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自己的任命書的時候,肖飛還有點疑惑。
於是他問自己的長官:「特設高技術應急處置部隊是怎麼回事?」
「就是字面的意思啊。」教導員磕着瓜子——他平時總嗑瓜子,似乎就因為這個習慣讓上級有了不好的印象,所以才被從戰鬥部隊調動到了軍校。
「這連個說明都沒有,我都不知道去了這個部隊是幹嘛的,你就透露一點唄。」
「你是軍人,保密條令課堂上沒學過?」坐在教導員對面的學員連連長開口了,「好啦別廢話去吧,總之我告訴你,放心,那是個好單位,你會喜歡的。對了,去報道之前記得調整一下自己的生化義體。」
肖飛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上佩戴的手錶,這看起來像是個略微復古的電子表,實際上是肖飛安裝的生化義體的狀態顯示器。
生化義體,看起來和普通的人體毫無二致,但實際上擁有幾十倍於人體的力量,是當代科技的結晶,現在開始逐漸運用在軍事和大型工程方面。
現在我軍戰鬥部隊的高級士官,以及基層步兵軍官只要自己願意,就可以換裝這東西。肖飛和很多年輕軍校生一樣,覺得這玩意兒酷斃了,於是就硬扛着家裏的意見,換了這玩意。
現在怎麼看這個任命書,都和義體有關,但是這一屆學員里好幾個裝了這個,結果一個去了空降兵,另外四個被各個軍區的特種作戰大隊要走了。
唯獨他肖飛,被分配到了這麼個特設高技術應急處置部隊。
名字聽起來是挺吊的,如果是動畫片什麼的一看就是主角會待的部隊,然而,肖飛一點都不想去這種看起來很可疑的部隊——尤其是在那個平時沒少找他肖飛茬的學員連連長說這部隊不錯的情況下。
仿佛看出了肖飛在想啥,指導員清了清嗓子,又嗦了一個瓜子,這才說道:「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而且這次老李(連長)說得對,你攤上了個好差事。」
肖飛搖了搖嘴唇,這才向兩位敬禮:「明白了,我這就去準備赴任。」
「翻牆出去喝散夥酒的時候注意點,別給抓到把柄。」學員連連長在肖飛轉身出門之前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我可不想這個時候再把你抓進去關兩周禁閉。」
「好啦走吧走吧。」不等肖飛回應,教導員就連連揮手把他趕出了辦公室。
在走廊外,肖飛嘆了口氣,低頭再次閱讀給自己的調令。
報道的地點在南方首屈一指的大都會城區內,也不知道是這個特設高技術應急處置部隊就駐紮在城裏還是只有機關在城裏。
對於某些人來說,在大城市裏坐機關辦公室是一件美得不行的好差事,然而肖飛是個熱血青年,就和那些畢業先去支教的地方大學畢業生一樣,他渴望着去戰鬥部隊。
自從換了義體之後,他不止一次幻想自己在打擊恐怖分子和極端宗教勢力的戰鬥中的英姿,然而現在手上的調令讓這些都成了泡影。
肖飛不由得咂嘴。
不過指導員說得對,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調令來了,就得去赴任。
肖飛只能把調令摺疊一下,塞進口袋裏,然後強行讓自己的注意力轉到今晚的散夥飯上。
一周後,隻身赴任的軍校畢業生,中尉肖飛,走出了南方某海濱大都會高鐵站的出站口。
來之前似乎是肖飛新單位頭頭的男人在電話里說過,會派人來迎接,然而現在肖飛放眼高鐵站,就沒看見除了巡邏的武警之外的軍人。
肖飛也在注意看起來有軍人氣質的人,然而依然一無所獲。
就在這時候,忽然有人從背後對肖飛說話了:「請問,你就是肖飛中尉麼?」
是個女孩子的聲音,稚嫩而充滿了元氣,光聽聲音會認為聲音的主人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
肖飛扭過頭,竟然真的看到了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女。
「額,我是,請問你是……」
穿着水手服式jk制服的女孩子對肖飛敬了個看起來還挺標準的軍禮:「上士蘇蘇,奉命在這裏迎接你的到來。」
「哈?」肖飛一頭霧水。
自稱蘇蘇,還是上士的女孩放下敬禮的手,擺出一副不開心的表情:「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小孩子?拜託,我可比你還大一歲,虧你還是特種作戰專業的軍校學生,觀察力這麼低,竟然以貌取人。」
「抱歉……可是,既然你是在執行任務,就應該穿軍裝吧……」
「這次又是教條主義麼?軍校居然培養出這種教條主義又缺乏觀察力的指揮員,我開始擔憂我軍的未來了……」
肖飛嘆了口氣。
「饒了我吧,我現在正在混亂中,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單位挑走,之前我從未聽過這個單位的任何事情,現在又派了一個小姑娘——我是說,長得像小姑娘的人——來接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嘛?雖說有保密條令,雖說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就在這個時候,出站大廳的一角,傳來女性的驚呼。
肖飛和蘇蘇上士一起扭頭,循聲望去。肖飛個頭高,在一群南方人當中可謂鶴立雞群,一瞬間就越過眾人頭頂看清楚了情況:一名女性被持刀歹徒挾持。
「喂,什麼情況?」蘇蘇的聲音傳來的同時,肖飛的袖子被拽了——以蘇蘇的身高也就只能拽下袖子了。
「有個女性被劫持了。」
肖飛說話的同時,劫持者的怒吼迴蕩在高鐵站那寬闊的大廳中:「我不讓你和那個混蛋走!我要殺了那個混蛋!告訴我他在哪裏?」
肖飛咂嘴:「好像是情殺,你在這等着,我去去就回。」
說話的同時,肖飛低頭確認自己的「手錶」,義肢的狀態正常,於是他邁開步子,結果才邁了半步就被蘇蘇抓住了。
「等會,對沒有義肢的普通人出手,是要被關禁閉的,如果不涉及義肢,我們還是把現場交給警察來處理比較好。」
「可是……」
肖飛正要反駁,一低頭就看見蘇蘇戴在手腕上的手錶。肖飛一眼就認出來那是和自己的那個一模一樣的裝置,只有接受了手術,身體被義肢取代的人才會有這玩意兒。
上士蘇蘇,和肖飛一樣是個擁有十幾倍於常人的臂力和彈跳力的「義體人」。
「看我幹嘛,看挾持人質的傢伙有沒有『手錶』啊!」
肖飛這才把注意力轉回遠處正在發生的事情,這時候武警趕到,挾持者見勢不妙,把一拳打昏女性之後把她抗在肩上——
他做這個動作的空檔中,一名武警戰士從人群中忽然鑽了出來,撲向他。
令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飛撲的戰士被挾持者單手擋在了空中,隨後被他一反手就扣在地上。
「義體人!挾持者是義體人!」
肖飛大喊。
與此同時,挾持者扛着女性跳起來,踩着候車座椅的椅背,向着出站口狂奔。
肖飛扭頭催促蘇蘇:「我們趕快上吧!」
而蘇蘇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他再一扭頭,就看見蘇蘇也踩着大廳中候車座椅的椅背飛奔,還一個跟斗翻過了一個廣告牌燈箱。
外人看起來會覺得這和視頻網站上那些跑酷大神們的錄像很像,然而那些錄像大多數是分段拍攝之後剪輯的產物。蘇蘇現在可是貨真價實的飛奔在人們的頭頂,這是真正意義的跑酷,而她能做到這點,大概一多半水手百褶裙下那雙有着完美腿型的義體腿部的功勞。
顯然,蘇蘇的義體性能,以及對身體整體動作的協調能力佔了上風。挾持者在離出站口還有數米遠的地方,被蘇蘇用馬斯卡拉斯的成名絕技太陽光線飛撲撲倒在地。
挾持者還想掙扎,結果他抓着女性的右臂直接被蘇蘇卸了下來,這造成大廳里一片驚呼,然而被嚇到的大家在看到擰斷的手臂斷面中流出的竟然不是血液而是仿生細胞液的時候,所有人的表情都為之一變。
沉默一瞬間降臨,只有車站的廣播通知還在呱噪。
肖飛趁着大家愣住的當兒,分開人群來到了蘇蘇身邊。
「你這傢伙,老實點!以為裝了義體自己就天下無敵了,是嗎?嗯?是這樣嗎?」蘇蘇用墨西哥摔跤里常見的十字固牢牢的固定着敵人,同時用言語攻擊着對方,「想你這樣的傢伙,就算裝上了最強勁的義體,也是個弱者,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旁邊有回過神來的老頭在叫好:「說得好,靠這些旁門左道的東西,算不得英雄好漢,你看人家姑娘一下子就打倒你了!」
肖飛不由得斜眼看了看大爺,新說這大爺沒看出來蘇蘇也是用的「旁門左道」才追上的啊。
這個時候,挾持者終於停止了掙扎,一副認命了的樣子。
蘇蘇見狀,這才鬆開對他的禁錮,不過她並沒有忘記先把對面剩下的一邊手的關節給掰斷——不過因為這隻手也是義體的緣故,痛覺並不會傳達給大腦吧。
這時候警官終於趕到了,並不是他來得慢,而是事情解決得太快了。
接下來,肖飛不得不和蘇蘇一起去車站派出所那裏做了個筆錄幫助調查,浪費了不少時間之後,兩人才坐上了去駐地的轎車。
肖飛本來打算自己開車,卻被蘇蘇嚴詞拒絕了:「雖然我很矮,但離合器油門和剎車還是夠得到的!」
車終於開上公路之後,肖飛問道:「是時候跟我解釋下這都怎麼回事吧?」
「你要看了剛剛那一幕,還沒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我就得勸老大把你發配回校園了。」
「所謂高科技應急處置,該不會就是對義體人引發的事件進行處置吧?」
蘇蘇打了個響指:「猜對啦!光是在這個城市,就有超過三千登記在案的義體人,難免會有一些心懷不軌的傢伙,就像剛剛那樣。警方對義體人犯罪十分的頭疼,所以我們就誕生了。我們算是試點,效果好就會在全國主要都會城市推廣。」
「為什麼警方不自己組織義體人治安維持力量啊……」
「當然是因為強力的義體都被部隊把持着啊,部隊不可能允許最新式的軍用義體的性能通過警方流傳到外國間諜手中,所以只好我們自己來打擊罪犯囉。」
肖飛完全理解蘇蘇的話,義體這東西,下一代碾壓上一代幾乎是必然的,要對付義體人的犯罪行動,裝備更強力的義體的義體人顯然更適合,畢竟可以靠着機能優勢碾壓對方。
「我明白這個部隊是什麼性質了,我不明白的是……」
「你敢說『不明白為什麼會有女生在部隊裏』我就打死你。」
「這個……我沒有輕視女性的意思,我是想說……」
「想問我這身水手服?」
「額,」肖飛摸了摸腦袋,「差不多吧。」
「你真是少見多怪,我們平時還穿着女僕裝在女僕店上班哦。」
「誒?」肖飛嘴巴長得老大,可以塞進整隻的蘋果。
「別這樣,把嘴巴闔上。這是宣傳需要啦,你看義體人利用超強的身體能力犯罪,這不是會引起普通人的恐慌麼?看到壞人能飛檐走壁,徒手拉開防盜網鑽進屋裏,一般人早嚇破膽了,這樣下去國家推進義體化的計劃就會遇到巨大的阻力。」
「於是就需要一群同樣裝備了義體的美少女擊敗那些犯罪者,穩定大家情緒。」
「沒錯,不愧是科班出身,果然聰明。」
「剛剛你還嫌棄我教條主義呢。」
蘇蘇爽朗的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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