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失憶之前的沈重山還是失憶之後的沈重山,陸清影的接觸都不算是少,但這絕對是她第一次從沈重山的嘴裏聽到這麼令人觸目驚心的話。
沒錯,就是觸目驚心。
有些人出來的狠話,會讓人覺得很無知可笑,還有一些人出來的狠話,會讓人覺得悲涼,更多人出來的狠話,只會讓人什麼感覺都沒有因為所有聽見的人都清除那不過是一種情緒的宣洩,要做什麼殺了誰,也僅僅是而已。
但是陸清影知道沈重山絕對不可能是而已,此時的沈重山表情很平靜語氣也很平靜,甚至於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他僅僅是坐在那裏想明天早上吃什麼一樣但是陸清影知道,沈重山現在在醞釀的,是一場真正的腥風血雨。
即便是陸清影的定力,此時聽見沈重山的話依然感覺觸目驚心,可想而知沈重山的決心有多大。
「你調查出來結果了?」陸清影問。
沈重山扭頭看着陸清影,:「官方也不是什麼頭緒都沒有吧?」
陸清影嘆了一口氣,:「目光官方從貨車司機李進財的身上着手進行調查,發現他和死者之間並沒有任何直接的仇怨,但是他在半個月之前曾經和楓涇縣的吳宗理聯繫過,市局正打算排查過去,卻發現吳宗理的就在今天晚上被人給砸了,而且受傷人員眾多,吳宗理本人更是消失不見,現在我們也還在找他這是你做的吧?」
沈重山咧嘴笑道:「沒錯,就是我乾的。你們的效率比我想像的要更高效一些。」
陸清影搖頭:「現在很多事情只是因為中間的脈絡關係太複雜所以導致進展緩慢,你真的以為警察只是里寫的那樣只能負責善後?他們真正下定決心調查什麼事情,不他們在警校學習到的專業技能和多年累積下來的經驗,光是作為國家機器一環的巨大資源就不是其他勢力能比的。對於政府而言,一些所謂的家族勢力,只有願意不願意連根拔掉,而沒有能不能拔掉這麼一。」
沈重山贊同地:「我同意想必這件案子,現在也遇到了很大的阻力吧?」
陸清影冷淡地:「阻力的確有,但是那些區區的阻力,並不能阻擋我,我下定了決心要做的事情,京城那邊自然有人給我話,我在這裏還能給人仗着上面的力量欺負了不成?」
陸清影的確有底氣出這麼霸道的話,論起政治力量,在華夏陸家或許不是最強的,但絕對是尖的第一梯隊中的佼佼者,任何人和勢力妄圖從上方向陸清影施加壓力,恐怕都要好好地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只是這些事情沈重山不知道罷了,不過這也不影響沈重山相信陸清影能做到她所的事情。
「的確就是宋家做的,指使人就是劉能。」沈重山回答。r1
陸清影嘆了一口氣,:「但是並沒有明面上的證據,你是從吳宗理的嘴裏知道的答案?如果他願意出來作為污證人指證的話,還能算是一樣證據,但人證的證明效力比較低,穩妥一些的話還是需要其他的物證來支持」
「證據是警察和法院需要的,不是我需要的。」沈重山扭頭目光灼灼地看着陸清影,平靜地:「很多事情,沒有證據,也不需要證據。」
陸清影微微皺眉:「沈重山,我希望你不要太衝動,這對你並沒有好處。」
「如果什麼事情都能算到對自己有好處才去做的話,那麼人活着還有什麼意思?」沈重山反駁道。
陸清影剛要什麼,搶救室的門忽然開了,沈重山條件反射一般地站起來走過去,正好遇見從裏面走出來的醫生。
完成搶救的醫生取下了口罩,很誠懇地看着沈重山:「沈先生,很抱歉,雖然我們已經盡力了,但是病人的傷勢實在太重,之前能醒來已經是個奇蹟,我們猜測應該是她還有沒有交代的事情或者是沒有見到的人,她見到了你,那口氣鬆懈了下來,於是病情就立刻加重了,雖然我們已經竭盡全力的搶救,但是依然沒有能成功病人現在就在裏面,她還有幾分鐘的時間,如果有什麼要的話,請儘快吧對不起。」
醫生和護士一個個離開,沈重山聞言沒有一句話,一言不發地走進了搶救室。
搶救室里,器械雜亂地擺放着,手術台上血跡隨處可見,很多儀器都已經關閉,唯獨剩下了監控心跳和血壓的生命檢測儀跟呼吸機還在工作,沈重山走到手術台邊,看着紗布被取下,渾身被鮮血浸透了處處可見猙獰傷口的赫連秀秀,此時後者也清醒着,她的精神出乎意料的好,似乎在等着沈重山,見到沈重山的那一刻,她眼睛都亮了起來。
見到這一幕,跟着沈重山一起進來的陸清影心中一酸,覺得很難受,但畢竟她是陸清影,所以她依然還算是平靜地走了過來。
站在手術台邊,沈重山伸出手握住了赫連秀秀的手,那柔軟的手此時瘦骨嶙峋,沒有一肉,虛弱得仿佛一捏就能捏碎一般,本來現在的赫連秀秀還是需要呆在無菌的環境下的,但是醫生都已經宣告了她生命的倒計時,相比之下,眼下這些規矩和避諱,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有什麼話想對我的嗎?」沈重山輕聲問。
赫連秀秀看着沈重山,臉上露出了笑容,因為燒傷,鮮紅的肉沒有肌膚的遮擋,顯得無比的猙獰和可怕,但無論是沈重山還是陸清影,都沒有絲毫的懼怕和厭惡,他們用平生最柔軟的眼神看着赫連秀秀,這個即將離開人世的女孩。
「沒有了。」赫連秀秀咬字很清晰,眼神也很亮,仿佛回到了當初,仿佛身上的傷不是她的一般,這是她的迴光返照,大家都知道。
沈重山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那你就快好起來,我還有很多話對你。」
赫連秀秀搖搖頭,:「沈大哥,我知道的,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也不可能好起來了,我能感覺得到,我現在頭腦很清晰,也不痛了,這是迴光返照吧?還有,我好像感覺身體越來越輕了,好像等一會就能飛起來爸爸媽媽在等我」
沈重山緊緊地握着赫連秀秀的手,終於控制不住的他顫聲:「去吧,你安心地去吧,我會幫你和你的爸媽報仇你放心,一定會的。」
赫連秀秀笑起來,她的笑容很嚇人,也很燦爛,她的眼神轉動到陸清影的身上,:「這個姐姐,就是沈大哥你喜歡的人嗎?很漂亮呢,比秀秀漂亮多了看見你們在一起,真的很好。」
沈重山剛要話,甚至連陸清影都在想自己要不要解釋一句什麼的時候,赫連秀秀的手忽然垂了下來,呼吸機停止工作,生命檢測儀發出刺耳的警報聲,屏幕上代表着赫連秀秀血壓的數字變成一個觸目驚心的零,那條心電圖,回歸一條沒有任何波瀾的細線
死了。
赫連秀秀就這麼死了。
沈重山保持着之前的姿勢站在手術台前,腦海中不知道怎麼的就出現了在書店裏,清晨的陽光下,一個柔軟婉約的單純姑娘踮起腳尖把書本放在書架上層,然後轉過頭來對着自己笑的畫面,那姑娘笑得很美,很甜,讓沈重山忍不住想要追過去,但是沈重山越追,那姑娘背後的陽光就越是刺眼,一直到那道柔美的身影徹底地被刺眼的陽光所淹沒
一個單純到令人心疼的女孩,懷揣着自己對這個世界還來不及打開的美好憧憬離開了。
赫連家的最後一個人,也死了。
陸清影擔憂地看着沈重山,她知道沈重山絕對不是一個善於發泄自己情緒的人,但也就是這樣的性格,一旦產生了激烈的情緒,那麼就會積壓起來,就好像是被堵住的火山口,越堵,積累的力量越大,一旦衝破一切阻礙,那麼這噴發出來的火山,將會把世界都毀滅掉。
良久,沈重山緩緩地鬆開了赫連秀秀的手,他轉過來對陸清影:「我們走吧。」
「那這裏」陸清影有些遲疑,赫連秀秀已經沒有了家人,現在她也去世了,這後事只有沈重山才會幫她料理。
「這裏的事情我會囑託醫院的人幫忙料理的,畢竟有錢能解決很多事情,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沈重山輕聲。
陸清影嘆了一口氣,和沈重山一起轉身離開這令人心慌意亂的搶救室。
來到外面,沈重山抬起頭看着靜謐的月色,:「杭城的月色很悽美啊,染血色,是不是更美?」
「他殺了赫連全家,我屠掉他滿門,很合理的交換,是吧?」沈重山扭頭。
「宋家是杭城的名門望族,一旦真的闖出了大事,不好收拾。」陸清影聞言下意識地手握緊,凝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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