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雨下,第二天便放晴,空氣中瀰漫着泥土的芬芳,以及水汽霧擾地味道。
一切那麼清新,令人心生愉悅,我搖了搖腦袋,昨日醉酒,似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忘了。
忙喚來淺夏問道:「昨日大皇子可是露宿在我的宮裏?可說了什麼?」
淺夏含笑恭敬道:「大皇子昨日送殿下回來,甚覺得不能讓王上一個人在那裏賠不是,又折了回去與北齊皇上周旋!」
是這樣嗎?
我心中是懷疑,但是我想不起來,我到底那就酒的時候聽見什麼,血緣?算計?害怕?
「那大皇子現在人呢?」我左右也沒有看見姜翊生。
淺夏看着我笑嘻嘻的道:「殿下真是多慮了,大皇子昨日未回,與王上歇在一道,似有要事相商,還未歸來!」
姜翊生和南行之在一道休息,我倒是不擔心的心中雖然有些納悶很快被消散。
酒後之言,酒後所見所聞大多數是失真的
宮道上有些濕滑,昨夜非但齊幽兒沒有出宮,齊驚慕酒醉之際,也被南行之留在宮中
雖然於情於理不合,但南行之是這南疆的王,自然沒有人敢違逆他
閣一刻值千金
淺夏眼中恨意仍在燃燒,全身微微顫抖,但最起碼顏色好看了許多
瞧這日頭,她再不起來,齊驚慕先行起床問她就不太妙了
慢慢的走上去,帶了一身好看的薄紗衣裙比她昨日身上穿的那一件還要修飾曲線玲瓏。
薄紗飄蕩,若隱若顯,一夜荒唐,紅色的綢子揉裂成皺
齊幽兒身體上青紫觸目驚心
我眯起了雙眼,果然齊驚慕沒有碰她,八年倒是極其忍耐
這樣做,就能證明他的忠貞了嗎?
給誰看的?
我嗎?
我稀罕他這樣不擇手段連自己親生孩子都能殺掉的忠貞嗎?
齊幽兒青絲凌亂,雙眼空洞,滿臉的淚水,淚痕交織在一起,看着賞心悅目極了。
我示意淺夏,淺夏眼中閃過一絲報復的快感,舍了我,慢慢的走過去,語氣慌亂,道:「幽妃娘娘,您這是怎麼啦?怎麼躺在這裏?」
齊幽兒雙目無神,直直的看着黃梁之上,淺夏伸手搖晃着她:「幽妃娘娘北齊皇上還在等您呢,你趕緊起來呵,您可千萬不要嚇着奴才啊!奴才經不起嚇啊!」
一聲北齊皇上讓齊幽兒毫無焦距,空洞的雙眼,有了些許的顏色,她慢慢的把頭看一下淺夏
像瘋了似的一把推開淺夏,雙目欲裂:「啊,你個狗奴才,對本宮做了什麼?」
淺夏一把被她推倒在地,帶着恐懼,直接倒打一把。道:「幽妃娘娘,你在南疆後宮裏做了什麼?我王見您酒醉,留宿在宮中,您做了什麼,您利用自己的美色,引誘我南疆大好男兒嗎?」
齊幽兒如雷劈身怔了怔,雙目中迸裂出濃濃的恨意,不顧赤果果的身體,一把掐住淺夏的脖子,「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對本宮下了套,你設計本宮你找來的男人來設計本宮是不是你?」
齊幽兒雙手不斷的用力,淺夏身體猛然翻起,一下把齊幽兒掀翻在地,用手撣了撣身上齊幽兒碰觸他沾染上污穢,眼中不屑的光芒像看一塊破布一樣。
淺夏語重心長的嘆息道:「幽妃娘娘不遠千里來到我南疆,看來北齊男兒不如我南疆男兒好,所以才會借着酒勁,招搖過市。行引誘之事!」
齊幽兒被掀倒在地,眼中的恨意憤怒殺意一下子全襲向淺夏,「你這個閹人,竟然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淺夏冷冷的笑了一聲:「我只不過以牙還牙而已,你貴為一國郡主是人,我是一個閹人,就不是人嗎?一刻值千金,六個人的味道,不錯吧!」
齊幽兒這才驚覺自己是刺果果的身體,發紅的雙眼,充滿着恐懼,雙臂緊緊的環繞着自己。
可是就算這樣,她也遮不住自己滿身的污穢和青紫
「你說如果北齊皇上知道了,幽妃娘娘,你會不會還是那高高在上的一朝妃嬪呢?」
淺夏眼中的恨意也稟然,說出的話語,更是專撿齊幽兒心中的軟肋扎,捅然後看着她血淋淋的讓人心裏無比暢快
「不會的,不會的」齊幽兒兩隻手臂蓋不住自己的身體,緊緊抓着地上的紅綢裹在身上,嘶吼道:「你不會有好下場的,你這個畜生,絕對不會有好下場的!」
畜生
我心中冷笑一聲,淺夏拍了拍手:「幽妃娘娘說的可真是大實話,人在做,天在看,我這種人就是畜生,你這種人就是高高在上的神,肅沁王府破落的院子裏,你在我旁邊趾高氣揚的放進了三個乞丐的時候,你怎麼不罵自己是畜生呢?」
「真是好笑呢!」淺夏眼中遞裂的恨意不比齊幽兒少,言辭中的冷意,也不比齊幽兒的少,「幽妃娘娘,像我這種奴才賤命一條,像你這種天之驕女,我可是對你好得很,特地給你找個花街柳巷的男人。他們懂得憐香惜玉,瞧您這美麗的身體,色彩斑斕的好看的很呢!」
「你這個閹人,我一定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齊幽兒隨即又向淺夏撲了過去,淺夏身體一扭,躲過了她的猛撲,她腿抖的一下子撲倒在地。
看來昨夜不夠激烈恩愛,還讓她這麼有力氣掙扎殺人。
我手一抬,漂亮的裙子放在她的面前,齊幽兒慢慢的從裙子上面抬眼看着我,眼中燃燒着熊熊恨意:「姜了,這一切都是指使授意的是不是?」
我輕笑一聲,「幽妃您這是說的什麼話,你喝的什麼酒,哀家喝的什麼酒,你若是誣陷哀家,我們可以找北齊皇上和我南疆王做主,跟他們評一評理!」
「你敢!」齊幽兒手中的指甲盡斷,指腹上血跡模糊。似狠狠的摳在地上,用盡了全力似的:「姜了,這一切都是你的陰謀,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不得好死,我詛咒你,你這輩子也別想得到皇上哥哥!」
誰要得到他啊,齊驚慕這味毒藥可真毒,先有姜頤和被他迷得神魂顛倒為了他不顧一切。
現在齊幽兒被他迷的五魂三倒,也是不顧一切,他這種對女人的手腕,可真是令人稱讚至極,不佩服都不行。
「幽妃娘娘放心,哀家這輩子都沒想過得到你的皇上哥哥,你的皇上哥哥,自然要留給你的!」我的語氣中夾雜着一絲輕快。
齊幽兒像一隻鬥敗拔了毛的公雞,趴在地上,全身止不住的發抖。
我居高臨下的望着她,像一個好人一樣輕聲詢問:「幽妃娘娘,要不要哀家去尋皇上哥哥來評評理,讓他瞧瞧你放着北齊大好男兒不用,非得借酒裝瘋勾引我南疆的男兒!」
「不不」齊幽兒抑不住滿目恐懼,以及恨意中帶着哀求:「求你,不要這樣做!」
「你說什麼?哀家聽不到?」我涼涼的開口,站着睥睨的望着她:「幽妃娘娘,您說什麼?哀家老了,耳朵不靈光了!」
齊幽兒屈辱地淚水絕提,洗刷着臉上的污穢,「幽兒求南疆太后,不要把此事告訴皇上哥哥!」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早這樣不就完事兒了嗎?是你自己不檢點,因果輪迴怪得了誰?」
齊幽兒拽緊着紅綢,手上青筋暴露,做了好大一會,緩緩的鬆開,「怪不得別人,因果輪迴,我受着太后娘娘,也請你記住這句話,因果總要輪迴的!」
我對她倒真的很好,至少還會給她善後,清水給她端上,衣袍給她放好
絕望嗎?
沒有讓心愛的人破了自己的身,被不知名的男人凌辱了一夜,肯定是絕望的,滋味肯定是不好受的,不過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我不會心軟,有一絲同情
夏風獵獵,因為一場大雨的緣故,芭蕉葉上,水滴還沒有散去,晶瑩剔透的水滴,佈滿了芭蕉葉,在陽光之下,閃着晶瑩的光芒,水滴緩緩的順着芭蕉葉,滴落在地濺起一個水窪
齊幽兒兩腿抖簌下了閣,夜裏的那些男人都懂得憐香惜玉,沒在她脖子上留下任何印記,胸口的青紫,遮蓋住,一夜的滋潤,質已經發生了變化
滿身的香粉味,遮蓋住自己自己殘留的男人味,齊幽兒眼中的恨意,跟我並列走,恨不得手中有一把刀,把我一刀一刀切片了。
遠處,齊驚慕靜候着,我悄然一笑,道:「幽兒妹妹,遙想當年你我以姐妹相稱,今日,哀家以小姐姐的身份,恭喜你,不用守活寡了!」
她還能站得起來。她還不夠絕望齊幽兒指甲鑲在肉里,咬牙切齒道:「多謝南疆太后,本宮做不起您的妹妹,您的手段,妹妹甘拜下風!」
「這就甘拜下風了!」我吃驚的望着她:「難道你一點都不想生下驚慕哥哥的孩子嗎?驚慕哥哥已過而立之年了,你又沒個孩子,以後在後宮裏該如何立足?」
「這個不勞您費心!」齊幽兒低吼道:「本宮的事不勞您費心!」
中氣還這麼十足,腿腳還這麼利索,六個人有些少了!
用帕子抿了下嘴角,我然然笑開,道:「幽兒妹妹,身為後宮的女人怎麼可能沒有孩子?哪怕是別人生下的孩子,養在你膝下,也能給你奪得一定的份位,不然你真的等着驚慕哥哥年歲大了生不出來孩子,皇位落在別人手中嗎?」
我就不信戳不中她內心深處,齊驚慕你不是想毀掉我嗎?那我們就看誰毀掉誰好了!
捕捉到她眼中閃過一絲的動容,我望着遠方的齊驚慕似他身邊扇着蒲扇的是兩個嬌媚的宮女。
「紅顏易老,這天下不缺乏漂亮的女子。更不缺乏能生孩子的女子,與其將來被動一無所有,妹妹,不如聽小姐姐一句話,主動的讓自己擁有一切!不要恨小姐姐,小姐姐這樣做也是為了你好,畢竟你不可能一輩子守着自己的處子之身遙望着驚慕哥哥!」
「姜了!」齊幽兒眼中赫紅,手指作響,恨不得食了我的肉。
「啊!」我眨着眼睛,一臉無辜的望着她:「幽兒妹妹,有什麼話直接說好了,你我就不需要拐彎抹角了!」
「我一定會殺了你!」齊幽兒鋪天蓋地的恨意襲向我:「姜了,你不要得意,你是南疆的太后又怎樣,皇上哥哥,早晚滅了南疆,到時候就是你的死期!」
她是一個妃嬪,我是一朝太后,現在我也就看看她在這裏自說自話都說着狠話。沒有實質性的能拿我怎麼着。
我聳了聳肩。無奈的嘆息:「既然小姐姐跟你想的那麼好的辦法你不用,那你就繼續守着你的驚慕哥哥。小姐姐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南疆準備送十個美人過去,十個美人,只要一個有身孕,北齊的後宮就沒有你的位置,知道嗎?」
她既然生不出孩子,她可以讓別人生出孩子,自己來養,齊驚慕不是不喜歡碰別人嗎?
在他身邊放着一個天天惦記他的女人,身份又擺在那裏,他殺不得,只能和她周旋。
「那也不勞你費心!」齊幽兒眼中的驚恐帶着思量,「本宮和你勢不兩立,你放心,你送過去的美人,本宮會讓她們悄無聲息的全部去死!」
「不識好人心啊!」我徑自快了一步上前:「那咱倆就沒得談了,妹妹可要走快一些,你的皇上哥哥,滿目焦容呢!」
齊幽兒聽到我的話強忍着身體的極度不適。跟着我的腳步,基本跟我同時一起來的齊驚慕面前。
齊驚慕這次見面倒很乖,對我拱手行了個半禮,我幽幽的開口道:「北齊皇上,哀家把您的幽妃完好無損的帶了過來!」
「過來!」齊驚慕招手。
齊幽兒頓時滿目委屈,隱藏在心底的恨:「皇上哥哥,下次不要讓幽兒單獨睡在一道了,沒有皇上哥哥,睡得總是不安心!」
齊驚慕微微皺起了眉頭,對上齊幽兒紅彤彤的雙眼,冷聲問道:「昨夜,朕去了你就寢的宮殿,你正在休息,朕沒有打擾你,可是做噩夢了!」
我挑了挑眉毛,姜翊生這一招做的不錯,一夜齊驚慕沒有想着去找她,原來已經找過一個人躺在那裏讓齊驚慕先入為主了。
齊幽兒一愣,說到他的懷裏,緊緊的扣住他的腰身,語氣哽咽:「皇上哥哥,下回再也不要讓幽兒單獨一個人了!」
齊驚慕狹長的眸子一凜,視線攝向我如寒冰一樣,聲音跟着一起冷了,死死地盯着我,許諾道:「朕知道了,累了吧!」
齊幽兒在他懷裏悶悶的點了點頭,伺候齊幽兒的貼身宮女被齊驚慕招來了,齊驚慕扶起齊幽兒,用手溫柔的拭去她的眼淚:「你先回去洗漱一番,朕和南疆王還有些事情要處理,處理完手上事情,就回去!」
陡然之間,我半眯起雙眼,難道齊驚慕猜到了什麼,讓齊幽兒回去洗漱一番
齊幽兒一愣,很是不願,抬眼之間。看見齊驚慕薄涼的眼神,身形一顫,立馬低着頭,雙腿不自覺的離開了他的擁抱!
她的貼身宮女過來攙扶着她,她萬般不情願,齊驚慕靜靜地望着她,她走了幾步,忽然又轉身跑了回來,一下子抱住齊驚慕,抽泣道:「皇上哥哥,處理好事情,早些回來!」
齊驚慕動也沒動,直接薄涼嗯了一聲。
齊幽兒這才不舍的慢慢的鬆開手,頭一擰,捂着嘴跑了出去。
我可沒錯過她眼中的恨意
齊幽兒剛到轉角處,齊驚慕冷笑一聲,「姜了,可看出我的真心來了?」
我慢慢地攥緊手掌,眼中露出一抹冷意:「哀家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哀家乏了,就不陪北齊皇上了!」
齊驚慕強壓着怒氣:「姜了,你是揣着明白裝糊塗,朕一直在等你,不碰任何女子,在等你!」
我一聲輕笑,眼中冷意斐然:「北齊皇上,是在跟哀家說你守身如玉八年,就是為了一個無稽之談,夠不着的夢嗎?」
不碰任何女子,在等我?姜頤和算什麼啊?
齊驚慕目光落在我身上,過了良久:「有夢才是人生,既然這個夢已經做了八年,朕在做八年又如何?你把朕的耐心消磨殆盡,朕就不用對你手下留情,直接掠奪,可能會更有意思一些!」
我對上他那寒冷凜冽的眸子,嘴角噙着一抹殘忍:「鹿死誰手,誰知道呢!這天下又不是你北齊一家獨大。容哀家提醒你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我為什麼要被動?我應該把所有能冒出頭的危險,全部扼殺在籃子裏,這樣就沒有人可以威脅到我,沒有人可以威脅的姜翊生!
「好!」齊驚慕盯着我半響,「朕要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到底是什麼做成的!」
「自然是血肉鑄成的!」我漫不經心的說道:「只不過,在心裏沒有你的位置,你自然覺得我心如玄鐵,刀槍不入。」
「好好」齊驚慕眼中肆虐光芒大盛:「我們倆拭目以待!」說完拂袖而去,氣勢洶洶,惱意綿綿。
這一下子,我和他勢如水火為了更加激化齊幽兒,在齊驚慕走了之後連忙叫人,挑選十個美人送過去不管他要不要,人擺在哪,他不碰,也能刺激齊幽兒想盡辦法讓她自己心腹去生一個孩子,自己弄到身邊養。
慢慢的舒了一口氣,這雨後的天氣,到了晌午,炎熱依舊,煩悶依舊
環視了一下四周,日頭高照,心中突生一絲疼痛
扶着淺夏慢慢的坐了下來
這一絲疼痛忽然之間被無限放大似心如刀絞,似心中的那隻蠱蟲蠢蠢欲動在啃食着我的心
「殿下您怎麼了?」淺夏眼中閃過擔憂,神色焦急:「是哪裏不舒服?奴才這就去叫巫醫!」
「淺夏!」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本來就炎熱的夏日,心中在疼痛,額上的汗水便溢出,咬着嘴唇問道:「王上和大皇子,昨夜到底商量的什麼?他們人在哪裏?」
淺夏搖了搖頭:「奴才不知,只知大皇子出去以後,殿下醒來的時候,就沒有回來。王上,奴才也更是不知!」
「去黑宛!」我緊緊的拽着衣襟,八年了心如刀絞,從來沒有痛過。這一次來勢匆匆的痛了起來,絕對跟忘憂口中所說的蟲引有關。
頂着痛在宮道上,還沒有到黑宛,一身黑裙的忘憂,匆忙的跑過來,滿眼淚花,還沒有到我面前,就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膝蓋碰到厚重的石磚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太后,求您救救王上!忘憂可以舍了性命,只求王上不死!」
我心中當下一沉,「到底如何?一五一十不要隱瞞的跟哀家說。」
忘憂黑曜石般的雙眼,淚水跟珍珠似的,一粒一粒往下掉,大顆大顆地落在她手背上。
「太后,要解太后身上的情蠱,必須得死人,蟲引在誰的身上誰必須得死。王上一心想解太后身上的情蠱。不惜性命,忘憂沒有辦法,才想方設法弄死蟲引的!」
蟲引要死人的?
忘憂這麼多小動作只為了南行之不死?
「蟲引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沉聲道,胸口的絞痛,越發明顯,似我身體裏的情蠱,要衝破我的心,往外爬去一樣。
忘憂泣道:「太后娘娘身體裏面的情蠱,是雄蟲,先王體內的雌蟲,雄雌兩個情蠱,不同生共死,只能死一個人。但它還有另外一個絕望好聽的名字,叫生不如死!」
「所謂生不如死,就是另外一個蟲子死了,活着這個蟲子,折磨着活的這個人,不能愛,不能動情。更不能和人交歡,只能一輩子一個人,生不如死。一旦動情,一旦愛人,心如刀絞的痛感會加百倍,痛的越深,愛的越深,就像食了罌粟一樣,痛着,愛着生不如死一樣,愛不得求不得!」
生不如死
同生共死
那南疆的情蠱,名字可真好聽讓人看到絕望!
南霽雲這就你所謂的愛我讓我活在這世界上一旦再動情,一旦再愛人就會讓我想起你,生不如死的想起你
你可對我真的不是一般的好,你愛姜頤和的時候,也沒有這般算計,你怎麼把你所有的心思都算計到我身上來了呢?
「所以」我聲音沉沉的說道:「所謂蟲引,引去哀家身上的情蠱,到對方的身體裏。兩隻蟲子,在對方身體裏嘶咬啃噬着對方的心,是這樣嗎?」
「是!」忘憂哭着點頭:「不是原本一對的蟲子,它們容不得對方,情蠱,從來都是一對一對的,太后和先王這樣,也是南疆僅有的第二對!」
「第一對是誰?」我眯起雙眼,壓制住心中的刀絞般的疼痛,我從來沒有聽過,像我這樣的情況,原先還有一對像我跟南霽雲這樣的案例。
忘憂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忘憂不能說這是南疆的禁忌也是巫族的禁忌」
「你還有什麼不能說?」我聲如冷刀:「既然不說,王上替哀家解情蠱,那是因為他孝順,既然他孝順,哀家受着便是!」
忘憂手掌撐地爬了過來,一把摟住我的腳踝,「太后,王上不能死,王上不能死啊」
我一下惱羞成怒,一腳毫不留情的踹開她:「有什麼不能死的?他是先王留給哀家,就是為哀家去死的,你不說是吧?很好」
忘憂被踹趴在地,雙眼哭得紅彤彤腫的像個核桃一樣,抹着眼淚,我作勢要走,她似下了決心一般:「太后,我說,忘憂說」
「另外一對,是巫羨大人和弘文王這是南疆和巫族共同的禁忌,所有的文獻都被燒毀了,只有巫族左右護法手中族長的生活起居錄有記載!」
弘文王南霽雲的父王
他不是喜歡攝政王南域錦的嗎?
怎麼可能跟巫羨大人一同吃下情蠱更何況兩個男人吃下情蠱效果跟女子定然是不同的
被這紛紛讓亂七八糟的關係,擾得腦子一團亂
「最後結果怎麼樣?」
忘憂眼中閃過恐懼:「最後的結果就是,弘文王錯愛他人,心如刀絞,日日求不得,愛不得,在折磨中死去!」
「而巫羨大人體內的蟲子,不知巫羨大人用了什麼法子,壓制的那個蟲子,從此以後巫羨大人變了一個人,本來兩個相愛的人,竟然同時愛上另外一個人!」
忘憂這樣一說,讓我想起來巫羨白日和晚上的不同,白日裏不會忤逆攝政王大人,但眼中絕無想侵佔的愛意
晚上,是一個以侵略者的姿態,滿眼愛意地想去侵略攝政王大人
所以晚上的他才會眼中閃過一抹妖冶地紅色
我慢慢的細細邊思量,邊緩慢的問道:「本來兩個相愛的人,因為情蠱問題。弘文王錯愛了他人,在他死後,另外一個人因體內的情蠱也愛上了弘文王錯愛的那一個人。那麼他們錯愛的那個人身上有什麼?不可能平白無故愛上的對吧?」
忘憂似肝膽俱震般,滿眼的恐慌垂頭,重重地把頭磕在地上,不打算回答我這個問題,哀求道:「太后,求求您,快去阻止王上,再晚都來不及了,忘憂求求您了!」
胸口的疼痛,似沒有那麼痛了,不急不慢,道:「忘憂,沒關係,哀家可以跟你在這裏耗,反正哀家有的是時間!」
「太后!」忘憂俯身在地,抽泣地傷心欲裂,「忘憂,求您,求您快去阻止王上」
她這樣害怕可一點都不像南行之要死了的感覺像她害怕南行之吃下蟲引有另一件令她恐懼不想看見的事情發生
我轉身道:「淺夏,我們走!王上要做什麼是他的孝心!」
「太后!」
我往回走,忘憂這一下慌了,真慌了
撕心裂肺的叫道:「太后,您若不阻止王上,王上吃下蟲引之後,可能會愛上您的!」
咣當!
腳下一軟,差點沒站穩猛地轉身俯腰一把拎住忘憂的衣襟,神色閃過一絲慌亂:「把話說清楚!」
忘憂滿臉淚痕:「太后,蟲引並不是引出您身上的情蠱,而是平和您身上的情蠱,以另一個新的情蠱去試圖和您身體裏的情蠱產生共鳴,產生共鳴的情況下可能會不知不覺的愛上您。所以情蠱根本就沒有解藥,這種方法看似解了,但存在着太多的不確定因素!」
「因為男子和女子不同,當年攝政王大人就是吃下了蟲引,想引出弘文王體內情蠱,才會導致巫羨大人和弘文王本來相愛的兩個人,情感轉移,同時愛上了攝政王大人!」
「您是女子,和男子不同,別人吃下蟲引之後,您可能像正常人一樣,可以愛別人了。但食下蟲引的人會陷入求不得愛不得的境界,生不如死!」
我一把鬆開忘憂的衣襟。向黑宛奔跑而去心中焦急萬分,我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南行之是我的弟弟,和我有血緣關係
姜翊生也在找情蠱的解藥,他也是我的弟弟和我有血緣關係。
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不能絕對不能
愈跑愈覺得可笑,所謂的愛情,海誓山盟,還抵不過一隻蟲子,這是愛情嗎?分明就是蟲子在作祟
南疆果然變態血腥的可惡,好好的大活人,竟然被一隻蟲子操作,可悲可嘆嗎?
巫羨還是巫族的族長,都沒有辦法解下的東西,旁人哪有說話的權利
這個忘憂也是可惡非得偷偷摸摸做這些小動作阻止,我早就跟她說過了,情蠱可以不用觸,她非但沒有跟我透露一絲風聲,還處處隱瞞。可惡着實可惡
若是姜翊生和南行之,他們任何一個人,吃下了蟲引,我絕對會要她的命
不知在奔跑的過程中,氣息紊亂,是我的錯覺,胸口的心如刀絞,漸漸的沒了。
我一直跑到黑宛外,大口大口地彎腰喘了一氣
心中帶着無限的害怕,踏進黑宛
我心中拼命的搖頭,搖頭搖頭
不會發生這種事情的,他們兩個跟我都有血緣關係,就說是可能愛上,我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黑宛本來是一個火盆在燃燒,現在變成了一個鼎,一方大鼎燒的噼里啪啦,火焰高漲
南行之和姜翊生兩個人並排而站,一個左手一個右手,燒成了血肉模糊
我腿腳發軟幾次差點癱軟在地,咬着嘴唇
心中的火,心中的害怕,就像那聖火的火焰一樣熊熊燃起,任水也澆不滅
「姜翊生!南行之你們兩個不要命了!」
說完,我先扯過姜翊生,反手給了他一巴掌聲音響徹在我的心裏,泛起了心疼!
然後對南行之也是一巴掌心中的酸楚絞織心疼變成了五味雜全,品出不了什麼味道來。
我沒有用力,卻把他們的頭打偏在一旁
姜翊生神情幽深
南行之神情淡淡
看見他們如此不在乎的神情,我對着他們兩個就是一聲吼道:「你們兩個有沒有吃蟲引?我說過,我身上的情蠱不用解!你們兩個聽不見耳聾了嗎?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了,對嗎?」
姜翊生寒星般的眸子閃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明日我們就回姜國!」
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緊了一下,「太后應過孤,與孤對飲三百懷,孤現在去準備!」
他們兩個分明是在逃避我
「南行之,你給我站住!」我竭力壓制自己的怒氣:「你到底有沒有下蟲引?」
南行之把他那血肉模糊的手藏於背後,琉璃色的眸子凝視着我:「重要嗎?父王讓孤護着你。只要你能好,能幸福,蟲子,不蟲子重要嗎?」
「當然重要!你只管告訴我你吃下沒吃下!」我盯着他,不錯過他眼中任何神情,可是我發現我錯了,他眼中除了淡漠,什麼也看不到!
南行之嘴角微微一勾,似想擠出一絲笑容,「太后多慮了,吃沒吃下太后都無法更改,孤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先走了!」
「南行之」我憤怒的叫他,他頭也不回的離開,轉身之際,還把血肉模糊的手拿到前方,似害怕我看着他背後,看到那血肉模糊的手。
我胸口起伏,仿佛只有大口喘氣,才能壓下心中的躁動,才能壓下心中的怒火。
頭一扭,眼神銳利的看向姜翊生,「你有沒有吃下?」
姜翊生深邃冷冽的眸子,波光不變,完好無缺的手揉着肚子:「我肚子餓了!」
「姜翊生,你也不對我說實話嗎?」我恨不得扒在他的眼中里,看看裏面隱藏着什麼,波光不變,死水般眼神,鐵了心什麼都不告訴我。
姜翊生慢條斯理地拿着布條裹着手,「你非得尋找這樣的答案做什麼?你只需要知道,我不會傷害你!」
「呵!」我從心底哼笑道:「你和他誰吃下的?是你還是他?還是你們倆都吃下了?」
姜翊生淡淡的瞥了我一眼:「姜了,你太過敏感了,蟲子根本就是無稽之談!誰當真,誰就輸了!」
「你的意思是沒有吃下蟲引?」我不確定的問道,心中因為他的話閃過一絲竊喜,我不希望他們倆任何一個人吃下蟲引
哪怕有一丁點兒愛上我的可能,我也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了,血溶於水,我不允許有悖常理的事情存在。
姜翊生眼中閃過一抹深意:「姜了,我們明日就回姜國,南疆再也不來了。」
這樣迫不及待的回姜國,難道他吃下了蟲引
不,他是我的弟弟,我絕對不允許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再三的想確認的問道:「翊生,告訴姐姐,是不是你吃下了蟲引?」
「姜了太拘泥於形勢!」姜翊生言語之間淡淡,看似平波無奇,卻隱藏着風暴:「齊驚慕準備大動干戈,侵佔南疆,要是我們不回姜國,北齊和南疆一旦打起來,勢均力敵還好,一旦南疆陷入弱勢,南行之下場只有死路一條,你願意看到他死路一條嗎?」
姜翊生的問話讓我踉蹌後退,姜翊生站未動,聲卻又道:「我們回姜國,至少雲城三州兵力可以借給南疆,至少你還可以寫信給西涼王讓他來橫插一腳,這樣南疆才不會陷入被侵滅的可能!」
蟲引
到底是他們倆誰吃了還是他們倆都沒吃
忽然之間,我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帶了一絲哀求:「翊生,告訴姐姐,你和他誰吃下了蟲引這件事情很重要!」
姜翊生嘴角揚起一抹笑,很輕很淡:「不管再重要的事情,都不及我們姜國重要!姜了,不要再問這個問題!熊熊烈火,什麼蟲子都染了灰燼呢!」
「是嗎?」我眼中的火光,大鼎聖火一樣跳躍
「是!」姜翊生直接喚來淺夏道:「扶殿下回去,命人收拾行囊,明日回姜國。」
淺夏點頭,應道,過來攙扶我我沒有讓他攙扶
我深深的望了一眼姜翊生,對淺夏道:「好生伺候大皇子,哀家還有些事情要處理,順便找人黑宛中燒的聖火給哀家掀了!」
淺夏神情一肅,恭敬的應答:「是,殿下!」
說完我往外走去
忘憂一定有辦法知道他們倆到底有沒有吃下蟲引,應該也知道,怎麼解下蟲引!
甬長的宮道斑斕的宮牆,熱風襲來
忘憂剛剛明明是在宮道上,現在怎麼找不見了?
宮道上的宮人對我跪拜行安,我冷言道:「有沒有看見忘憂大人?」
宮人垂頭恭敬不已,稟道:「忘憂大人去惜時池方向去了!」
我連忙往惜時池去
待我到了惜時池旁,見南行之負手而立,偏頭凝視着五爪。
五爪正在奮力吞食什麼地上黑色衣裙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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