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聽雲躺坐在地上,有些懵了,他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
葉知秋秀眉突地緊蹙,下意識地想要起身。可停頓了一下後,她重又坐了回去,雙眉慢慢斂開,似乎在片刻的不知所措後,又有了短暫的複雜情緒。她呼吸加重了一下,但又被她很快平穩下來。埋着頭不去看躺在地上的第五聽雲,雙眼凝視着自己身前的赤綺神琴。
「呵……」
一聲帶着落寞與蕭瑟的笑聲響起,第五聽雲輕輕笑着,然後抓着那竹葉包裹的鼠肉,想要從地上爬起來。不過他稍微一動,就劇烈地咳嗽了起來,他連忙捂住嘴,可咳出的濃血還是順着指隙間流了出來。
連咳一陣後,他努力運轉起丹田微乎其微的可憐元力,強行壓制住了臟腑的抽痛。掙扎着從地上爬了起來,為了緩解胸腹間的陣痛,他略微有些佝僂地站着,什麼話也沒說,轉身朝屋外走去。
葉知秋依舊沒看第五聽雲。
嚓嚓……第五聽雲的腳步很重,拖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他似乎連走路都有些吃力了。不過他還是什麼都沒說,緊咬牙關忍着傷痛,一步一步地挪向屋外。
「它是赤綺。」
艱難地走出了五步跨出門外時,他聽到了身後那有些猶豫、但終於還是堅定地說出來的一句話。不過此時的他,心中不平之氣太甚,完全聽不到葉知秋這簡短的四個字中蘊含的弦外之音,他也完全不懂這已經是葉知秋極大的讓步和難得的致歉……
燃燒木柴和竹簡的火堆還在噼啪響着。
第五聽雲艱難地回到火堆旁坐下,看了看手中已經無法再吃的鼠肉,直接將之丟進了火焰之中。身旁牧坤正在啃着最後一塊骨頭,他嘴邊手上全是油漬和辣椒粉,衣服上還能看見一些蒜蓉,他現在這樣子哪裏還像是那個在神京城裏叱咤風雲、呼風喚雨的神京大少爺。
「節哀啊兄弟。」
吃完最後一塊肉後,牧坤丟了骨頭,也不擦手,直接拍了拍第五聽雲的肩膀,順便擦了幾下,然後用一種同情的眼神對第五聽雲說道。
第五聽雲聳了聳肩,道:「果然賤這個東西傳染起來快得讓人可怕啊。」
牧坤嘿嘿一笑,收回了已經擦得差不多乾淨了的手,道:「第五聽雲,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是怕你小子深受打擊一蹶不振,這才安慰你的。」
第五聽雲道:「這可不是你賤的理由。」
「你……」
要論吵架損人,在瀟湘學院六二四舍苦修了半年之久的第五聽雲,可完全不會把牧坤放在眼裏。論文才、情趣、高雅、見聞,第五聽雲都不敢和牧坤相比,但偏偏牧坤要以己之短攻人之長,這讓第五聽雲都不好意思不教訓他一番。
……
……
接下來的五天,李傾城還是一如既往地沉沉睡着。
不過令牧坤逐漸放心的是,李傾城的傷勢正在逐漸好轉,面色也慢慢地恢復紅潤,那是病體痊癒的徵兆。話說回來,李傾城這一次傷得可真是不淺,有葉知秋的《陽春》曲連續十日的治療,加上牧坤隨身攜帶的大量丹藥,可依舊沒能讓李傾城甦醒過來。
難以想像,若是沒有牧坤的丹藥和《陽春》曲,李傾城這趟恐怕就真的要闖鬼門關了。
五天以來,葉知秋還是一如往常,冷冰冰的,除了每日清晨時分在牧坤和第五聽雲還在熟睡之時會出去一趟之外,其餘時間都是在樹屋內依琴而坐,閉目冥想。她的傷勢恢復得最快,這一點從她撫琴彈奏《陽春》表現出來的治療能力大幅提升就足以看出了。
她和第五聽雲、牧坤依舊沒有交流,放在以前,她還會對第五聽雲瞪眼以示警告或者威脅。可自從那次之後,她便再沒正眼看過第五聽雲一眼。
葉知秋遊離在外,似乎是個可有可無的人。
不過牧坤和第五聽雲這兩個昔日的仇人,這些天可同進同出,關係好的就像正兒八經的兄弟朋友一樣。自從那天嘗到了夾棍烤竹鼠的美味之後,他倆就搭上線了,總是一起去那片不大的竹林捕鼠,或者下河抓魚,然後牧坤出腦第五聽雲出力,總能搞出一頓佳肴。除了竹鼠和河魚這兩道葷菜之外,他們還發現了這峽谷生長着不少可以食用的草葉,雖然叫不出名字,但是烤黃之後味道竟還不錯。
日升月落,光陰如梭。
他們最初還記着居住在峽谷的時日,可久而久之,他們都懶得記了,只是隱約覺得外面的世界應該也已經大地回春,開始暖和起來了。
這一日傍晚,牧坤和第五聽雲在樹屋外的老地方搭起了燒烤架。
架子上吊着一隻兩個巴掌般大小的「小鐵鍋」,那是牧坤用自己須彌戒中裝燒酒的鐵罐子改裝成的。這個小鐵鍋,就是他們這些天賴以生存的神器,得益於它,他們還能熬點肉湯,尤其是魚湯,不僅美味,而且滋補,兩人格外喜歡。
兩個人一左一右蹲在火堆旁,牧坤守着漸漸煮沸的湯鍋,第五聽雲不斷轉動着手中的夾棍。魚湯的鮮味和竹鼠的香味混合在一起,沖淡了周圍無處不在的花香。
第五聽雲撕下一小片鼠肉嘗了,覺得已經烤熟,便先撕下三分之一,用洗淨的闊大草葉包好。放在一邊後,這才將剩下的鼠肉一分為二,一半遞給身旁的牧坤,一半留給自己。
牧坤接過鼠肉,瞄了一眼樹屋裏的人影,昏暗的夜裏他只看見那抹倩影依舊一動不動地盤坐在原地。他收回視線,小聲說道:「兄弟,我就納悶了,你這是何必呢?別說我沒提醒你,人家擺明了不鳥你,你這樣未免也太自輕自賤了些。」
第五聽雲愣了一下,不答。
「我知道我這樣說你不太舒服,不過有些話我覺得還是該和你說。」牧坤繼續道,「雖然出去了我們不一定能做朋友,但起碼在這裏我沒那麼多心眼,我是真看不下去了,替你不值啊。」
沒料到牧坤竟會這麼說,第五聽雲微微一笑,道:「牧兄,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牧坤不由得提高音量,「你這麼天天把食物分成三人份,難道不是想給人家姑娘留個好印象,不是想發生些什麼?兄弟我是過來人,會看不清楚你這點小心思?不過,這都多少天了,她動過你留在那裏的東西嗎?哪怕一次呢?」
牧坤似乎有些激動,不過在第五聽雲眼神示意下,又強行壓制住了聲音,低聲地念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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