直都去娥皇的宮殿中飲酒,而此時他也想起往事,每次只要一想起嘉敏,他的心中便覺得有愧對娥皇。
李煜坐在榻上,朦朧間覺得眼前瑤光殿中坐着一位少婦,一襲粉色紗衣,頭戴珠寶玉蝴蝶珠釵,面色白淨豐腴、雍容而不失幾分靈動……少婦如蔥般的芊芊玉指在一把焦尾琴琴弦上不斷撥動,樂聲靈動飄逸……只是這一切都隨着少婦的逝去而不復存在了。
「娥皇——」李煜痛苦地叫着,只是面前的一切都為一個幻影,不復存在了。
此刻瑤光殿外,一名宮女站在殿外許久,不知如何進殿稟告,身怕打攪了國主。
李煜此刻悵然若失,斯人已逝,他便從榻上起身,推門而出,卻見一名宮娥慌慌張張之樣。
而那名宮女則道:「陛下,採石驛的驛兵已經到了宮中傳奏,宋國使臣車馬已到采石磯附近。」
……
采石磯沿岸的將士已經將宋使訪問的消息快馬傳回江寧府金陵城中,此刻在唐國的皇宮宮殿中,已經匯聚了許多朝臣,如吏部侍郎、翰林學士承旨門下侍郎兼光政院輔政陳喬、中書舍人潘佑、知制誥張洎、中書侍郎韓熙載、翰林院學士徐鉉、門下郎中蕭儼、給事中龔慎儀以及將軍皇甫繼勛、鄭王李從善等文、武官吏以及親王。
李煜穿着一身月白色圓領素雲紋龍袍,頭戴幞頭帽子,此刻已經端坐在龍位上,不怒自威,對着一大幫子臣子武將,他在聽着話。
韓熙載心中有絲竊喜,他郎聲道:「陛下,如今宋國派來的使臣乃是宋皇嫡子魏王趙德昭,想必也是宋皇此番重視,特意訪問我唐國的。」
魏王與龔慎儀有救命之恩,若不是此番宋使出使(南)漢,恐怕自己也得給劉鋹不知關押到甚麼時候,而且此番魏王來訪,他也想藉此機會報答魏王殿下,因此龔慎儀則欠身道:「陛下,此番宋使出使,想必也是為了漢國之事所來,當初若不是宋使,臣恐怕還得待在那昏暗之地不知多久了?」
不過也有人認為趙匡胤派出一個十七歲的子出使唐國,不知道是何意圖,而且據唐國的密探所奏,這魏王趙德昭可不是甚麼好惹之輩,單單看他這些年的手段,足見此人不簡單。
「十七歲?趙匡胤派一個乳臭未乾的子出使,分明是不將我唐國放在眼中。」皇甫繼勛自然是不把宋國的魏王放在心上,而且皇甫繼勛與趙匡胤有殺父之仇,當年在清流關一戰中,趙匡胤據朝着他的父親皇甫暉的脖頸後頭砍去,乃後造成皇甫暉死於周軍軍營中。
如今趙匡胤登基為帝,雖他是一國之君,可是皇甫繼勛同樣要報此仇,如今趙匡胤的兒子出使唐國,他自然是不會放過這麼一個好機會的。
李煜斜靠在龍椅上,聽見皇甫繼勛這麼,他自然知道這麼一段往事的,只是對方畢竟也是一個皇子王爺的,自然是不好得罪。
而其他如韓熙載、徐鉉以及龔慎儀等幾個臣子聽了便不約而同地帶着鄙視的目光看着皇甫繼勛,魏王是怎樣一個人他們心中有數,而皇甫繼勛是怎麼樣一個人他們自然是嗤之以鼻。如今宋國派出魏王前來,想必將來魏王就是宋國的皇帝,這樣的規格自然是非常榮重的。
陳喬欠身道:「陛下,皇甫將軍你的這番話此言差矣,皇甫將軍的私仇是,而陛下的大業為重,怎可因失大。」
潘佑、張洎等人也是贊同此理,皇甫繼勛站在一旁,氣鼓鼓地瞪着這幾位文臣,眼神已經朝着龍座上的李煜看去。
李煜身為一國之君,自然是不得隨意任性妄為,而且唐國已經奉宋國為上國,宋使也就是上國天使,他即刻下令請諸儀仗隊出金陵城門口迎接,着禮部、鴻臚寺等一應禮儀官吏出城迎接,又令禮賓院灑水掃塵,打掃屋舍,換上新衾被服等……
ps.
1宋朝稱呼里沒有「您」,只有你。
長江三大名磯:1.燕子磯;.城陵磯;.采石磯
周娥皇(96年-965年),南唐司徒周宗長女,十九歲時,入宮為妃,得到後主李煜恩寵。
4周女英(公元950年-978年)名周嘉敏,字女英,史稱「周后」;其姊周娥皇,史稱「大周后」。二人是司徒周宗的女兒,出身名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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