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來,我坐着紋絲未動。
看着太后在周身氣勢,到底是坐在高位上久了,貴氣中帶着盛氣凌人讓旁人都自行覺得慚愧,恨不得把頭縮緊,不敢仰視於她!
關桑白和謝輕吟連忙跪地行禮,雲候夫人更是爬了過去,哭着哀求道:「太后娘娘,救救臣婦的孫兒,他可是您的親外甥孫啊!」
哦,對,太后現在是臨家的身份,按血緣關係算雲飛是太后的親外甥孫,雲候夫人和太后可是姐妹關係呢!正宗的皇親國戚,不過,這個正宗的皇親國戚,雲候夫人在賞花的院子裏只承認她臨家出了一個皇貴妃,並沒有承認她臨家出了一個太后,由此可見,這雲候夫人打從心眼裏是不認同太后是她臨家人。
現在快死到臨頭了,就跟太后攀起了關係,這人哪,就是這樣看着現實說話,看到自己有利的事情才扒着不放。
太后冷冷的覷了我一眼,親自彎腰扶起雲候夫人,「有什麼話細細道來,哀家定然給你做主!」
雲候夫人跟看到希望似的,破涕為笑,雲飛臉上被打的紅腫不堪,得到自由,一下子撲到太后腳下:「太姨婆,您可來了,這個小小的女子,孫兒想娶她是她的福氣,她竟然還」
雲飛牙齒被打落,說話都漏着風,太后沒有讓他話說完,雙眼一凝,打斷了雲飛的話,「你剛剛說什麼?你要娶誰為妻?」
雲飛不怕死的手指着我:「就是這個女子,也不看看她是什麼身份,什麼東西,孫兒上她是她的福氣」
「啪!」太后氣惱的手一甩,甩給雲飛一巴掌,雲飛本來臉頰就紅腫,這一下子更是錦上添花。
太后手指上戴的甲套,把他的臉都刮出血印子來,太后胸口起伏,竭力壓制怒火:「雲候爺雲候夫人,哀家看你們的好日子是到頭了,安心度日不好,非得惹是生非,哀家看你今日怎麼收場!」
我在一旁弱弱的說道:「還是太后明事理,撇開哀家是姜國公主這個身份不說,哀家好歹是南疆的正統太后,來姜國居住,可是南疆王親自送過來的,哀家並不是榮歸故里,哀家也不是在南疆沒有權勢,被人趕回來的!」
雲候爺本來就是一個沒有實權的侯爺。這個侯爺的位置,是祖上世襲下來的,他的人並沒有什麼大的作為,領了一份大理寺少卿的差事,每天上上朝,領領供奉,倒也活得逍遙自在。
大理寺少卿,從四品官員,世襲侯爵位,雲候爺高,佔據了朝廷位置也高,大理寺少卿,多少人急紅眼的位子,就被她領去了,什麼事也不干!
太后過來,雲候夫人腿腳也不抖了,口齒也不哆嗦了,「太后,飛兒他是不知道南疆太后的身份,不知者不罪。南疆太后走在大街上,容貌傾城太過招人,這也不能全怪飛兒,自古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雲候爺一聽跟着附和道:「太后,自古以來它國太后來到本國本就該在行宮安份,在南疆太后自己無故走在大街上,肯定是自詡長得容貌清絕,怨不得他人啊!」
呵!剛剛在我面前的慫樣,現在一下子都沒了,還倒打一耙,說我故意走在大街上勾引他們家的孫兒,這話說的可真漂亮。
太后銳利的眼神一下子攝到我的臉上,我慢慢的把手搭在桌子上,之前的下巴看着太后,也不開口說話,就她抉擇。
太后見我如此,慢慢的收回視線,剛坐那邊的位子上一坐,與我兩個人坐在正廳之上,沉聲道:「過程到底是如何的。向哀家細細稟來,若有一絲隱瞞,哀家絕不姑息!」
「皇祖母!」
聽到她這句話,我就不樂意叫了一聲。
她這分明是偏袒啊,分明是給機會給他們狡辯啊,剛剛雲飛指着我的鼻子說娶我是我的福氣她沒聽見嗎?難道人老了,耳朵跟着也不行了?
太后嗯了一聲,微微側目:「你現在到底是用什麼身份跟哀家說話?」
「什麼身份不要緊!」我直直的冷言道:「我在姜國的身份是您的孫女,金枝玉葉,這個雲飛是什麼身份,一個侯爺的孫子?當然他跟皇祖母您有剪不斷的血緣關係,但是他這個血緣關係大得過孫兒與您的關係嗎?剛剛他說覬覦我的話您沒聽見嗎?」
「您若沒聽見,那咱們再來捯飭捯飭南疆太后之名!」我完全不給太后說話的機會,直接嗆話:「我身為南疆的太后,身份何等尊貴,隨便走在大街上,滿大街的人不來調戲與我,您的姐妹的孫子,倒是慧眼識珠,在大街上看中哀家,娶回來做妾?讓哀家堂堂太后,回來給他做妾,姜國太后,哀家過來給他做妾,叫您一聲太姨婆,您敢應嗎?」
太后雙眼一下眯了起來,似對於我的咄咄逼人,生出了厭煩,想殺之後快的神情。
她還未開口說話,她身邊的依姑姑從外面趕過來,在她耳邊俯身低語幾聲。
太后的臉色立馬深沉起來,雲侯夫人還做垂死掙扎,直接咬定道:「太后,這一切和飛兒沒關係,誰知道這她會不會故意找茬,長得如此貌美,故意在大街上,可不就是勾引人的!」
「嘖嘖嘖!」我手微抬,「給哀家掌嘴!」
連太后都不會像她這樣口無遮攔,她憑着一個侯爺夫人。真是本事大的讓我驚奇。
話音落下,太后沒有出聲阻止我,先前在屋內的兩個近侍直接一人架住雲候夫人,直接啪啪的摑了起來。
「身為姜國人!」我抬起眼帘,目光落入太后眼中,一臉痛心道,「一直以中原姜國泱泱大國為榮,沒想到,雲候夫人還是皇親國戚呢,說出的話口不遮攔,看來哀家需要修書一封回南疆,讓王上帶兵過來接我回去算了,如此故里,着實住讓人心傷!」
太后心中有氣,眼中怒火慢慢的浮現在眼底,嘴角一勾,「這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縱使雲候府有錯,難道你就沒有一絲錯嗎?」
我微微抬起的下巴,「皇祖母,孫兒今日在都察院少使家的院子裏賞花,去的雖然不是有頭有臉的人,也是在這京城之中,有點官位的人家家眷,皇祖母可以派人好好的問一問,孫兒到底是走在大街上平白無故遭此一難,還是有人故意仗着皇親國戚,暗地裏不知道幹些什麼勾當,今日碰見的是孫兒,平常里碰見的別人家姑娘,指不定被糟蹋成什麼樣子了!」
「當然,如果姜國太后,認為是哀家自該身份墮落去勾引一個,毫無一點用處的看着令人噁心的小候爺?」我不恥的譏諷道:「皇祖母,你這是往自己臉上打呢,還是孫兒的臉呢?」
依姑姑那個樣子分明是告訴她,今天事情的前因後果,她還跟我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真是太后坐久了,忤逆她的人都要殺了她才痛快。
「啪!」太后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面若沉水,周身散發着陰冷的氣息:「姜了,今日之事你不會善了了?」
我眨了眨眼,手放在胸口,嚇得拍了拍,反將一軍道:「太后,你想以什麼身份,與我善了?」
太后雙眸閃爍,冷意斐然:「打入大牢,流放寧古城,可好?」
流放寧古城,雖然沒讓他全家去死,這也是太后最大的讓步了,我這個人識趣的很,心不甘情不願道了謝:「哀家在這邊謝過太后了,不過,雲小候爺哀家不會輕易放過他,一條命會給他留的,太后,您覺得呢!」
「姜了,不要得寸進尺!」太后神情嚴肅的打量着我,聲音肅穆冷意:「不要以為你想做什麼,哀家不知道,平白無故被調戲,身為南疆太后,出門你不帶一個人,說出去誰相信?哀家給你台階下你就下,別撕破臉皮,死在這姜國里!」
我滿不在意的說道:「皇祖母,這姜國變成什麼樣子,您比我一清二楚,南疆王知道我死在姜國里,這個理由好充分名正言順發起兵變,其他的國家不會指責,只會說,乾的漂亮!」
太后似咬牙道:「姜國會怕了南疆不成?姜了,當今南疆王不是你的孩子,一個半道殺出來的孩子,對你有幾分真心?每日端着南疆太后的架子跟哀家耀武揚威,就不怕架子掉了。摔得血肉模糊嗎!」
我也跟着咬牙切齒道,「皇祖母,你不要嚇我,誰知道他對我有幾分真心?但是我知道,他想要我手上的權力,我若死了,誰知道我會把南疆還有幾十萬的兵給誰!」
「好好」太后沉聲道:「姜了,哀家倒看看,這麼多年在南疆,你都學會了什麼!」
說完起身氣勢洶洶的拂袖而去,我連忙起身道:「孫兒恭送皇祖母!皇祖母慢走!」
太后正式向我宣戰,我也正式接下她的戰帖,我和她總要一生一亡還能看到結局。
雲候夫人被打的跟豬頭似的,雲候爺癱坐在地上,徹底起不來,雲飛看我的眼神滿目恐懼。
我沖他笑了笑:「雲小候爺,你家太小了,容不下哀家這種大佛,可別怪哀家,要怪只怪你家沒有把院子擴到皇城內!」
雲飛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紈絝子弟,碰到比他家世軟的,就欺凌霸市,碰到比他硬的就跟孫子似的這種人就是標準的那種自己沒本事,全靠家裏世襲的那點福分
謝輕吟和關桑白小心翼翼的從地上站起來,關桑白看我的眼神變了好幾遍!
我眼中的神情一收,招手謝輕吟:「可是嚇着了?」
關桑白眼中快速的閃過一絲妒忌,我把她的神情盡收眼底,嘴角笑意浮起。
謝輕吟緩緩的搖了搖頭,有些微微抖動的雙手,泄漏了她的逞強。
「小姐姐沒事就好,輕吟不害怕的!」
我欣慰的點了點頭,拍了拍她的手,「今日真是無妄之災,若是沒有這些事情,小姐姐還能帶你去皇子府,用個膳,以表感謝!」
我的話語讓謝輕吟不經意間的狠狠的瞪了一眼雲飛,似有一種被他攪了好事的憤恨。
「小姐姐,現在這個時辰也不晚!」關桑白含笑提議道:「小姐姐今日也被嚇到了。不如讓我和輕吟送您回去,以免路上再出現任何意外,您看可好?」
謝輕吟喜歡姜翊生可能是因為曾經見過,這個關桑白有這麼一絲急切的巴着我,是為了感謝我讓雲飛對她徹底死了心嗎?看着可真不像
她眼中更多的只看見我和太后針鋒相對的興奮,對權力的渴望,對,她眼中閃爍着對權力的渴望,她不想跪在地下昂頭看着別人。
不過我想不明白了,她不想跪在地上昂頭看着別人,那麼姜翊琰是她最好的選擇,為什麼臨則安向她拋出橄欖枝的時候,她沒有去接
難道是因為不是正妃之位,所以她才繼續觀望
我心中忽然明了,妒忌關桑白其實是在妒忌謝輕吟
謝輕吟是臨則安心中最好的正妃人選,所以她不願意,仍在觀望
也是閨中姐妹,誰不想一比高下,閨中姐妹,誰不想比誰過得好。位分高。
我漫不經心的瞥了她一眼,溫和的問着謝輕吟:「輕吟要和小姐姐一起去嗎?」
謝輕吟巴不得我這樣問,不過還是矜持的詢問了我:「如此唐突的去拜訪大皇子,會不會」
「不打緊的!」我帶着她出了雲候府,「說不好他還沒有出宮,碰見跟碰不見都兩說呢!」
我這剛出了雲侯府,大理寺就來人了,把雲候府全員上下直接都拖走了。
太后如此雷厲風行的手段,倒像做給我看的
謝輕吟這才嬌羞的點了點頭,跟我一起去皇子府用膳。
我就喜歡她這種嬌羞的樣子,在我面前毫不掩飾傾心於姜翊生
關桑白自然跟我一道走,不過她依然騎着她的馬
我揉了揉眉,甚感疲倦,謝輕吟乖巧的沒有吱聲直到快到皇子府,幾聲馬匹嘶鳴聲響起
聞聲,我垂着眼眸,嘴角勾起
謝輕吟忙的掀開車簾卻見關桑白騎着駿馬受了驚,她正在竭力拉着韁繩,眼瞅着被馬掀翻在地
千鈞一髮之際,姜翊生如那蓋世英雄般一躍而去,接住了從馬背上驚下來的關桑白
跟話本上所有的英雄救美的畫面一樣姜翊生一身黑色勁裝,玉冠束髮,關桑白一身紅衣衣帶飛揚衣袍糾纏,髮絲相繞,英雄美人,美的像一幅畫
我半眯起雙眸,望着姜翊生手摟着關桑白的腰身上,慢慢的把她放在地上,鳳目幽深眸如寒星璀璨
突然之間,心中不知道被什麼扎了一下,有絲絲的疼痛
謝輕吟驚呼出聲,忙捂着嘴:「大皇子,小心哪!」
我忙望去直接受驚的馬匹,不知怎麼又返回來,向姜翊生身邊衝來。
我的心一下提了上去,剛剛那一絲被針扎的疼痛消失的一乾二淨,我變成了滿目擔憂
姜翊生長臂一撈,把關桑白放在背後,伸出拳頭一拳打在沖向他的馬匹頸脖上。
馬匹一聲哀鳴,倒在地上。直抽搐
我暗暗的舒了一口氣,關桑白一雙眼睛都粘在姜翊生身上了,我看了一眼謝輕吟,「輕吟,快下去替小姐姐看看大皇子傷了沒有?」
謝輕吟本來着急,礙於我在場,沒敢輕易下馬車,聽到我這麼一說,急急地應聲:「輕吟現在就過去,小姐姐稍等!」
情竇初開的女兒家,俏色的臉皮,緋紅色的臉頰,艷笑透着車簾看向外面:「娘娘,這下關家小姐,對大皇子也心存好感了!」
我頷首,「這是我想要的結果,我的翊生,一無所有,什麼都沒有,母家沒有。又在宮裏如履薄冰的活着,這樣的他,叫我如何不心疼,如何不為他尋找更強大的後盾。」
「今天這一場,關家小姐一定會像娘娘心中所想的那樣,對大皇子芳心暗許死心塌地的。」艷笑道。
李瑾鋪辦事辦的真漂亮,時間掐算的很精細。
關桑白和謝輕吟這兩顆棋子,如果都能讓姜翊生娶回來,至少在姜翊生坐上皇位之前,她們會同情協力,會成為姜翊生的一大助力
關桑白心計略深,有自己的主見
謝輕吟帶着女兒家的嬌羞,聽話倒是聽話,心計倒是略遜一籌
「但願,希望一切都向好的地方發展。」我淡淡的說道:「畢竟奪嫡是大事,姜翊生一無所有需要文官武官一起支撐,才會得到好的效果。」
艷笑慢慢的把車簾放下,「娘娘所言極是,在這世界上總有太多不得已,像我王一樣。出生就是皇室貴胄,沒有兄弟姐妹爭奪皇位,娘娘又如此深明大義。大皇子與我王相比,到底是沒有那麼幸運了。」
我幽幽的一嘆,艷笑說的倒是實話,南行之看似從小被拋棄,可是他長這麼大,除了被拋棄的苦,他活得是人中龍鳳,他活的是位高權重,他其實是比姜翊生幸運不知道多少倍。
到了皇子府,掀開車簾的時候,姜翊生已經在下面候着我了,我看了一眼先下馬車的艷笑,艷笑觸及到我的眼神,過來攙扶與我,就着她的手下了馬車。
姜翊生負手而立,聲音低沉:「姐姐,今日玩得可開心?」
我嘴角一勾,掃過關桑白和謝輕吟。「尚可,不過遇到一些小事情,耽誤了些時辰,多虧了謝家小姐,翊生替我好好招待於她,可好?」
姜翊生面無表情的點頭,「自然!也多虧了關家小姐!」
關桑白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悔意和懊惱,大抵懊惱今日沒有向謝輕吟一樣橫在我的面前,替我擋着雲飛。
姜翊生的話無疑是在透露,今日我所遇見的事情他都知曉,謝輕吟所做他都記在心裏。
關桑白略帶一絲尷尬道,「大皇子客氣,今日不過是舉手之勞!倒是輕吟拼命的護着殿下,桑白着實不敢居功!」
以退為進表現大度,關桑白真是可愛的緊
姜翊生幽深的眸光,落在謝輕吟身上,低沉喑啞的聲音,緩緩的說道:「謝家小姐你我這是第二次見,每一次謝家小姐,都給我不一樣的驚喜呢!」
「大皇子客氣!臣女不過也是幸運」謝輕吟滿臉紅霞。眼中羞澀遍佈,我笑了笑,抬腳往皇子府內走去
跨過門檻的時候,胸口莫名其妙的又痛了一下,這個痛來的猝不及防,痛得我緊緊抓住艷笑的手腕!
「娘娘,哪裏不舒服?」
我搖了捻頭,咬着嘴唇道:「回行宮!」
艷笑忙扶我轉身就走,姜翊生攔在我面前,垂眸望我,鳳目微瀾,伸手撩過我落下青絲,「怎麼了?」
那莫名其妙的疼,又來了
我搖了搖頭,錯開他的手:「替我好好招待謝關兩家小姐,我先回行宮了!」
說着看也不看姜翊生,逃離似的上了馬車,來勢洶洶的疼痛,差點讓我彎下腰去,上了馬車我捂着胸口。痛得止不住,蜷起了身體,艷笑着急的叫道:「娘娘」
我連忙制止她:「別叫,翊生在外面,趕緊走!」
艷笑點頭
疼痛越發明顯,針扎一樣,不是情蠱已經解了嗎?為什麼這一股疼痛,卻像情蠱在啃食我的心一樣?
待我到行宮的時候,整個人像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全身濕透,髮絲濕噠噠的粘在額頭上。
淺夏見到我嚇住了,我完全痛得站也站不住,艷笑和淺夏兩個人,把我架到房裏
「銀針!」
淺夏急忙去找來銀針,我抽過銀針扎在自己的太陽穴中,疼痛漸漸緩解
我大口喘着氣,雙眼迸裂出仇恨的光芒,真的是情蠱在發作,不是情蠱已經解掉了嗎?為什麼我還會如此?
南霽雲你到底給我吃了個什麼玩意兒,解都解不掉
「娘娘奴婢去把巫醫找來。可好?」
「滾出去!」我忽然大聲的叫道,「通通給我滾出去,我不需要找任何人,統統滾出去!」
艷笑和淺夏愕然,相互對視一眼,慢慢的退了出去,我拿過瓷枕重重地砸在地上,我討厭這種不受控制的事情在我身上發生
呵呵!
看着滿地的碎瓷,我呵呵的笑了起來,他可真厲害,我都已經忘了他,他現在讓我心口絞着痛,我又忍不住想起他
情蠱竟然還讓我心口絞的痛
我笑地全身都在顫慄南霽雲你真是好樣的,我這輩子真的再也忘不了你了。
笑着笑着一下從床上跌落下來,靠在床沿上,把頭埋在雙腿之間,淚流滿面的無聲的哭了起來
所有的無能為力,都是自己無能解決不了
現在我就是無能,解決不了自己的身上情蠱的無能
「姜了!」
一聲毫無感情的呼喚,讓我慢慢的抬起頭。雙眼氳氛朦朧,似看見一個不該看見的人,似看見一個在千里之外的人。
「你感覺到痛了嗎?」他面無表情,琉璃色的眸子靜得像一汪深潭,「孤也很痛!」
我怔怔地望着眼前這個仿佛虛影一樣的人,不敢相信
慢慢的伸手,琉璃色的眸子變成了深不見底的黑眸,面無表情的臉,變成了南霽雲的模樣,他揚起如朝陽般的笑容,朗聲道:「姜了,孤很自私,想讓你記住孤一輩子!」
我心中的恨,聽到他這樣的話,揮手而去,大聲的吼道:「南霽雲,我恨你,你給我滾,不要出現在我的世界!」
「啪!」
我以為那是虛影,可是我的手卻打到實體上,我瞳孔驟緊,手抑制不住抖了起來
淚如泉湧,哽咽凝噎道:「翊生,我不是想打你我不是有意打你」
姜翊生如寒星的眸子,深邃如黑夜,直勾勾的望着我,「你想南霽雲了?」
我竭力否認道:「沒有,我沒有想他我為什麼要想他?」
「你在叫他的名字!」姜翊生聲音沾上薄涼,「姜了,你看見我,在想別人,你透過我在想別人!」
我心中一涼,仿佛被姜翊生剝離地未着寸縷,赤果果的站在他面前一樣,淚流滿面的搖頭:「沒有,我誰也不想沒有人知道我想!」
姜翊生嘴角勾起一抹譏誚:「你在自欺欺人,明明忘不了,明明,他在你心中佔了比我還重的位置,你就是不肯承認!」
觸及到他眼中的凜冽寒芒。瞬間讓我無處遁形,帶着撕心裂肺的吼着:「沒有,我說沒有就沒有,他是誰?我早就忘了!」
姜翊生看着狼狽不堪的我,幽幽道:「你承認忘不了他又怎樣?看看你自己,變成什麼樣子了?」
我用衣袖抹了一下眼睛,胡亂的擦着臉上的淚痕:「沒有的事情,不要胡亂猜測,姐姐只想讓翊生坐上姜國的皇位」
「姜了!」姜翊生沉聲一把鉗住我的手臂,把我拉向他:「雲家小候爺倒是真有本事,讓你想起南霽雲來娘!」
他的手像一把鉗子一樣,我怎麼抽也抽不回我的手,「沒有沒有」我像一個困獸一樣,大聲的叫着,想着通過大聲的叫,來宣洩自己被困住的心。
姜翊生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王者,俯瞰着我,讓我在他面前沒有一絲隱藏。
鳳目風情無限,眸光深邃幽深,我終於敗退下來,笑了起來,承認道,「是啊,我是想起他來,他在我心中佔着位置,可是那又怎樣?他已經死了,跟我沒有絲毫關係了!」
「姜了!」姜翊生手一拉,把我緊緊的禁錮在懷中,淡淡地龍涎香鑽進鼻子,心中更是一酸,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似壓仰着怒火,似壓仰着顫慄,姜翊生拍在我還背上:「沒事,說出來,就忘了就忘了!」
我在他的懷裏嚎啕大哭起來,我真的忘不了只要胸口絞痛,我就忘不了真的忘不了
有些烙印,好像刻在靈魂里一樣,時不時的顯現一下,來提醒你,你的靈魂曾經受到重創過
南霽雲成了我的障我不知道這次來勢洶洶的情蠱發作,是什麼原因造成的,我幾欲開口問姜翊生蟲引是不是他吃了話到嘴邊沒有問下去
我害怕
害怕姜翊生這次若是直接承認他吃下蟲引,我難以想像他與我朝夕相對,會不會對我產生愛
夜風呼嘯,夏日裏,總是陰晴不斷,前一刻還天晴,後一刻,便傾盆雨下。
「篤篤篤!」三聲敲門的聲音響起。
我微微皺起眉頭,姜翊生默不吭聲的離去,不應該再過來才是
「篤篤篤!」
敲門的聲音又響起,緊接着淺夏在外面恭敬地稟道:「殿下,李大人求見!」
李瑾鋪!
我穿好衣袍,下了床
李瑾鋪見到我就給我行了個禮,而後道:「不知殿下可否有興趣去一趟京畿所!」
京畿所?
我挑眉問道,「李大人,這是有什麼驚喜在等着本宮嗎?」
李瑾鋪壓低的聲音,開口道:「算不得驚喜,不過是一些小玩意,不知殿下有沒有興趣去一趟京畿所?」
「李大人相邀,本宮自然去的!」我含笑道:「勞煩李大人稍等片刻,本宮穿上鞋襪就來!」
李瑾鋪恭敬的應了一聲,後退出去
我在房內思量片刻,才緩緩的起身,帶着淺夏出了門。
走的是行宮的後門,李瑾鋪解釋道:「今日太后怒火匆匆的回宮,京畿所的監探全部撤離,殿下行宮外聚了不少人!」
「哦!」我來了興趣的問道:「太后還真的害怕本宮掀起什麼大浪來?」
李瑾鋪低笑道:「殿下今天掀的浪,已經在京城炸開了鍋,這麼多年來,太后頭一次在坤寧宮摔東西。」
我帶着笑意道:「可能是一不小心失手打碎,並不是摔的!」
李瑾鋪一怔,附合道:「殿下說的極是,太后是不小心失手!」
我笑而不語,上了李瑾鋪準備的小轎子之上,李瑾鋪對我格外小心翼翼,格外的尊敬,似把對我母妃所有的恩德,都報答在我一個人身上。
這種報答。帶着一種瘋狂的執念
風呼呼的刮
抬轎子的人是武功卓絕的人,不大一會兒,就到了京畿所
李瑾鋪親自在前面掌燈
京畿所的地牢,還沒進去,裏面的痛苦哀求聲傳出來,濃重的血腥跟鐵鏽似的蔓延開來。
我踏進去
姜翊生抱胸斜靠在太師椅上,面無表情看着一雙眼盛滿絕望的雲飛
雲飛上身,被綁在柱子上
我止住了腳步往上前,瞥了一眼李瑾鋪,李瑾鋪嘴角噙着冷笑,冷冷的看着姜翊生
姜翊生手一抬,一旁的太監,拿着一把刀,刀薄如蟬翼,雲飛眼中的絕望和懼意交織着
全身的顫抖,嘴裏求着:「大皇子饒命饒命啊!」噴出來的唾沫,都帶着血。
「饒命?」姜翊生聲音慵懶,說不出的好聽殘虐,「我並沒有想要你的命啊!」
綁雲飛的柱子,被太監一拉,雲飛被重新吊了起來,腳下吊着石塊,他的身體便像懸空掛着一樣。
太監對姜翊生行了個禮:「大皇子,現在開始嗎?」
姜翊生抬眸道:「自然」
太監拿着刀,慢慢的抵近雲飛脊椎,雲飛掙扎,奈何腳下的石塊太大,讓他搖搖晃晃
「啊!」一聲殺豬般的嚎叫,響徹着整個地牢。
太監的刀沿着雲飛的脊椎,一刀把他背部的皮膚分成兩半,雲飛嚎叫聲未停歇,鮮血滴答落地。
姜翊生坐在那裏,紋絲未動,眼色都未變一下,幽深的眸子,似看着一個被宰的豬,嚎叫聲再大,也驚不起他眸光波瀾。
從脊椎一刀,把皮膚分成兩半,這是酷刑剝皮,在人活着的時候,慢慢的用刀分開肌肉和皮膚,像蝴蝶展翅一樣,從背後撕開
剝皮最難的是胖子,胖子油多,皮跟肉連接一層油,不好分開,但云飛倒是瘦的很,剝皮的太監眼中閃過興奮,似對眼前雲飛這身體很滿意。
雲飛痛呼嚎叫聲一直不斷
姜翊生終於動了,仿佛整個人籠罩在黑暗之中,周圍全被鮮血染紅了,嘴角微勾,「半張就好!」
剝皮的太監眼中的興奮光芒一斂,垂頭恭敬:「是,奴才明白!」
姜翊生聲音很輕很淡,可是卻帶着給人無窮的恐懼,仿佛他略略提高聲量,所有的人都要倒在他腳下,染紅他的腳才好。
太監應聲完之後。手上的動作一轉,兩張薄皮,掛在他的手上,雲飛背部血肉模糊
「繼續!」姜翊生聲似涼薄,半眯起的鳳目,對雲飛叫聲充耳未聞。
拎兩張薄皮的人,對姜翊生行了個禮退了下去。
有人端了一碗藥汁,稟告:「大皇子,五石散!」
姜翊生輕笑一聲:「灌下去吧!」
「是!」
姜翊生那一聲輕笑,沒有一絲感情,卻帶肆虐之意,明明是笑,卻讓人仿佛置身在冬月的冰天雪地里。
五石散灌進雲飛嘴裏,一滴未剩下,太監解開了綁住他腳下的石頭
過了半響,雲飛嗷嗷直叫變成了使勁夾着腿哀呼
五石散,壯陽,強體力,有治男人不舉之功效
雲飛不可描述的部位傲然挺立,醜態百出
若是今日沒有東西給他解了這個毒,他會直接廢掉
姜翊生冷冷的瞧着他這一幕
我看了一眼姜翊生,轉身離去
李瑾鋪跟着我身後而來!
出了地牢,李瑾鋪噗通一下,跪在我面前,言辭懇切:「殿下,大皇子非良人,殿下一定要護大皇子登上皇位嗎?」
我瞧了一眼天空上的星際,視線落了下來:「李大人,八年了,你不是一直都在保護他,希望他做皇位嗎?」
李瑾鋪眼眶紅了,「殿下,大皇子殘忍起來,奴才腦皮都發麻,奴才害怕大皇子坐上皇位之後,對殿下不利!」
姜翊生本事可真大,都讓這個京畿所的大頭目感覺頭皮發麻
我眼帘微垂,問道:「李大人覺得誰坐上這個皇位,對本宮有利?姜翊琰?姜翊羽?」
李瑾鋪被我問的一下詞窮,而後像下定決心似的:「殿下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女子,自古以來中原是出過女帝的!」
我心中發出一聲冷笑,女帝?先唐武氏,中原唯一一個女帝,活了八十幾歲,把先唐治理成一個盛世
「李大人今日給本宮看的小玩意兒,本宮覺得沒有什麼可看的,」我淡淡的說道,仿佛對今日之事悉數平常一樣:「下回李大人尋找一些上得了台面的大玩意兒,本宮喜歡大的,像這種不入眼的小玩意兒,李大人下次就不要請本宮看了!」
特地帶我過來看着姜翊生手段多殘忍,生性多殘暴,然後告訴我,姜翊生非良人?
他是我的弟弟,不是良人,他要做姜國的帝王,沒有人幫他,他就要屍體和鮮血去墊他腳下的路。
李瑾鋪抬頭望我,半響問道:「殿下已經決定了嗎?非大皇子沒有不二人選了嗎?」
我閉了一下眼,剛才撥皮的場景歷歷在目,睜眼之際,一派平靜:「本宮已經決定了!」
李瑾鋪鄭重的在我面前磕了個頭:「奴才知道該怎麼做!」
李瑾鋪已經生了反派之心他對姜翊生不忠心,留他在身邊對姜翊生來說無疑是一柄帶着殺意的劍。
我回到行宮已是午夜過後躺在床上還未睡着,便聽着窗子一聲咯吱,還沒反應過來,腰上已被來人纏上
淡淡的龍涎香夾雜着水汽味,他似從京畿所的地牢出來洗了個澡,才把血腥味沖淡
姜翊生對着我的頸間,狠狠的嗅了嗅,聲音帶着無限漪漣和害怕:「姜了,我只有你了!」
我的心顫了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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