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尖叫的聲音很近,近得就從後殿傳來。聲嘶力竭的叫聲蓋過了殿內的歌舞昇平,舞樂凌亂了一陣後驟停。
大殿內的眾人彼此對視,都看到了一絲驚詫莫名。
皇帝沉下臉,派了太監去察看發生了何事,不久,太監神情慌亂地跑了回來,低聲對皇帝稟告。
嘭!
皇帝一掌拍在桌上。
後殿內,燈火通明,十分亮堂。
尖叫出聲的宮女閉上了嘴巴,滿臉漠然。金茶癱坐在地上,好似喪失了所有的力氣。
冰冷的地磚上,兩具的身體交纏在一起,沒有了尖叫後,那喘息和呻吟變得極為刺耳。
「怎麼……」金茶喃喃。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蘭心郡主並未有羞赧之色,瞪大眼睛看着,又放聲大笑。
金茶仰頭看向蘭心郡主。
「你還不快去拉開你家主子?剛來的是太監,接下來來的會是誰,可不知道了呢。」蘭心郡主俯視金茶,嘲諷地說道。
金茶哆嗦着,結巴說道:「郡主、郡主您在……在說什麼?」
蘭心郡主抬腳就踹在了金茶的肩膀上,「我說什麼你聽不懂?那是不是要你兄弟來同你說道說道?」
金茶趴地上,抖得更厲害了。
她的親弟弟被君相國送到了江南的書院念書,已經過了童生試,還和一個秀才女兒訂了親,考取秀才後,兩人就會完婚。等到蘭心郡主沒了用處,她會回到君淑慧身邊,過個兩年,找個由頭被放賣身契,再嫁個管事當正頭娘子,家裏面的日子一定能紅紅火火。
現在,一切都沒了。
金茶抬頭,看向被莫侍郎壓在地上、滿臉迷離的君淑慧,眼眶中盈滿了淚水。不是為君淑慧,是為了她自己。
「會叫的狗不咬人,這話可真沒說錯。」蘭心郡主冷笑着。
「這話的確沒說錯。」一道女聲傳來。
蘭心郡主驀地回頭,就看洛凌走了過來。
一行宮女太監耷拉着腦袋,跟行屍走肉一樣跟在洛凌後頭。
洛凌瞧了眼殿內情況,對隨她一起來的宮女太監說道:「將人拉開,按住了。」
地上兩人被分開,洛凌給兩人扎了針,兩人漸漸平復了下來,恢復了清明。
一瞬間,莫侍郎就臉色爆紅地從地上站起,難堪地遮擋着的身體。君淑慧一臉慘白,蜷縮着抱住自己的身體,忽的抬頭看向洛凌,又看向站在門口的蘭心郡主和趴地上的金茶,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這是怎麼回事……」莫少夫人出現在了後殿前,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洛凌皺眉,看向門口的太監。人是這太監領來的,這太監洛凌倒也認識,是伺候的皇帝太監之一,那這就是皇帝的意思了。
莫少夫人身體一震,惡狠狠地瞪着蘭心郡主,「是你做的?!」
蘭心冷笑,「這可怪不到我頭上。你覺得我有這本事將兩人在宮裏面送做一堆?」
周圍人聽聞這話都有些愣神。
君淑慧和金茶同時盯住了蘭心郡主。
「是你這好姐妹想要陷害我和你夫婿,幸好我警惕,躲過一劫,又足夠聰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蘭心郡主幽幽說道。
莫少夫人難以置信。
「對了,你最好查一查你身邊的丫頭和管事媽媽。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來服侍了我好幾年的大丫鬟是別人安插來的釘子!」蘭心郡主拂了拂袖口,瞥了眼金茶,就要離開。
莫少夫人僵硬地看向了君淑慧,「你……」
「你居然信她的話?」君淑慧泫然欲泣。
莫少夫人頓時啞然。
蘭心郡主的腳步停住,回頭不甘地瞪着君淑慧。難道抓住了金茶,君淑慧還能翻盤?
「幾位,先把眼前的事情處理了吧。」洛凌插嘴說道。
糾結的氣氛霎時變得更為沉重。
「皇上命我來讓兩位清醒清醒,兩位既然已經清醒,就儘快想出此事的解決辦法。外頭還在宮宴呢,而且有卓侓使臣在,總不能讓皇上丟這個人吧?」洛凌悠閒說道。
這事情怎麼解決?
按照時下的道德倫常,女子失身於人,那只能嫁給男方了。這個「嫁」,是個泛泛的說法,具體情況還要細分。比如女子是丫鬟奴婢,男方是讀書人,那可能就不是娶妻,而是男方納小妾,還有可能只是給男方多添個通房丫頭。現在,莫侍郎世家出身,有官身,前途無量,君淑慧是相國嫡女,兩人可說是門當戶對,但偏偏,莫侍郎已經娶妻了,夫人還同樣是世家嫡女。君淑慧這情況,要麼一死以明志,要麼就給人當個平妻或貴妾。
三個當事人都是臉色大變。
這種結局,對三人來說可都不是好結果。
「如何?」洛凌問道。
「此事,皇上讓明大夫來處置了?」莫侍郎硬着頭皮問道。
洛凌回答:「差不多吧。」
「沒什麼好如何的。」君淑慧眼淚滑落,「等我拜別父母,自會將此事解決。」
莫侍郎一陣心虛又心疼,張了張口,「君小姐……」
莫少夫人聽到這一聲,臉都扭曲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回稟皇上了。」洛凌當機立斷地說道。
洛凌一走,這邊的人也默默散了。
前殿的宴會恢復了熱鬧,只是人人都在悄悄打聽消息,推測後殿發生的事情。洛凌離開,又回來,讓眾人聞到了與眾不同的味道。
「君淑慧決定自盡了?」時之境好整以暇地問道。
「你早就知道?」洛凌面無表情地問。
「嘖。這下可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時之境嘲笑。
這嘲笑的對象當然是君淑慧。君相國選的目標很巧妙,蘭心郡主是太子一黨的人,在太子府、長公主府、寧遠侯府都能自由行事,但她着實不夠聰明,也不夠被重視。要在這樣的人身邊安插個棋子,那是性價比最高的做法。但君相國和君淑慧都不會想到,這顆棋子最終害了君淑慧。
洛凌沒接話。
君淑慧對明秋的殘忍手段洛凌記憶猶新。其實君淑慧大可不必這麼做,但為了討好其他人,她當了那個血腥的儈子手,也是發泄自己心中的怨恨——不管怎麼說,她這個皇后是蔚思賢的繼妻,從身份上來說,就差了一些,這差一些還是因為一個來路不明的平民大夫,她如何能不恨?
所有人都可說是咎由自取。明秋如此,君淑慧如此,看似笑到最後的蔚思賢也是如此。洛凌回憶着蔚思賢晚年追憶明秋的模樣,飲盡杯中酒。
「這下,和親的人選要有波折了。」時之境輕笑。
洛凌放下酒杯,眸中有光芒一掠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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