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翊生就那樣不言不語,靜靜的望着我,我的手卻被另一隻手覆蓋了。
齊驚慕暴戾的眼神還沒有斂去,抓住我的手,狹長的眸光,閃爍着我看不懂的柔情:「姜了,你知道真相了嗎?你的弟弟,姜國的大皇子姜翊生為了讓你不能跟我在一起,本來與我商量好,只要迎娶你快馬加鞭日夜兼程趕回北齊。因為太后要殺你,只有到了北齊,有了肅沁王的護佑,姜國的太后才會無可奈何!」
「紫荊關,我見到你我以為你不願意嫁我,才故意上錯馬車,其實不然,你我都被姜翊生算計了!」
姜翊生的眼帘微垂,斂去眼中所有的神色,不辯解,不說話站着定住了一般
空氣中波濤暗涌,似夾雜着各種不安的因素,以及隨時隨地都可以爆發的算計。
齊驚慕見我不語,伸手撫在我額發之間,似如我小時候見他那樣,如黑夜般漆黑的眸子,映着我:「本來不想告訴你這些,我知道他是你的命,他是你的支撐,你活着就是為了他。可是昨夜太子府走水,他不是為了炸太子府鬧着玩,他是想要我的命!因為他知道現在的你,不允許有任何人來算計你,他害怕與我的盟約敗落,你知道真相後會連他也怨恨上,他所以要殺我,他留我不得!」
齊驚慕的話像石子,叮咚,叮咚,落在我的心上,一顆,兩顆,三四顆然後鋪成一條路,然後被人走在這條路上,一腳一腳踩着
「他才七歲就這麼可怕,心思就如此縝密,姜了,你有個魔鬼弟弟你知道嗎?你與他的百分之百信任。其實真正算計你的,不想讓你活下去的,不是我,不是頤和,是他,是你的弟弟,姜翊生!」
我的手在齊驚慕的手中,他每說一句話,就多了一分力氣在手中,我的手指頭已經變了顏色
我微微動了一下手指,握緊了他的手,齊驚慕漆黑如夜的眸子,閃過如星辰般的光亮,「姜了,你信我了對嗎?」
我握着他的手,從地上站起來,抹了眼角的淚光,在齊驚慕愕然下抽回了手。
我走到姜翊生面前,俯身彎腰視線落進他細長的眉眼中,扯着嘴角笑問道:「翊生,姜了哭了,你要不要給她擦眼淚?」
姜翊生睫毛微動,一滴淚水,落了下來微垂的眼帘抬起,他死死地盯着我:「姜了,正如北齊太子所言,絲毫不差,姜了,這樣你還要翊生給你擦眼淚嗎?」
我閉了雙眼,點了點頭:「要的,我的翊生,無論做什麼都是為了姐姐好!姐姐不信任翊生罪該萬死呢!」
「姜了!」齊驚慕一聲暴喝,扯過我,斥責道:「姜了,你不是說過不讓別人算計你,只要算計,不管因為什麼原因你都不會原諒!那現在呢,你的親弟弟在算計你,難道你就原諒了嘛?這樣的你,對我公平嗎?難道就因為他是你的親弟弟,你就可以忽略不計的不去計較他算計你,我那麼想讓你在我的江山里肆無忌憚的活着而小小的算計你,你就要記在心裏於我決裂,你能對我公平點嗎?」
我眼神複雜的望着他,這個從小時候就跟我許諾過的男人,他總是知道我的生命中什麼重要,他總是知道如何能一語戳中我的心,他總是知道如何讓我在希望中絕望。
緩慢而語,我笑對齊驚慕,道:「齊驚慕,正如你所說,他是我的親弟弟,我可以忽略不計他算計我,他讓我去南疆,因為你不足以他信任,你也不足以我信任。紫荊關你敢說不是因為你猶豫了我跟姜頤和換不回來?你敢說不是因為你衡量了姜頤和與我的價值之後,她拿了我的印章我的身份又對你愛慕之心,比起我來她好操縱,江山於我,你永遠把江山看在眼裏,我與江山,為了江山,你毫不猶豫的把我算進去,不會通知我絲毫!」
齊驚慕鉗住我手腕,執在眼帘前,眼中的光,恨不得把我生生剝離,看我到底是怎樣的。
我紅着眼眶,笑聲翩然:「今天你設這個局,故意設這個局是想做什麼?是想告訴我,就連我的弟弟他也算計我,你在逼我選擇,你再告訴我,你弟弟都算計你了,你都能原諒,為什麼我不能呢?齊驚慕!」我一甩手,上前指着姜頤和,厲聲道:「你敢說,不是姜頤和因為得了癔症,你覺得她沒有利用價值,才這麼急不可奈的因為我道出真相,讓我和姜頤和換過來,因為你想保險,不容許有任何閃失,所以齊幽兒你也要,我也要。我猜想一下,打概是因為昨日太子府大火,今早肅沁王帶着沁兒姑娘去城外進香,你慌了!」
「齊驚慕,你現在慌了!迫不及待的來設局,迫不及待的想讓我恨上姜翊生,想藉此想挽回你慌亂的心!」我說得擲地有聲,聲音大的仿佛在房間裏迴蕩。
姜頤和為什麼會突然之間得了癔症,姜頤和為什麼好好的一個人,就變了樣?
姜頤和不是那麼笨的女人,不是沒有一點心計的女人,相反,她比任何人都要聰明,比任何人心裏都要來的陰暗,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為了嫁給齊驚慕,她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心愿快達成了,她得了癔症,只是巧合這麼簡單嗎?
齊驚慕眸光冷冽,厲然道:「姜了,姜翊生他並不是你的親生弟弟,你都可以原諒他的算計,為什麼我的一點算計就能讓你如此記懷,銘記在心念念不忘?」
呵!
我笑得溫柔,看着姜翊生,對着齊驚慕道:「為什麼,因為他是我的親人,是我的弟弟,你卻是什麼都不是!」姜翊生仍然沒有任何表情,甚至還是剛剛那個動作,連動都未動一下。
齊驚慕似重創,手指着姜翊生,艱難苦澀痛苦道:「姜了,他就是一個魔鬼,他才七歲就心中暗藏了無數算計,他甚至不惜對你姜了,清醒一些,你被他騙了!」
我凝視着齊驚慕,話語之間都帶了笑意:「齊驚慕,他是我的弟弟,親弟弟,他叫翊生,一生,他會是我一生依靠!」
鳳貴妃說過,翊生是我們的一生的依靠,他的出生是我們寄予活下去成為人上人的厚望。
齊驚慕呵呵低笑起來,悲痛道:「姜了,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總有一天你會發現你以為一心為你着想的弟弟,他就是一個魔鬼,他是一個可以吞噬到任何人,包括你在內。」
「那與你又有何干」
我話未說一半,驀然間,在床上蜷縮的姜頤和,一把拉住我的手,我心一驚,大駭
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被姜頤壓在身上,她眼中閃爍着陰鷙,對着我的雙眸就來口中還念念有詞道:「姜了,我要毀了你這雙勾人的眼睛,看你瞎了,誰還要你!看你看不見了,還有誰要你這個廢人!」
「姜了!」
在姜翊生的叫喚聲中,我雙眼一痛,姜頤和狠狠用手試圖把我的眼睛挖出來
我痛得不知哪來力氣,一個起身,把她掀倒在床下
只聽撲通一下,姜頤和便哀叫:「驚慕哥哥,我肚子疼,驚慕哥哥,我們的孩子,你救救我們的孩子啊」
姜翊生雙手撫在我雙眼上,急切道:「姜了,你的眼睛有沒有怎樣?」
雙眼生痛,痛得直看人模糊直流眼淚,握住姜翊生的手,搖頭:「沒事,翊生,姐姐沒事!」
姜翊生忙拿過一個帕子,讓我捂住雙眼,拉我起身道:「我們回去!」
我起身入鼻淡淡的血腥味,姜頤和的哀求聲仍在繼續,「驚慕哥哥,救頤和,救救我們的孩子,驚慕哥哥,姜了她要殺我們的孩子啊!」
口齒如此清晰,姜頤和哪裏像得了癔症的人?她分明是用孩子來挽回齊驚慕
她想毀我的眼晴,我肯定不會坐以待斃,與她有肢體衝突,必然會傷了她一傷她,她現在最有利的利器,就是她肚子裏的孩子。
第一個孩子終是非同尋常
我和姜翊生的去路,被墨九淵攔住了,「姜國大皇子,我北齊未來太子妃,如此,難道你們就想一走了之嗎?」
姜翊生沒有對墨九淵說話,而是對齊驚慕道:「未來北齊太子妃,現下腹痛難當,難道北齊太子不需要請大夫嗎?任其痛着?」
我看不見齊驚慕,卻聽他冷聲道:「兩位還請暫留太子府,畢竟我未來太子妃是兩位的親人,現下又因為兩位小產,於情於理兩位給我一個說法,不過分吧!」
他的聲音是從高處傳來,他並沒有蹲下身子去查看姜頤和
我拿下帕子試圖看清楚他,卻發現一睜眼,眼晴刺痛眼淚往下流
姜頤和摳我的一雙眼睛,用了不少力氣
我冷言,反了回去道:「北齊未來太子妃,既然小產,那就該請大夫,跟我南疆皇后有什麼關係?北齊太子站在那裏放任她不管,這就是一個丈夫該做的事情嗎?」
我的言語一落,一個模糊的身影,撩袍跨進來,如泉水叮咚般的聲音,帶着饒有興味,道:「這是誰要請大夫啊?我就是大夫啊,如假包換的大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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