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司翰的的傷勢漸好,也是時候該上班了,這麼一折騰,這個年過的也是有夠糟糕的。
這天,黎靜靜在旁邊默不作聲的給他收拾東西,邢司翰則坐在床上,兩人之間安靜的詭異。
這麼多天,誰也不肯多說一句話,似是都憋着一股勁,起碼黎靜靜看起來很淡定,很從容。
是真的可以做到不與他說一句話。
「你過來。」他突然開口。
黎靜靜停了手上的動作,其實他的東西並不多,早就收拾好了。
她側頭看了他一眼,走了過去,站在他的跟前,「你說。」
「你接下去怎麼安排?繼續跟着米莉,還是回公司。」
她說:「就算我不再跟着米莉,也該有個交代。前幾天她給我打過電話,不過我沒接到。」
他抬着眼帘,目光深邃的看着她,良久,問:「顧景善跟你說了什麼。」
黎靜靜聞言,心口微的一顫,眼眸微的動了動,說:「他說要我跟着他。」
「嗬,所以你覺得跟着他比跟着我要安全是嗎?」他笑容譏諷,並不相信她說的話,但還是順着她的話往下說。
她聳聳肩,說:「不知道,我只知道跟着你沒有出頭的一天,你快要訂婚了,又很快會結婚,到時候我算什麼?我知道不管我跟着誰,都不會有好下場,為了那個叫顧落的人,你們怎麼都不會放過我的。」
「我也不怕你們要怎麼對我,我只求,在我得到下場之前,讓我看着黎晉華生不如死!」她的眼裏,有難以掩藏的怨恨,轉瞬便消失不見了。
她轉開視線,微微一笑,說:「你應該是要回老宅,那我就先走了。」
她說完,沒有任何猶豫,轉身要走。
邢司翰眉目微動,卻什麼也沒做,只看着她走出房門,頭也不回。
他薄唇緊抿,良久才暗暗嘆了口氣,眉頭深鎖。
邵啟越井進來時,他就一個人站在窗戶邊上,正在抽煙。
他敲了敲門板,一本正經的說:「你好大的膽子啊,竟然在醫院抽煙。」
他聞聲正好吐出一口煙,回頭看了他一眼,將煙頭摁滅在了窗台上。
「怎麼還沒走?」
他揉了揉額頭,說:「不知道要去哪裏,就先待着。」
「不該回家見老爺子麼?」
他沉默不語,顯然是不想回去。
邵啟越走到他的身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沒怎麼想,就這麼過唄,」
「我是說,你準備把黎靜靜怎麼辦,就這麼一輩子放在身邊?可你還得遵從老爺子的願望,娶唐佳沐。你確定兩頭能擺平?」
邢司翰眉頭皺的更緊。
邵啟越繼續道:「善哥那邊一直盯着你,就算你想把人留在身邊,恐怕他也不會讓你如意。」
他拿出了一根煙,正要點上的時候,邵啟越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行了,差不多得了,這好歹是醫院。再說,抽煙能解決什麼問題?」
「其實最簡單的做法是什麼,你心裏很清楚,你這會要是直接把人送給善哥,說不準還能平了他心裏那口氣。」
邢司翰低低一笑,側頭看了他一眼,說:「你想的太簡單了,顧景善恐怕這一輩子都要跟我對着幹,即便不是黎靜靜,別人也不行。」
「若不是我爺爺壓着,我也沒打算要結婚,她要是在,我還有說清楚的機會,可她不在了,有些事我必須承受。」
「那黎靜靜呢?」
他深吸了口氣,笑了笑,視線落在窗外的樹枝上,說:「她啊,她會有懲罰的。」
他又深深吸了口煙,緩緩的吐了出來。
……
甘梨成功受孕了,傅靖州給了她一筆錢,讓她換個好一點的地方,又找了個阿姨過來照顧她的起居。
黎靜靜隔幾天來看她一次,明顯發現她的臉色越來越好,整個人也豐腴了起來。
「來啦,你好幾天沒來了,我差點要給你打電話。」
黎靜靜手裏拿着個大袋子,甘梨掃了一眼,嘖嘖了兩聲,說:「你怎麼每次來都要買東西,這次更誇張,都是些什麼啊?」
「小孩子的東西,還給小迪買了幾件衣服。」
「你那麼閒?」甘梨打趣。
黎靜靜換了鞋子跟着她進去,坐下之後,黎靜靜就把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給她看。
眼裏滿是喜悅,說:「這些小孩的東西,還真是讓人沒什麼抵抗力,我本來只是隨便逛逛看看,結果就買了那麼多。幸好,幸好我們這裏有個大肚婆,這些東西都能派上用處。」
甘梨笑的無奈,「我才剛懷孕沒多久,這些東西要壓箱底很久啊,再說,這個孩子,我未必能親自帶。我怕你買了這些到最後,也派不上什麼用處。」
黎靜靜嘖嘖了兩聲,說:「不會,不都說小孩母乳餵養最好麼?說不定,你能變成奶牛。」
她倒也不避諱,說完,兩個人就笑了起來。
甘梨搖了搖頭,不再說這些破壞氣氛的話,跟黎靜靜一塊看那些個小玩意兒。
黎靜靜連嬰兒衣服都買了好幾套,裏頭還有一套親子裝,她買的時候沒多想,導購說什麼就是什麼,拿出來的時候,才發現裏面還有一套爸爸的衣服。
她當即拿了出來,準備扔掉。
甘梨迅速攔住了她,說:「你幹什麼?」
「沒用的東西留着幹什麼?」
「怎麼就沒用了,花那麼多錢買回來的,幹嘛要扔掉,就算不穿,可以當抹布用啊。」
「還是不要了。」
兩人正說着,門口傳來開門聲,下一秒,房門打開,她們應聲閉上了嘴。
來的是傅靖州。
黎靜靜還是第一次碰到他,她立刻將那件男裝收了起來,墊在了屁股下面。
甘梨起身,臉上掛着得體的笑容,簡直像是在迎接老闆。
傅靖州的目光在她們身上掃了一眼,黎靜靜常過來他知道,甘梨也有告訴過他,所以並不奇怪。
甘梨去廚房倒水,傅靖州行至客廳,同黎靜靜打了個招呼。
她笑了一下。
他坐在單人沙發上,氣氛因為他的突然出現,變得有些尷尬。
傅靖州掃了一眼放在沙發上的那些嬰兒用品,側開了頭,低低一笑,說:「那麼快就開始買這些了?」
「你不要誤會,這些是我買的,甘梨事先並不知道。」她察覺到他的眼神,便解釋了一句。
「是嗎。」他淡淡應了一聲,笑說:「你很喜歡小孩?」
「長得可愛的小孩子,誰都喜歡。」她回答的籠統,大抵知道他問這句話的意義是什麼。
「不過,我也就喜歡看人家的,自己生養太辛苦,身材還容易走樣,要犧牲的東西太多,一點也不值當。甘梨是個好女人,以前她懷着小迪的時候,毅然決然的生下來,如今為了小迪,就算要失去一切,還是心甘情願的再懷一個。」
她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潤了潤喉嚨,轉頭,衝着傅靖州微微一笑,說:「你說呢?」
他點了點頭,「你這話聽着我挺感動的,她真的是很可憐,犧牲了那麼多。還感動。」
他的態度,讓黎靜靜心裏莫名冒氣了一股火,她深深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冷然一笑,正想說點什麼的時候,甘梨端着茶杯過來,看了她一眼,將茶杯遞給了傅靖州,說:「怎麼有空過來?」
「來看看你怎麼樣。」
「挺好的,這個阿姨很專業。」她笑着回答這幾天她的生活,像是在匯報工作一樣。
黎靜靜討厭這樣的感覺,可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忍受着。她連自己的事情都顧不上,又怎麼顧得了甘梨的事兒。
傅靖州安靜的聽完,點了點頭,問:「小迪那邊,你打過招呼了嗎?」
「已經說過了,小迪很聽話的,不過你最好每天都去看看她,我怕她一個人孤單。她這孩子,心裏難過也不會說出來。」
「這事兒,不用你來提醒我,小迪是我的女兒,我自然知道要怎麼做。」
黎靜靜終是忍不住插了句話,「是嗎?你從來沒當過爸爸,真的知道要怎麼跟孩子相處嗎?」
傅靖州的臉色微微變了變,不等他說話,黎靜靜繼續道:「你還要抽時間陪你的女朋友,又得瞞着她,你真的有時間常常去看小迪嗎?」
甘梨忍不住用力的拽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多說。
黎靜靜這幾天本就不痛快,這會遇到傅靖州,他又是這種態度,就更不痛快。她擰着眉頭,掙脫開了甘梨的手,低聲說:「知道了知道了,我閉嘴就是了。可我還是要說一句,女兒是你們兩個的,現在要救她,也是你們兩個一起努力,而不是全靠某個人而已。」
「有多少人站在你的立場考慮過問題?都只想着自己怨,自己委屈,可怎麼就不想想你是怎麼過來的?一個女人要有多大的勇氣,把孩子生下來,單親媽媽那麼好當嗎?十月懷胎的辛苦,那些個男人能體會嗎?生孩子的痛苦,九死一生,他們又明白什麼?」
話音落下,周遭陷入沉寂,一點兒聲音都沒有,氣氛有點緊張,一觸即發。
甘梨並不想把事情弄的太過複雜,輕輕的扯了扯她的衣服,笑着說:「你這是看了什麼八卦,怎麼突然那麼憤憤不平起來。」
她這是打圓場,黎靜靜自然明白,他們之間的事情,她不清楚,所以沒什麼資格多做評論,既然有台階,她自然就跟着下來,吐了口氣,說:「看了一篇男人在女人懷孕的時候出軌的帖子,男人特別渣,氣死我了。」
甘梨咯咯的笑了起來,拍拍她的背脊,替她順氣,「有些帖子那都是編造的,你也看的那麼認真。」
「最好是假的,如果是真的,那女人也太可憐了。」
「嗯,一定是假的。」
這事兒,就這麼打哈哈過去了,傅靖州只坐了一會就走了。
甘梨把人送到門口,真的跟伺候大爺似得。
等人走了,黎靜靜才說:「你至於這樣嗎?」
「沒關係,是我欠他的。」
「欠什麼?誰每個可憐的心酸往事,就他們慘嗎?」
甘梨不語,只靜靜看着她良久,才說:「你這是什麼了?突然那麼暴躁。」
「沒什麼,就是覺得窩火而已,替你打抱不平呢,你還笑。」
「我沒事,你放心。要留下來吃晚飯嗎?」
黎靜靜想了想,「算了,我還是回家吧。」
「也行。」
黎靜靜又坐了一會,就回去了。
剛一走出小區,一輛車就橫在她的跟前,她走開,車子便跟上。隨後,她便站住不動,盯着墨色的車窗。
良久,車窗才慢慢降下,露出正主的臉。不是別人,正是顧景善。
他沒說話,但黎靜靜知道他的用力,拉開車門上了車。
車子在路上勻速行駛,顧景善把玩着手裏的彈珠,黎靜靜端正坐好,等着他開口說話。
「吃過晚餐了嗎?」他問。
黎靜靜搖了搖頭,說:「沒有。」
「正好,我也沒有,那就一起吧。」
黎靜靜吞了口口水,點了點頭,「好。」
顧景善帶着她回了家,這個家,黎靜靜還記得,她小時候來過,是顧落帶她來的。她心裏的那塊石頭,似乎越發沉重,她開始有點呼吸不暢。
車子停在小樓門口,顧景善拍了一下膝蓋,說:「到了,下車吧。」
黎靜靜吞了口口水,推開車門下車。
這裏的一切,還是跟以前一樣,使得她的記憶越發鮮明起來。
顧景善走在前面,她迅速跟上,兩人一道進了門。
老傭人在門口與他們迎面撞個正着,見着顧景善,略有些激動,「少爺回來了,吃過飯了嗎?」
「還沒。」
「那我這就去做飯。」
「不用,有人會做。」他說着,回頭看了黎靜靜一眼。
黎靜靜笑了一下,並未多說什麼。
家裏沒有食材,只有幾個雞蛋,黎靜靜就做了一鍋蛋炒飯。
顧景善還是很捧場,一鍋蛋炒飯,他都吃完了。
吳媽站在旁邊,一直看着黎靜靜,像是在辨認什麼。顧景善吃完飯,就把吳媽給支開了。
他帶着黎靜靜去後院散步,後院的設施還是老樣子,鞦韆上纏滿了當季的鮮花,顧景善走到鞦韆前,說:「過來坐。」
黎靜靜不動,不難看出來,這是顧落的專屬用品,她哪裏敢坐。
「讓你過來,你就過來。」他命令道。
黎靜靜走過去,他一下將她摁在了鞦韆上,隨即,他便不由分說的盪起了鞦韆。
黎靜靜緊扣住旁邊的鏈子,免得一會給甩出去。
鞦韆的弧度越盪越高,黎靜靜不免懷疑,他這是想把她直接給甩出去。
「我是讓你試探他的真心,而不是讓你挑戰他的底線。你最好不要搞錯了方向。」
黎靜靜心頭一緊,有點反應不過來,他怎麼會知道她做了什麼?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恰好就對上了他的視線。
「不必用這種眼神看我,別以為你能騙過我的眼睛,你最好明白,你做過什麼,我都能知道,這就夠了,所以不要耍什麼花樣,明白嗎?」
說到這裏,他一把拉停了鞦韆。
黎靜靜雙腳落地,穩穩噹噹的停在他的面前。
他的視線掃了一眼鞦韆,說:「時間久了,這鞦韆都開始生鏽了,當年落落最喜歡鞦韆了,還喜歡盪的很高,再高都不怕。」
黎靜靜吞了口口水,看着他這張冷峻的臉,咬了咬牙,說:「這件事跟我沒有關係,我沒有背叛過落落,當初我只是我爸手裏的一顆棋子,是他在我喝的牛奶里下了藥,所以我才會跟邢司翰發生那樣的事。善哥,你想想我當年才幾歲?我哪有那個心思,那個想法,去搶男人。更何況落落姐對我那麼好,我是真的把她當做是我的姐姐!」
顧景善神色如常,並沒有半分變化,緩緩低垂了眼帘,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兩人的距離很近,她幾乎能感覺到他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滿是威脅的氣息。
黎靜靜微微往後靠了靠,滿目真誠的看着他,說:「我爸爸根本就沒有把我當成是女兒看待,他那時候就把我當成棋子籌碼,故意帶着我去邢家,跟邢家打交道。我怎麼也沒想到,他會做出這種事,如果我早就知道,就一定不會發生這些事。我知道落落姐有多喜歡邢司翰,我也知道他們兩個當時特別好。」
「我真的,我真的沒有背叛姐姐。」她一遍遍強調。
可顧景善的臉色沒有絲毫鬆動。
她有點泄氣,轉開頭,說:「你也許不會相信,但你應該不會以為才十三歲的我,就有那麼深的心機,那麼大的能耐,給邢司翰下藥,還能指使別人,把他送到房間。如果我跟我爸是一樣的人,我如今就不用報復我爸了。」
顧景善沉默良久,突地低低一笑,「好像說的很有道理,可現在落落已經不在了,說這些都沒用,我不管你們有多無辜,跟這件事有關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所以你大可以放心,你不無辜,真的一點都不無辜。」
黎靜靜暗自嘆了口氣,低垂了眼帘,自嘲的笑了笑,她真是太天真了,顧景善哪裏會是講道理的人。
「你要是真的沒有背叛過落落,那麼你就好好的試探邢司翰,你若真的把落落當成是你的姐姐,你就該給你姐姐一個交代。」
「什麼意思?你讓我對付邢司翰?」
顧景善摸了摸她的額頭,撥開了她散落下來的頭髮,說:「自然有人要對付他,這麼多年,他一直打着深愛落落的旗號,又是油鹽不進,誰也抓不到他的把柄要害。我當初讓他利用這一點,是知道他要報復,我默許了。但現在,我不允許他再拿落落給你當擋箭牌。」
「這麼多年,他能走到今天,得罪的人可不少。很多事情做了,總要承擔後果的。難道你就不恨他?你是無辜卷進來的,而這件事最大的起因,就是他。你是因為他而受那麼多的委屈,你如今所要承受的一切,都是由他而起,你就一點也不怨他?」
黎靜靜沉默良久,這個問題,她認真的想了,這麼多年過來,要說怨恨,怎麼可能沒有。她怨恨跟這件事有關的所有人,自然也包括了邢司翰,可她最恨的是黎晉華,她甚至還會怨恨自己的母親,為什麼要把她生下來,生下來了以後,為什麼不照顧她,要棄她而去,讓她留在這個吃人的家庭里,一個人面對這個冷漠的社會。
她閉上了眼睛,點了點頭,說:「我當然怨恨,我怨恨這件事的主謀,幫凶。我也怨恨這個世界,為什麼那麼不公平!我也怨恨你,為什麼不分青紅皂白,非要迫害我!」
她睜開眼睛時,眼裏全是怨恨,佈滿了血絲。
「我沒有能力,所以只能成為你們刀俎上的魚肉,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顧景善,你折磨我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很開心嗎?就算是為了落落,你折磨我,就會覺得開心嗎?想來,這世上,最痛苦的人,應該是你。」她毫無懼色,目不轉睛的看着他的眼睛。
「歸根結底,是你沒有保護好你自己的妹妹,若真如你所說,當年很早邢司翰就喜歡我了,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直接斷掉落落姐和邢司翰的交往?」
她的話徹底的激怒了顧景善,他眼底的怒意那麼明顯,揚手的瞬間,黎靜靜倒是沒有半分畏懼,仰着頭,目不轉睛的看着他,等着他的手掌落下來。
他的手沒有落下,只懸在半空,片刻,猛地站直了身子,收回了手,說:「好,說的好!我確實有錯,所以我才要承受失去妹妹的痛苦,所以這麼多年,我要孤苦無依的活着。所以,我們就一起下地獄好了!我不死,你們也別想愉快的活着!」
黎靜靜站了起來,整了整衣服,說:「如果沒別的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了。」
顧景善沒說話,黎靜靜則自顧自的走了。
她一路往外走,快要走到鐵欄門的時候,一輛車子停在她的身邊,司機說:「善哥讓我送你回去,他說,希望合作愉快。」
黎靜靜停下了腳步,側頭看了他一眼,倒也沒有猶豫,直接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既然這樣,那麼大家就一起互相折磨到白頭吧!有他們陪着,她也虧不到哪裏去!
黎靜靜看着窗外稍縱即逝的風景,唇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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