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靜靜地望着他,神色無波,只覺得他的雙眼太過明亮,明亮的地讓我忍不住的讓去把他的雙眼蓋住
心中想了,我的手不自覺的這樣做了,我撫上他的眼,言語之間竟然帶了莫名的惆悵:「南霽雲,不要笑,難看死了!」驀然我想到姜翊生也是不喜歡我笑,我一笑,他也會說:姜了,笑的醜死了!
南霽雲一愣,俯身下巴搭在我的肩膀上,施然喟嘆:「好,我不笑,姜了不讓笑,我就不笑了!」
他再一次偏頭封住了我的唇,這一次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憐惜虔誠一點一點細緻地吻過。
而我曾經那麼討厭他的觸碰,這次既然沒有破天方的推開他,我想這也許歸功於我想算計他,所以我才容忍他這樣對待我想也許果子酒的後勁太大,讓我無力推開他
雪隨風飄落,宮牆上漫過,斑駁着蒼涼的心,南霽雲當真聽我的話,不在我面前裂嘴笑出明媚
甬長的宮道,萬家燈火今天的宮宴是舊年的結束,新年的開始,南霽雲把我攬在他的懷裏,一件大氅容納着我和他兩個人。
「砰砰砰」幾聲巨響,煙花炸在天空,我駐足觀望,帶了一身遙想:「小時候在冷宮,想看煙花,得爬到宮牆之上,宮牆上冬日又特別滑,有好幾次都摔倒,可是就算那樣,我還樂此不疲的爬了好多次!」
南霽雲攬住我手臂的手緊了緊,「現在你想什麼時候看煙花,就可以什麼時候看煙花,你是南疆的皇后,在南疆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
我牽強的扯出一絲微笑。那轉瞬即逝地煙花,美得何等驚心動魄,美得何等震人心弦美得我怎麼伸手也是抓不牢!
悠悠長嘆,垂眸:「不用了,這樣美麗的東西,年年歲歲,歲歲年年,看一遍就可以了,每天看會厭倦的!」我已經過了要考慮花的年齡了,我已經不像小孩子一樣,對這些東西,已經沒有任何想要牢牢抓住的了。
南霽雲伸手摸了摸我的頭,寵溺的語氣恨不得溺斃了我:「那往後的每一年,我都陪你一起看,你什麼時候厭倦了,我就下旨取消這過年放煙花的習慣,好不好?」
宮燈昏暗,若是有鏡子,我一定笑的比哭還難看,哽咽道:「你是一國之君,哪裏需要兒女情長,你需要的是宏圖霸業才對!」這就是權力帶來的便利,因為有至高無上的權力,所以才能肆無忌憚的活着,這就是權力,每個人拼了命想要的權力,我也想要,我不想再讓任何人左右我的心
南霽雲手臂一轉,我站在他對面,大氅在我身上披着,他額頭觸碰到我的額頭之上,深情繾綣:「什麼宏圖霸業,我不需要宏圖霸業來讓我名垂千古。」他忽然撫上我的胸口:「此心安處是吾鄉!」
我的心一下子被人狠狠的擰巴了兩下,抑制不住抽搐着
我不由自主地在心中狠狠的嘲笑了自己兩聲,半響言道:「南疆人,什麼時候學會像中原人一樣吟詩作對酸溜溜的了?這一點也不像南疆人養蟲子的特性!」
南霽雲似對我呢喃,「常羨人間琢玉郎,天應乞與點酥娘。自作青歌傳皓齒,風起,雪飛炎海變清涼。」
「萬里歸來年愈少,微笑,笑時猶帶嶺梅香。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
我控制不住的笑出聲來,不知道是嘲諷自己還是嘲諷他:「這是中原詩人,蘇軾的詩,你這是盜用,不是你自己作的,聽起來就是很假的!」
南霽雲一隻手不知何時悄然,來到我的臉頰上,指腹輕揉,用手輕捏了我的臉,「我喜歡,他說的,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我想把心放在你那,我在你的心裏安了家,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故鄉!」
「我不」要還沒有說出口,南霽雲低頭封住了我的嘴角,輾轉廝磨,把我的話吞入他的口中。
直到我喘不過氣,他才鬆開,輕琢我的唇瓣,「走吧,中原有守歲之說,我與你在這南疆後宮行走守歲!」
他牽着我,隱藏着最大的悲哀,他明知道我要說什麼,他明知道我是抗拒的,他還一意孤行自欺欺人!
宮牆斑駁,他的樣子漸漸的在我眼中模糊,我的心越發往下沉,我的心越發蒼涼,眉間的溝壑,越發深邃
我與他就像黑白只對弈,我步步逼緊,他招招退讓,還餵上棋子讓我直接吞下
我的心越發疼了,過了午夜,他送我回去在御書房前,戀戀不捨,我轉身而去,他卻上前又把我拉入懷中,緊緊的擁着我,「姜了,我想與你一道!」
我這一次狠狠的推開他,冷聲道:「王上,早日回房休息,本宮今日不想與你同床共枕!」
南霽雲愕然了一下,慢慢的垂下手,垂下眼眸:「好,皇后早點休息。」說着伸手撫摸了我一下頭,乾脆利落的轉身離去。
腳下幾欲癱軟踉蹌淺夏扶着我才沒讓我跌倒,昔蓮上前稟道:「娘娘,早些洗漱休息!」
我望着南霽雲背影直到看不見,我轉身回到屋內,屋內溫暖如春燭火通亮
我褪去衣裳,把自己悶在浴桶中,久久的直到喘不過氣,才探出頭來。
熱水加了一桶又一桶,我試圖用着熱水來看看能不能融化我一顆冰冷蒼涼的心。
「殿下,已經快半個時辰了!」淺夏在一旁提醒我:「再泡下去,馬上就要雞鳴了!」
我暗舒了一氣,起了身,昔蓮給我擦了身,穿好衣裳出去,正準備上床睡覺,門外不知什麼人對着艷笑低聲幾語。
我摸着手腕上的玉鐲。一個是姜翊生送給我的,一個是南霽雲送給我的,兩個玉鐲一模一樣,只是上面刻的字不一樣。
「殿下,還是早些休息!明日還有許多事要做!」淺夏在一旁催促我道:「新年的一天後宮之中所有的妃嬪要過來給殿下請安的!」
我額首,坐在床上蓋上被子,艷笑進來屈膝福身,我把玩着手中的鐲子:「王上,去哪裏了?」
艷笑一愣,如實稟道:「王上,在御書房院外,站了約三分之一炷香時間,而後攝政王大人有事稟告,王上便隨攝政王大人一道去了攝政王大人的府上,跟着的人稟道,與攝政王大人隨行的是頤夫人,王上跟頤夫人同時進了攝政王大人的府上,同時進了一個院子,一個房內!」
我面無表情的說道:「知道了,早些休息,明日打起精神,這有一後宮的事情要做呢!」
「是!」艷笑退下。
我慢慢的躺下,淺夏給我掖了掖被角,準備給我守夜,我讓他去休息,等到天亮這一後宮的美人,都得過來給我請安呢,我還得與她們委蛇設宴款待。
一覺醒來,已是巳時,屋內倒是寂靜,我喚了一聲淺夏,門打開了,外面倒是有些吵吵鬧鬧的聲音。
想來,宮裏的妃嬪們都盛裝打扮而來。
南疆皇后鳳袍跟王上的龍袍是同一個色系,都是暗紅色,一個描金繡龍,一個描金繡鳳,華貴至極,裙擺拖得極長。
出門一看,第一次看見南霽雲所有的妃嬪都到場了,浩浩蕩蕩幾十口,打扮得各有特色,長相也各有特色,都是極美極溫婉的人。
封妃也回來了,見我倒是比其他人膽大些,許是我瞧過她狼狽的樣子,她覺得對我親呢,我應該不會反感
「臣妾在宮外帶了些特產,不知可否有幸奉獻給娘娘?」
我手微抬,昔蓮命人去接,我嘴角掛着一絲笑容:「妹妹的手可好了?」
封妃把十指伸了出來,「已好過半,多謝娘娘惦記!」
我點了點頭,掃過去對眾嬪妃說道:「王上,去了攝政王大人府上,今日的家宴,本宮陪你們!」
幾多歡愁,幾多憂,女子盛裝打扮,就是為了取悅這麼一個人,主角又不在,妃嬪們個個眼神中盛滿了失望。
宮宴結束,南霽雲也沒有回來,風雨欲來,山欲倒,心中隱約有些不安,卻又抓不牢這絲不安是什麼
淺夏垂目稟道:「殿下,南疆王回來了,帶着頤和公主,攝政王大人送他回來的!」
我的手搖晃着茶盞,茶盞中的水,隨着我的動作,波瀾起伏着:「淺夏,我又賭輸了,我不該心軟留姜頤和一條命,我不該心軟對南疆王遲遲不肯下手,我真的該直截了當的要了他的心,解了我身上的情蠱再說!」
淺夏面色如常,聲音平靜,「殿下總是要給他們機會,總是把自己的底線無數次晾了出去,殿下總是讓他們傷得遍體鱗傷,才會絕地反擊。這是殿下心慈手軟,也是別人看不透的心慈手軟!」
「砰!」我把茶盞往桌子上一放,茶水濺了出來,「所以我不應該心軟,我以為南霽雲值得讓我有那麼一絲心軟,可是現在看來我錯了。不管我有沒有擁有半決玉佩,他只是把我當成一個替代品,他的心裏至始至終有着姜頤和。若沒有她,什麼樣的誘惑能把他誘惑去了?」
「皇宮之中,心軟,永遠是給別人踐踏的!」淺夏眸光落入我的眼中,無比堅定道:「殿下,猶豫不決是大忌,當您猶豫不決的時候,別人已經搶得先機,一旦錯失先機,等待殿下,等待我們的只有死路一條!」
淺夏說的我何嘗不明白,我嘴角慢慢的浮現一絲冷意,「頤和是不是回來之後還住頤香殿?」
淺夏沒有絲毫猶豫點頭:「是,一切照常,沒有絲毫變化,她依然是南疆王的寵妃,殿下只是南疆王皇后,南疆王已經把殿下拋諸腦後!」
我思量片刻,道:「在等兩天,本宮倒要瞧瞧。他們到底是如何情深。」所謂誓言,只不過是隨口說說我就不該有那麼一絲的心軟,南霽雲我留了機會給你,你果然舍不下姜頤和那麼就別怪我這一下真正要你的心給我當藥引!
「是,奴才繼續觀望。」淺夏擲地有聲,又道:「我們沒得選擇,希望殿下早做抉擇!」
我知道我們沒得選擇,擺了擺手表示把他的話已經放在心上。
淺夏知道我一直在心慈手軟,一直都知道我對南霽雲有那麼一分不舍,我欽佩他的愛恨分明,我惋惜他的對情愛的執着我甚至有那麼一絲嚮往我成為他捧在手心裏的寶
可惜,都要變成鏡花水月,我不對他們下手,他們就得讓我死我不想死,我也不要去死,所以只能他們去死
一時之間皇宮中靜謐,這一切所有風平浪靜地嚇人,南霽雲在頤香殿已經有了三日,朝中大局南域錦在把持着
南域錦把姜頤和送給南霽雲,不願讓他在我這逗留說到底南域錦就在害怕,害怕南霽雲會徹底的愛上一個人
敵人的敵人是朋友只要南霽雲沒有真正愛上一個人,南域錦都是有恃無恐。都是有機會的
第四天夜晚,御書房迎來了巫羨,巫羨見我左手與右手對弈,看了許久才道:「娘娘真是氣度不凡,沉穩有度,現在這個情況,娘娘竟然還有心思下棋,倒真是令人佩服!」
落子無悔,左手與右手,黑子與白子,都是相互廝殺,我隨手指了對面的位置:「巫羨大人有沒有興趣廝殺一盤?輸贏不論,只論高興,如何?」
巫羨眸光閃了閃隱藏着眼底那一抹妖治,撩袍坐下,開始從棋盤上撿黑棋:「短短的幾日,南疆朝廷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娘娘就不擔心南疆移主,娘娘後位不保嗎?」
他捻着黑棋,我伸手把白棋一拂進了棋碗中,攤手道:「巫羨大人請!落子無悔,就算後位不保。也落子無悔!」
巫羨蒼白的手上,手上的青筋望得清清楚楚,黑棋落下,巫羨道:「攝政王大人開始要動手除掉娘娘,他已經感受到娘娘的威脅,娘娘比頤夫人還讓攝政王大人害怕!」
白棋落下,我盯着棋盤道:「攝政王大人想玩囚禁嗎?囚禁南霽雲?日久生情嗎?」
巫羨棋招很穩,又很詭異,就像他這個人一樣,白天一個樣,晚上一個樣:「攝政王大人對皇位沒有興趣,他只不過對這一個人感興趣,他現在要的不過是娘娘的一條命!」
「本宮也想要他的命!」棋落,吃掉他五個棋子,抬起眼帘,目光落盡巫羨的眼中:「不知巫羨大人怎麼就不想來一個釜底抽薪,李代桃僵呢?」
巫羨對我吃掉他的棋子絲毫不在意,仍然按照自己的思路詭異的下着:「中原文化博大精深,每個字都有字面上的意思,釜底抽薪李代桃僵,臣這輩子只伺候蟲子了,對這些不太了解。」
我直接餵上白棋,讓巫羨黑棋吃下,「巫羨大人白日跟晚上不同人,為何不能讓攝政王大人變成一個依賴巫羨大人的人?用蟲子也好用計謀也好?只要攝政王大人愛上巫羨大人過程不重要,結果才重要!」
巫羨眼底那一抹妖治一亮,「看來娘娘已經有了方法?娘娘需要我做些什麼呢?」
把前些日子看的古籍,往巫羨面前一放,「置死地而後生,巫羨大人覺得怎麼樣?」
巫羨略帶狐疑的把古籍拿過去一看,雙眼微眯,目光直射着我:「這本書娘娘是從哪裏找到的?」
我把棋子放下,沒有防守的留了一大片棋子給他吃:「在哪裏找都不重要,關鍵這本書上寫了如何解下情蠱不與人同生共死,當然偏方不可信,本宮還是相信巫羨大人口中所說,情蠱之王的的解藥是南霽雲的心!」
「啪!」巫羨把手中的古籍往棋盤上一扔,打亂了黑白子,俯身湊近我道:「以身謀局,娘娘就不怕九死一生回不來嗎?」
我微笑相對:「權衡利弊,有利就有弊,有什麼比自身根據衝擊力呢?本宮想活,自然要置之死地而後生,更何況現在南疆王已經被攝政王大人設局迷了心智。本宮不得不這樣做!」
「你是如何得知王上被人迷了心智?」巫羨盯着我的眼睛眨也不眨:「你是如何得知的?自從王上被攝政王大人請去回來之後,你可一直沒有出御書房的門!」
我哼笑一聲:「猜的,本宮喜歡胡亂猜想,加上巫羨大人傍晚來找本宮,本宮就加以揣測,不知本宮猜想的可對?」
巫羨慢慢的退了回去,起身,「娘娘不用揣測,臣今天前來,就是力邀娘娘去看看王上的!」
「你可以自己去!」我沉聲說道:「巫羨大人你在害怕什麼呢?為什麼要拉上本宮呢?」
巫羨他在害怕,害怕如里南域錦真的囚禁南霽雲,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我在這宮裏穩坐四日,到底是把他等來了。
巫羨眼底出現那一抹紅,嘴角翹起,邪魅狂妄:「娘娘,白日裏的臣不會忤逆攝政王大人,頤夫人容貌是白日的臣一筆一勾勒出來的舍子花,攝政王大人讓頤夫人吃下了黑色曼陀羅!」
「什麼?」我略略失色驚道:「頤夫人吃下的黑色曼陀羅?」我以為就算南霽雲被迷了心智,也可能是南疆的蟲子在作祟,沒想到南域錦既然在這大冬日裏找到了曼陀羅找到了黑色曼陀羅為此他可真是用心良苦,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呢!
巫羨點了點頭,神情肅穆:「黑色曼陀羅,一大片一大片的黑色曼陀羅,開的絢爛極了!」
我也跟着起身,徑自往外走
曼陀羅分很多種,黑色曼陀羅是曼陀羅眾多品類中最高貴的品種,也是最典雅神秘的花,花香清淡幽雅,聞多了會有幻覺,謠傳,只要用心培育黑色曼陀羅能通靈不過這只是謠傳,沒人真正的試過它能不能通靈,但致人迷幻,讓人迷失心智是鐵板釘釘的事情。
曼陀羅還有一個好聽的花語,不可預見的死亡和愛一面是死亡,一面是愛,兩個極其矛盾相互輝映的花語,既美麗又充滿着死亡的氣息。
天空極黑陰沉,在踏入頤香殿,巫羨給了我一隻蟲子,「可以保證你不被黑色曼陀羅迷幻住!」
我忽然想到羌青來,至少他的藥丸到很常規,不像南疆動不動就來一隻蟲子這麼詭異!
我伸手捻過那隻活的蟲子,把扔進嘴裏
巫羨盯着我,又來了一句:「要嚼碎了吞下去,才會有效果!」
我可以感覺那蟲子在舌尖爬動,拼命的要逃離我的口中,閉目狠狠用牙齒咀嚼了一下,蟲子在我口中身體支離破碎,腸子血液流出然後被我無情的吞下肚,雖然我噁心,我不得不吃下去。
冷文顥持劍來回的走動,神色焦急,見我來,急忙上前:「娘娘,王上他已四日未出房門」
「本宮知道了!」我繞過他踏進去,頤香殿大門緊閉,黃門被推開,撲鼻而來清淡優雅的曼陀羅香,身後的宮人,已有人呈現迷幻狀態。
巫羨在我身旁,用手在鼻尖拂過:「好濃郁的香氣,皇后娘娘,您得有心理準備,可能屋子裏有你不願意看到的一切!」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口氣全是黑色曼陀羅香味,蟲子很管用,我眼中一片清明
頤香殿分外殿,內殿,主內殿,我一腳踏進去的時候,冷聲對巫羨道:「現在應該有人通知攝政王大人了,本宮害怕王上沒帶走,攝政王大人就來了!」
巫羨笑容越發邪魅:「娘娘放心,現在是晚上就算他來了,也妨礙不了娘娘做任何事情,娘娘要早日抉擇,你們已經知道情蠱的解藥,就要奮力的去挖取!」
我眼中冷光一閃,「彼此彼此,既然巫羨大人已經知道攝政王大人想取本宮的命,就應該好好的看着他,我真的被他找到什麼偏方,本宮死了,王上依然好好的,巫羨大人可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一定,我們合作愉快!」巫羨手指着主內殿內:「濃重的血腥味夾雜着黑色曼陀羅的香。很讓人神經為之興奮顫慄!」
濃重的血腥味怎麼會有濃重的血腥味呢?
我暗自皺起了眉頭,慢慢的向內走去,走進去之後地上血跡斑斑,讓我遍體生寒,如墜冰窖,縱然我心思玲瓏,千想萬想也沒想到我會看到如此場景
我以為我會看到顛龍倒鳳,南霽雲和姜頤和不知疲倦的共赴巫山,可我沒曾想到,看到的場景是姜頤和整個人呈現迷幻,眼神迷離光着身子在噌靠在床沿邊上南霽雲。
南霽雲置身在紅色的血液中,手上拿着一個匕首,那個匕首曾經我用它刺傷過他現在他拿在手上匕首上沾着鮮血往下流
我
我張了張嘴笑了笑着笑着眼淚流下來了
這世界上怎麼有那麼傻的人呢
他為了保持一絲清明,再給自己放血,再用疼痛保持清明不與姜頤和再行那之事我不斷的問自己,這世界上怎麼可以有這麼傻的人呢
我的心緊緊的擰成一團,幾乎無法呼吸,雙手顫慄圈握不起
視線慢慢的移向巫羨,見他一雙妖治的眼,閃過震驚,我緩慢的說道,「此情此景攝政王大人知道嗎?他不知道吧?來人啊!」我一聲吼道:「去給本宮把攝政王大人請來,他若不來,本宮就告知天下,攝政王大人意圖謀反篡位。」
「是!」門外冷文顥應聲。
「姜了!」南霽雲似要抬手,面色蒼白,見到我眸光倏地一亮,喚我道:「姜了」
姜頤和仍在不辭辛苦地賣弄着她的身體,不知疲倦的想讓南霽雲去碰她
南霽雲的身上的衣物,只剩裏衣附體,腿上仍在往外冒鮮血,有那麼一瞬間,我在想,如果我能感同身受他的痛,我是不是就會早點來他就不用放着滿屋子的鮮血了
「姜了」南霽雲見我沒過去,嘴角硬生生的扯出一絲笑容,要抬起的手,也沒有力氣抬不起來,對我情深倦意虛弱地說道:「姜了,我答應過你從此以後只有你再也沒有別人了」
我對上他不知何時變深不見底的眸子,裏面波光流轉,帶着如星辰的光芒,我慢慢的朝他走去
姜頤和全身上下都散發着黑色曼陀羅的味道,仿佛她就是那一顆最毒的黑色曼陀羅。令人迷惑,令人沉醉在她的世界
我伸手,南霽雲似用盡了全身力氣,把我的手抓住,手中的匕首脫落,對於我說道:「姜了,別哭孤是一國之君,是南疆的主宰,孤不會死的!」
「孤答應你的事情還沒有做到,孤要與你一歲一枯榮,一世一雙人,孤沒有做到,不會去死」
剎那間,淚流如海,只能胡亂的用衣袖擦着眼淚,一旁的姜頤和卻是一把推開了我,眼中毫無一絲清明,對我就是一聲狂叫:「你是什麼人?竟然跟本宮搶驚慕哥哥,來人哪,把這個賤婢給本宮拉出去杖斃!」
黑色曼陀羅最大的功效就是讓人迷失心智,出現幻覺,姜頤和的幻覺世界裏。把南霽雲當成了齊驚慕了,所以才這麼不遺餘力的來取悅他想與他共赴來證明他們的愛情。
地上的鮮血並沒有干,我摔倒在地,身上沾了南霽雲的鮮血,南霽雲早已沒了力氣,拼的就是那麼一絲清明,見到我摔倒,不知怎麼的竟然一下起身,喚道:「姜了」
那一下要了他所有的力氣,他還沒來得及扶起我,就倒在我身側,眼睛努力的睜大,手垂落在地上,慢慢的一點點挪着向我挪過來,張嘴,再也喚不出聲音
我看他的口型,叫着:「姜了!」
我好像全身力氣抽盡,慢慢的伸手想去握着他的手,姜頤和橫在我和南霽雲中間,她蹲在地上,的身體,拼命的搖晃着南霽雲
南霽雲一雙眼直勾勾的望着我。仿佛任姜頤和怎麼叫喚,也不能改變他一雙眼停在我身上的決心!
我緩緩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姜頤和,怒極反平靜:「淺夏,頤夫人企圖謀害王上,拉出去示眾不准給她穿衣服!」
姜頤和似一點也沒有把我的話放心上,仍然在搖晃着南霽雲,淺夏帶人進來,把姜頤和拉起來,姜頤和瘋狂奮力的掙扎:「你們是什麼人,竟然敢攔着本宮?本宮是北齊的皇后,你們這些狗奴才,本宮要你們的命!」
淺夏忽然伸手掌摑在姜頤和臉上,姜頤和被打的一愣一愣的直到被拖走也沒反應過來,眼神仍然迷幻!
姜頤和被拖走之後,巫羨蹲在地上,不知什麼樣的蟲子直接往南霽雲嘴裏塞,然後對我道:「皇后娘娘不必過分擔憂,王上只是失血過多!」
「失血過多?」我的聲音不自覺得冷冽起來:「巫羨大人,你最好祈求他沒死,不然的話」
「皇后娘娘!」巫羨一下截住我的話,聲音像這滿地的鮮血一樣。染紅着我的眼:「您不是一直希望王上死您得自由嗎?現在是一個好機會,您怎麼心軟了呢?」
巫羨的話,像一記重錘,錘在我的心裏,是啊,我是希望他死的,我是希望他把心挖給我來解我身上的情蠱為什麼剛剛我脫口而出不希望他死?
巫羨說完輕笑一聲,看似安撫的言語,卻像刀子一樣,「關心則亂,娘娘與王上同生共死,娘娘您現在沒事,就說明王上不會有事,您說是不是啊!」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似要平緩心中突如其來的鈍痛,要壓抑住自己突如其來的心軟
內然厲色道:「巫羨大人此言差矣本宮倒覺得今天這一場,是有人有意而為之攝政王大人何等英明?四天之內還沒有派人來查看,這本身就令人有無限的假想!」
巫羨給南霽雲止血,熟練的餵蟲子,那一隻只蟲子,直接從他的手上往南霽雲嘴裏爬去
「可能攝政王大人也沒有想到,王上對你的愛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可能攝政王大人也沒有想到,王上為了抵抗黑色曼陀羅的香味以身犯險,也不願意去碰頤夫人!」巫羨視線上調,仰望着我:「娘娘,南疆出情種,情種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包括傷害自身讓別人去感動」
我一下收斂好思緒,沉聲道:「巫羨大人那麼想讓王上死,現下這麼好的機會,怎麼不動手呢?」
巫羨妖冶地雙眸,迸裂出凌厲殺伐果決的光芒,似咬牙道:「我不想他恨我,所以必須借他人之手,皇后娘娘,這一點您應該理解才是!」
我冷漠的瞅着他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冷文顥的聲音,「攝政王大人到!」
我嘴角一勾:「巫羨大人,您說攝政王大人看到此情此景會怎樣?」
巫羨凌厲飽含殺意的眼神一斂,「臣不妄自揣測攝政王大人的心,尤其不會揣測攝政王大人對王上執着的偏執的心。」
南域錦一進來,臉色驟變,不顧地上鮮血上前扯過巫羨,一把把南霽雲抱了起來,就往外走
我快一步橫在南域錦面前,他抱南霽雲吃力非常,見我擋路,口氣森冷:「皇后娘娘,你要攔本王嗎?」
我對他笑道:「攝政王大人這是什麼話,王上能有今日全然拜攝政王大人所賜,本宮還沒有質問攝政王大人,攝政王大人怎麼能說是本宮攔住大人呢?」
南域錦半眯着雙眼,巫羨驀然起身從南域錦手中接過南霽雲,對南域錦溫言道:「域錦,王上現在還是在王宮裏比較好」
南域錦雙手一得自由,反手給了巫羨一巴掌:「都是你,他若出一丁點事情,我拿你去祭他!」
巫羨膚色本來就白,被南域錦一打,臉上剎那紅了,目光落在他的眼中,聲音冷徹道:「你本來就一直拿我在祭他,他現在這樣是你一手造成的!」
南域錦似得重創,踉蹌後退一步才站穩,我喚來冷文顥,嘴角勾起一抹淺笑,眸光波粼:「攝政王大人,王上被你進獻的美人傷着了,這是文武百官有目共睹的事情,本宮覺得在王上未醒來之前,您還是去黑宛呆上幾日吧!」
「你敢攔着本王的去路?」南域錦眉宇之間一閃狠戾,「姜國公主你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我淺笑依然:「沒辦法,本宮現在是南疆皇后,自然要把自己當回事,攝政王大人請吧,不要讓本宮召告天下攝政王大人意圖謀害王上,謀朝篡位」
冷文顥把南霽雲小心翼翼的背在背上,艷笑拿了大氅披在南霽雲身上
南域錦未走,目光落在南霽雲身上,巫羨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眸光愈發妖冶,「域錦,跟我回去!」
南域錦欲掙脫,巫羨力氣大的讓他掙脫不開,巫羨拉着他就走,走時還不忘提醒我:「娘娘,王上並無大礙,只要靜心休養,不出二月就會痊癒。」
濃重刺鼻的血腥味,在南域錦他們離開,令我作嘔
我示意冷文顥讓他帶着南霽雲先走,而後吩咐艷笑把這頤香殿給砸了,這滿屋子的黑色曼陀羅香,隨着頤香殿的破敗而腐爛。
南霽雲被我帶回御書房,白色的裏衣,全部染了紅色,我站在一旁,怔怔地看艷笑和巫醫給他包紮傷口
他燦爛如朝陽般的笑容,因為我都不喜歡,所以也不笑了,靜靜地躺在那裏,若不仔細發現連呼吸也感受不到
只見他嘴角微動,昏厥中,還喊着什麼
艷笑俯身聽去,然後來稟報我道:「娘娘,王上口中喊着姜了!」
我的心一下子密密麻麻像被針扎了一樣痛,而後這密密麻麻的疼痛變成了心如刀絞
我忙得找尋銀針,我真的不讓他想,不讓他念
他如此流血過多昏迷不醒的情況下,還想我還念我。我不要他如此不要命的想我,念我。
狼狽似得轉身離開
害怕再多停留一刻,我會再忍不住的去心軟,害怕不願意他去死了
殿外冬風瑟瑟,寒冷刺骨
後宮吵雜一片,燈火通明
姜頤和光着身子已是在後宮所有的宮殿上走上了一圈,全身凍得青紫,淺夏讓她跪在御書房正門外
我出門恰遇淺夏甩手打在她的臉上,淺夏聲音冷冽,恨道:「頤和公主,你都做了些什麼?殿下好不容易心如玄鐵,想讓南疆王去死,你這一下倒好,讓殿下所有的心如玄鐵都白費了!」
我在淺夏身後幾步之遙,他的話聲聲入耳,我卻節節敗退
就算我不承認我見南霽雲躺在血泊之中心軟了,但淺夏這樣一說讓我如雷劈身不得不承認,我的確心軟了!
姜頤和似乎清醒了不少,瑟瑟發抖雙手抱臂,牙齒打顫,作勢起身,罵道:「你這個狗奴才。竟然敢打本宮?本宮要你的命!」
我從來不知道淺夏也是可以這樣狠厲的,他憤然的一腳踹了過去,恰踹在姜頤和的肚子上,把姜頤和狠狠的踹倒在地:「頤和公主,你還以為你是公主呢?你光着身子讓所有人都看見了,你現在連豬狗都不如,頤和公主沒想到你也有今日吧。七年前,你命人把我堆成一個雪人,讓我跪在挽心宛門口,您的恩德我都記着呢!」
姜頤和雙目欲裂,跌倒在寒冷的地上:「大膽狗奴才,你本來就是一條狗命,主子讓你什麼時候死,你就得什麼時候死,七年前沒有殺了你,是你命大!」
淺夏毫不客氣的又甩了給姜頤和一巴掌,「我的主子不是您,今日我也讓你嘗一嘗跪在宮門口,被雪覆蓋,凍傷骨頭,一到冬日骨頭就會疼痛的滋味。當然了,你要能撐得過去才會知道凍傷骨頭從骨頭縫裏發出來的疼痛的滋味!」
淺夏一直都記得七年前姜頤和為了報復我。把他腿腳跟身體綁住固定在一塊石頭上遙望着挽心宛
所以在後宮的人啊,不是不恨就把所有的恨埋在心底,等待時機,只要時機一到,就破土而出
淺夏這樣做沒有錯,一切都是姜頤和罪有應得
不過天公不作美,天上的星星閃爍着光芒,淺夏親手用繩子把姜頤和裹住,淺夏對她還是不錯的,把她綁在一個椅子上,姜頤和的身體,坐在椅子上,遙望着御書房
淺夏轉身見我,有那麼一瞬間的全身僵硬,而後上前,福身行禮平靜道:「殿下,天寒地凍,還是早些進屋!」
我伸手摸在淺夏的頭上,「傻孩子,這個天氣沒有雪,她變不成一個雪人!」
我該知道淺夏心中有多少恨他一向謹小慎微,可命運卻總是不肯放過他,也是因為我的懦弱無能,才讓他跟着我一起受累
七年前的雪人,七年後的凌辱,都是我的無用造成的
淺夏眼中未起一絲波瀾,只是道:「殿下,奴才心中恨奴才心中一直恨着,所以殿下」
我的心一下酸了,凝噎:「我知道我都知道都是我沒用」姜頤和那樣對他,他怎麼能不恨?
「撲通一下!」淺夏跪在我的面前,曾經幾何,我都忘記他全身骨頭被凍傷,就算冬日裏好好保養,也會疼痛不堪
「你這是做什麼?」我彎腰忙想扶起他,他的骨頭本來就疼,在這樣跪在冰冷的地上,就會更加疼痛。
淺夏膝行後退,把頭重重地磕在台階上:「殿下,莫要再心軟,在這後宮之中,您若心軟,活不到等大皇子來接您了!」
我的手停在半空冷風吹進我的心裏,讓我全身發冷。淺夏說得對,我不能在心軟了
在這南疆後宮裏,位高權重的攝政王大人,一直在惦念着我的命,我若心軟放任自己這樣下去,遲早是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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