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雀無聲
整個會議室陷入了死一樣的沉默,大家的臉色都不太好看,畢竟在這麼敏感的時候出了這樣性質惡劣的案件,不管是哪個領導都要發火的,自己的領導在她的領導面前吃了排頭,自己這些底下的官不就是拿來背鍋的嘛
到背鍋有人的眼神就不自覺地看向了坐在陸清影手邊臉色很尷尬的張局長,這位張局長還是杭城市局的當家人,要真有責任,他第一個跑不了。
張局長面色雖然很尷尬,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位置,這個時候是免不了出來兩句的,於是等到陸清影的話音落了一會,他這才主動開口道:「陸書記,我想我這個公安系統的班長是首先要承擔起責任來的,畢竟安全工作主要是我在抓,出了這樣性質惡劣的案件,的確暴露出了我們杭城公安系統的一些問題,而暴露出來的這些問題主要責任在於我,我在這裏做個檢討,並且我向陸書記您保證,一個月之內,在峰會召開之前,這個案子一定要破!」
聽見張局的話,陸清影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她語氣放緩地:「既然有這個覺悟就很好,但是時間太久了,半個月,半個月之內一定要破掉這個案子,但是有一要注意,千萬別給我弄出什麼冤假錯案來,現在全國都在情理冤假錯案,杭城要是再出一個,我丟不起這個人,還有一,這個案子一定要全力偵破,市局的力量不夠就向省廳請求支援,我會把這個事情帶去省委常委會上,和省政法委的寧書記溝通一下,讓他全力支持我們,同樣的,要是遇到什麼阻力,全部把報告交給我,這個案子張局長主要給你來抓,你直接向我負責,不管遇到什麼人,什麼勢力,統統一查到底!不管他背後是什麼人,有什麼樣的阻撓,全部給我查!我就不信,杭城難道還安全不了了?半個月破不掉,相關責任人全部按照紀律問責,需要承擔責任的給我承擔責任,責任重大的,一擼到底,絕不姑息!散會!」
做生意講究一個和氣生財,而當官也有個差不多的道理,講究政通人和,無論是從政還是經商,無非就是人和人之間的交道,對下屬、上級和平級的同僚,能唱紅臉的沒人原因唱黑臉,花花轎子人人抬,哪怕是再恨再氣,多半面子上的台階還是要留下來的,這一是跌不破的真理,畢竟領導也好下屬也好,都要講究一個口碑,一個領導走到哪裏,下面的下屬就怨聲載道,這樣的領導能走多遠?能領多大的導?
所以陸清影這一番直白到可以是露骨的話,已經是非常重了,在她完之後,會議室沒有人敢吭聲,但是大家心底都門兒清,這件事情陸書記的關注程度超乎尋常的高,這一次真的不管是誰來講人情面子,都沒有用了畢竟人情雖好,面子也有礙於情面,可畢竟什麼事情都不能和自己的烏紗帽過不去是不是這個道理?
從會議室里出來,陸清影的身後跟着面無表情的沈重山,而一路上因為人多嘴雜,陸清影也沒有和沈重山多什麼,一直到底下市局的大樓門口,司機把車開過來,兩人上了車,陸清影這才嘆了一口氣對沈重山:「之前發生的事情,我也沒有想到,你把那一家人交付給我,我就有責任保護他們的安全,但是沒想到還是出了事,這件事情我要向你道歉。」
良久,從知道這個消息到參加會議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過一句話的沈重山終於開了口,他:「這事不怪你,他們從軍區里出來,你已經和他們沒有關係了,你不可能把他們關在軍區里一輩子,經過那段時間我本來以為他們和這些事情已經徹底沒有了關係,但沒有想到他們比我想像的更狠,更有耐心。」
「這件事情你打算怎麼辦?」陸清影問道。
沈重山轉過頭看着車窗外,杭城剛下過雨,車窗上還掛着雨珠,透過雨水滑落透明車窗的痕跡看着外面的風景一切都顯得不那麼真實,他平靜地:「我相信舉頭三尺有神明,人對一切都要有敬畏之心,敬畏了才會怕,怕了才會有所顧忌,有所顧忌才不會為所欲為,而為所欲為,就是走向滅亡的開始,因此我也相信這個世界上是因果有報有償的,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人做了壞事一定要付出代價,或許不是現在,那麼就一定是將來,而有些事情,我等不及將來,總有一些人是要承受現世報的,這把刀,我來。」
輕輕嘆了一口氣,陸清影:「你現在打算去哪裏?」
「你不是朝着醫院去嗎?」沈重山輕笑道。
陸清影苦笑搖頭,像是解釋一樣:「這件事情雖然性質很惡劣,但是張局長畢竟也是市委常委,掛着政法委書記的職務,所以我也不能逼的太緊,但是現在我已經把話放在這裏,他們一定會全力去偵破所以我的意思,要不等一等?」
沈重山沒回答,只是轉頭看着陸清影輕笑。
半晌,陸清影搖頭:「我就知道這句話跟你是白,要是你願意等的話,你也不是沈重山了。」
「多謝你了解我,也多謝你能理解我。」
了解
理解
陸清影咀嚼着這兩個字,一直到車子停在醫院門口沈重山下了車,她都沒有再話,黑色的奧迪緩緩地融入到車流之中,也不知道帶走了什麼
來到醫院,沈重山問了導醫台赫連秀秀的名字之後,輾轉繞過好幾棟大樓之後來到了特護病房外,看着病房外寫着的赫連秀秀名字,沈重山正要推開門走進去,身後卻傳來了一名護士的聲音。
「等等,你是這個叫赫連秀秀的病人的家屬?」戴着口罩的護士皺眉看着沈重山。
沈重山沒有猶豫,頭:「我是她哥。」
護士恍然應了一聲,:「我呢,出了這麼嚴重的車禍怎麼連個家屬都沒有來,本來今天主治醫生打算等你們家屬來交代一些事情再下班的,但是沒等到,我就先跟你交代一些事情吧,病人自己是重度燒傷,所以需要很特別的養護環境,現在她的意識還很不穩定,隨時可能昏迷過去,你可以進去,但是時間不能超過十分鐘,之後一定要出來,不要一些刺激病人的話,現在的她一直被麻醉着,所以意識還很不清楚,可能產生一些記憶錯亂也意識不到自己的情況總而言之,一定要心一些。」
沈重山頭認真地:「我知道了,謝謝你。」
護士搖搖頭:「沒有關係,舉手之勞而已,你最好明天上班的時候再來一趟,醫生有些話要交代的哎,被燒傷成這樣,想要完全恢復是不可能了,真可憐。」
護士離開之後,沈重山走進病房裏,濃重的消毒水味道撲面而來,密密麻麻大大的儀器幾乎佔據了半個病房,而在儀器的包圍之中是一張病床,雪白的病床上用被子蓋得嚴嚴實實的,床上的赫連秀秀不見了那張清秀的臉蛋,整個人被包裹在白色的紗布之中,只露出一雙眼睛和鼻孔還有嘴巴,但是氧氣面罩也將鼻子和嘴遮掩掉,只能看見那雙禁閉的雙眼,唯一能證明赫連秀秀還活着的大概就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膛跟旁邊檢測心電的儀器上忽高忽低的心電波紋。
儘管只能看到一雙禁閉着的眼睛,但是沈重山還是能一眼就認出來眼前這個女孩就是多日不見的赫連秀秀,他輕手輕腳地走到病床邊,眾多的儀器和輸液瓶只在病床的右手側空出一個位置來,坐在椅子上,沈重山認真地看着眼前的赫連秀秀,此時病床上躺着的這個渾身都被紗布包裹着的女孩,哪裏還能見到記憶之中那神采飛揚清純可人的模樣?
白色的紗布被消毒水和紅色的鮮血浸濕,為了保證這種程度的血液流失不導致生命危險,一直都有血漿從輸液管中輸送到赫連秀秀的身體內,而出現在沈重山記憶中的那個側面迎着朝陽,踮起腳尖將一本書放在書架上,然後轉過頭對自己輕笑的女孩,竟然漸漸地整個身影都消失在越來越濃的光影之中
「別!」沈重山忽然輕呼了一聲,回過神來,病房裏迴蕩的依然是儀器那無聊單調的滴滴聲,眼前的赫連秀秀還躺在那裏,看不出好壞,也看不出未來
深吸一口氣,沈重山的雙手死死地握着拳,他本以為自己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但是此時坐在這裏,他發現自己還是高估了自己
「秀秀,沈大哥沒有本事,不能好好地保護你和你的父母,是我的自以為是害了你們,你放心那些兇手,不管他們怎麼強大,怎麼背景深厚,這血債,我要一滴一滴地要他們給你償還。」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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