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梅大為光火,眉毛倒豎,伸手就去掐洛凌,「你是傻的嗎?就讓他們撇下你跑了?!我怎麼養出你這種蠢丫頭!」
魏萍的父親魏一光拍了拍旁邊的桌子,「行了,別吵了。」
丈夫發話,李秀梅剜了眼洛凌,不再吭聲了。
魏一光在同齡人中讀書最多。自詡為知識分子,為人嚴肅正經。他一般不插手女人家的事情,也不跟人吵架罵街,只做主大事,小事都讓李秀梅自己去辦。李秀梅這幾天和顏家吵鬧的事情,他清楚得很,但一句話都沒說。他是覺得丟臉的,惱恨李秀梅沒挑好女婿,選了個外頭早就有家的顏世軍,又惱恨洛凌沒用,自己的丈夫和婆家都擺不平。可要就此撒手不管,他可不願意。村里現在所有人都認為顏世軍在城裏賺了大錢,還有了房子了,魏一光還怎麼會放走這塊肥肉?
要說村里人都傻,洛凌三言兩語就能騙得他們團團轉,那是沒可能的。只不過大家潛意識裏都盼着能賺大錢,顏世軍進了城,賺了大錢,意味着他們也能進城輕鬆賺大錢。就好像買彩票的人,都期盼自己能中五百萬,聽說別人中了五百萬,也不會去懷疑這是假話,只會羨慕嫉妒恨。顏世軍是不是真賺了錢,除了魏家和顏家,沒人在乎,賺錢的是不是顏世軍,也是除了魏家和顏家沒人在乎。而魏家和顏家又是所有村人中最盼着顏世軍賺錢的。
魏一光也堅定認為顏世軍賺了大錢,可要怎麼將顏世軍賺的錢撈到自己家裏來,怎麼去沾顏世軍的光,魏一光一時間也想不到好辦法。他輕易不說話,總是沉思狀,特別像是有學問的人。
李秀梅好歹跟魏一光結婚那麼多年,每天朝夕相處,對他了解得很。等了一會兒,見魏一光架子擺半天都沒聲音,就知道他是暫時想不出好辦法了。
「這樣,我這就帶着這蠢丫頭追過去。他們顏家可別想瞞着我們家!」李秀梅出了主意。
魏一光覺着這樣也不錯。至少也弄清楚顏世軍的情況,電視劇里那些將軍、謀事,不都是先要了解情況,再做決定嗎?
魏一光點頭,李秀梅就要拉着洛凌走。
洛凌站在那兒一動不動,淡定道:「他家的地現在我管着呢,我哪能就這樣走?我回來就想找你跟我去一趟鎮上的銀行,弄個農業貸款,請人幹活,把地好好種起來。」
魏一光面色不變,腦袋裏卻是一片空白。什麼銀行?什麼農業貸款?洛凌都在說什麼?
李秀梅也聽不懂。
隔壁屋偷聽的魏遠跳了出來,「姐,你說的是真的嗎?」
洛凌點頭,「是真的。我現在管着他家的地,魏芬說了讓我好好照料。」
怎麼照料,魏芬可沒說。把地抵押了弄個貸款,再用錢來請人工作,也是照料啊。多餘的錢,還是流動資金,能做其他事情呢。
魏一光對自己不清楚的知識保持了敬而遠之的態度,繼續不發話。
李秀梅倒是想起來了,「那個什麼貸款,不就是欠錢嗎?還是欠銀行的錢呢!這怎麼行?」
農業貸款村裏面以前就有宣傳過,但銀行和政府的工作人員跟村里人解釋半天,村里人都搖頭不答應。怎麼能無緣無故欠錢呢?新聞里也常說貸款貸款的,村里人們看新聞,羨慕不已,能白白得錢,多好啊。可要讓他們自己去貸款,又不願意了。借那麼多錢,以後換不上怎麼辦?
這種可以說得上另一種生活方式的金融產品,讓村里人很不適應,至今無人嘗試。
洛凌對此知道得清楚,還是因為上帝視角中,顏世軍就是這麼弄錢給顏家人的。他自己不是大富翁,積蓄是有,卻也不願意將錢給家裏人,老婆家有權,卻只是薄有家財,他也沒臉讓老婆養自己的家人。和他那些戰友朋友聊聊,他就選擇讓顏愛國去貸款。反正他家有地有房,僱人種地,這些錢每年都能還上。他所做的也就是請人幫着對此一竅不通的顏家人跑跑手續,完成貸款,將銀行卡交給魏芬罷了。
洛凌現在也想要用這辦法。只不過,她拿了錢可不是全給顏家做貢獻的。
魏一光他們不懂,洛凌就耐心解釋了起來。魏遠特別積極,還興奮得有些發抖。
只要洛凌辦成這件事,她手頭就有錢了。而且魏一光和李秀梅嘗到了甜頭,知道了貸款的好處,他們家也能這樣貸款,他也就有活錢了。
魏遠是個很有上進心的年輕人,腦子也活絡。他聽大毛講了城裏面的事情,自己看新聞、看網絡,默默研究。洛凌要現在不來,他不久就要跟着大毛去城裏面打工,之後也會混出頭。
魏一光和李秀梅還心存顧慮,可一想到洛凌抵押出去的是顏家的地和房,他們就無所謂了。李秀梅還和魏遠想一塊兒去了。這要白拿了錢,錢在洛凌手裏,他們還不是想不怎麼花怎麼花?顏家的人現在可都不在呢!
一家人被說動,都要跟着洛凌去鎮上銀行。
到了銀行,銀行職員問他們要土地證明,他們才有些傻眼。
魏一光明顯就是露了怯,魏遠看向洛凌。
李秀梅不覺得魏芬會將那些產證交給洛凌,想到自己空歡喜一場,就瞪視洛凌。
「我是他家的媳婦,現在家裏面就我一個,是我做主。村裏面都知道這件事,我們村的村長也支持我這樣貸款發展。前些年你們不就去村里宣傳過嗎?老人家不太習慣這種經營方式,我覺得這種貸款模式很好,想要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村長支持我呢,現在就在村里給我招人。我還想要買下村裏的一些地,統一耕種,種一些高產值的作物。我這樣的貸款需要辦什麼手續?」洛凌從容地說道。
銀行工作人員本來不耐煩的。他可不管洛凌的經營思路,可洛凌說到村裏面支持,說到銀行以前做的貸款宣傳,不由聽了下去。
「你要買下村裏的地?」他確認道。
魏家的人都聽愣了。
「對,我要買下村裏面的地。」洛凌肯定點頭,又說,「我們村子的土壤好,耕種情況也一直很好。如果省裏面有什麼需求,我的地也可以做一個試驗田。」
工作人員眼睛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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