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
陸清影抬起頭看着眼前正對着自己做匯報的市局局長,微微皺眉:「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的意思是現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兇手既然作案了,並且已經被公安機關掌握了作案之後逃竄的交通工具,為什麼找不到人?」
市局局長滿臉的苦澀,實話,這半年來杭城發生的大案要案比之前五年都要多,他這個市局局長上來屁股都還沒有坐熱呢,就要面對這種動輒就是省廳甚至國家公安部督辦的大案,縱觀全國公安系統,比他這個局長更苦逼的,恐怕也是沒有了。
而眼前的陸書記對這個方面抓的之嚴,也是極少有的,但凡是出了惡性兇殺案的案子,這位書記必然會讓他們市局吃一頓排頭,而他,也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來這個辦公室匯報工作了。
市局局長苦笑道:「陸書記,雖然我們已經鎖定了嫌疑目標,但是根據我們排查的監控來看,肇事車輛到了江濱路和淮海路交叉口附近就失去了蹤跡,我們初步斷定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隱藏進了附近的區內,還有一個是通過路去了海邊,現在我們也在安排乾警加班加地在附近排查,現在有一個方案,我們懷疑嫌疑人為了毀滅證據,把作案車輛給沉入了大海裏面,我們也正在聯繫相關的單位進行打撈工作」
放下了手中的簽字筆合上文件,陸清影靠在柔軟舒服的辦公椅上,平靜地看着眼前的市局局長,之前她剛從滬市調到杭城來擔任一把手,可以是人生地不熟,加上年紀尚淺資歷不深,所以在杭城很難扎穩腳跟,還是幾個和自己家族的老關係搭上線才有了一批自己的簇擁,而眼前這位市局局長就是其中之一,所以陸清影雖然心中不滿,但也不好把話的太過,她嘆了一口氣,:「半年以來,這已經是杭城的第六件惡性兇殺案了,性質之惡劣你這個在公安系統二十多年的老乾警比我更清楚,前天我去省委開會的時候省廳的李廳長還問我關於案子的進展,今天下午我還接到了公安部周副部長的電話,所以有的時候不是我要給你壓力,而是上面對杭城的治安環境已經有所不滿了,李局,你在公安系統二十多年,一步步走到現在的領導崗位上不容易,不要臨到頭了,還給上面留下不好的印象,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嗎?「
李局長臉上的冷汗都下來了,他用力地頭,咬牙:「陸書記,您放心,多的話我也不了,這個案子,市局一定會竭盡全力地偵破的!」
滿意地頭,陸清影擺擺手:「那麼沒事了就出去吧,以後關於案情的匯報,記得給鄭市長那邊匯報一下,畢竟市裏的各個單位還是要在市長的領導下展開工作的,什麼事情一有風吹草動就跑到我這裏來,傳出去影響不好。」
李局長笑了笑,:「這不是陸書記您比較理解我們的工作嘛。」
輕笑一聲,陸清影站起來:「行,多的客氣話也不用了,你先回去吧。」
見到陸清影站起身來,李局長忙頭:「好的,那麼我先回去,等案子有了進展,我再來跟您匯報。」
看着李局長的背影,陸清影的表情一地沉了下來,她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的天空,輕輕出了一口氣,隨即,她拿起了桌上的電話打出一個號碼。
當日晚上十多,一家飛機緩緩地降落在杭城蕭山國際機場,當到十一半的時候,乘坐轉機抵達杭城的許卿已經出現在陸清影的面前。
「很抱歉。」陸清影低聲對許卿,不知道是因為出於一種什麼樣的心理,讓陸清影居然覺得自己沒有太多的底氣面對眼前咬着嘴唇兩眼泛着淚光,比起一個叱咤風雲的商界女強人更像是一個想念丈夫的女人的許卿。
許卿深吸了一口氣,她看着陸清影,用一種自己都無法控制的顫抖語調:「也就是,其實你早就已經見到了沈重山,但是你並沒有告訴任何人,甚至連陸映月都沒有?」
陸清影頭,一臉慚愧地:「是的,我考慮過很久要不要告訴你們這個消息,但是因為我發現他似乎已經完全失去了對過去的記憶,所以還是沒有,我本打算等他自己恢復記憶之後他自然會去找你們,但是沒有想到中間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以至於當我發現他離開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他的蹤影了。」
許卿握着拳頭,這個動作當然不是因為她想要打陸清影,哪怕是再激動再生氣,二十多年來的修養都不會允許她這麼做,這只是她的情緒過於激動而產生的本能反應,就好像多數人太激動的時候會顫抖,她咬着鮮紅的嘴唇看着陸清影,:「這段時間以來,為了找他我耗盡了多少心血你知道嗎?」
陸清影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不但是你,我們家裏也在找他,但是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告訴陸映月,她還根本不懂什麼是愛情,在我看來過一段時間她自然會忘記沈重山,而且我和我的家裏都不希望因為陸映月和沈重山之間的感情而導致我們雙方的合作產生一些不可預測的問題,至於你們我承認,隱瞞下來他的行蹤沒有告訴你們的確是我的過錯。」
許卿冷笑道:「要是再讓你選擇一次,恐怕你還是會這麼做吧。」
陸清影平靜地回答:「我不會去做任何不可能的假設和猜想。」r1
許卿豁然起身道:「這就是你的理由?這麼長的一段時間以來,你知道我是怎麼過的?還有那些擔心他的人,我們是怎麼過的?我們天天都在尋找他的消息,你明知道這一切,卻因為你的一句抱歉而隱瞞了下來,現在連你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再跑過來告訴我你曾經見過他,並且還和他相處過一段時間,這樣又有什麼意義?我不還是要在茫茫人海里繼續尋找他?」
陸清影抬起頭看着許卿,忽然:「那麼你有沒有想過,已經失去了對你們和以前的事情所有記憶的沈重山到底願意不願意見到你們?看見你們,在他看來完全就是陌生人,以前的人他忘記了,以前的事情他也都忘記了,可以他就是一個全新的人,除了還是那個身體之外,他的靈魂和精神記憶裏面沒有關於你們的任何存在,這樣的他,你們能接受嗎?這樣的你們,他又能接受嗎?你怎麼知道這樣選擇何嘗不是他自己做出的?」
陸清影的話,讓許卿愣在了原地。
一個失去了記憶的沈重山,還是那個沈重山嗎?還是那個自己愛着的男人嗎?
許卿不想去做這個問題,但是陸清影揭露開的這個無情的事實讓她不得不面對這個殘酷的問題,她看着陸清影,忽然平靜了下來,用一雙近乎能洞徹人心的眼睛看着陸清影,:「那麼你呢?」
陸清影愣了,她不解地看着許卿,不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許卿冷淡地:「我是問你,一個恢復了記憶的沈重山,是你喜歡的那個沈重山嗎?」
這一次豁然起身的輪到了陸清影,她嚴肅地看着許卿:「許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許卿盯着陸清影:「我們都是女人,我明白你的那些心思,或許你自己都不願意承認,或者是不願意去多想吧?沒錯,沈重山是失憶了,但是這和你告訴我他的行蹤有什麼關係?能不能接受,那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你什麼時候這麼關心過我們之間的事情了,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不想他恢復記憶的人,你恐怕就是其中之一吧,你什麼時候喜歡上了沈重山?或許這,才是讓你始終對我隱瞞了他的行蹤的最根本原因!」
陸清影慍怒道:「許卿,你這麼毫無根據地猜測我和他之間的關係,道理從何而來!?」
許卿平靜地:「沒有道理,但這就是最真實的道理,我能看的出來你在提起他的時候語氣和神態產生的變化,不願意承認是吧,甚至自己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但是這就是事實,你自己不願意承認和面對的事情不一定就不是事實,我也是從這個階段走過來的,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更能了解你的心思,既然你已經選擇了這麼做,那麼也沒有什麼好的,他我還是會繼續找,和陸家的合作也不會因此受到影響,但是陸清影,你要知道,我許卿的男人,沒有人可以從我的手中搶走。」
話完,許卿轉身就走。
坐下來看着許卿的背影,陸清影沒有再話,也沒有惱羞成怒地去喊着什麼,更沒有急着去解釋什麼,她發現自己的心情現在是二十多年來,前所未有的複雜和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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