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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一個多月不眠不休,對於她這樣神魂缺損的人來說,竟然一睡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江燼雪仍舊覺得渾身乏力,眼前雖昏黑一片,但仍舊隱約有光,那不是洞口透進來的光,而是燭火。
身後雖然一片悄靜無聲,她能感覺得到,她身後有人。
可是,那隱隱約約傳來的古怪藥味……
這時,她身後不遠處傳來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那聲音並不是青沂,可仍舊有幾分說不出的似曾相識,慢條斯理的,語氣並不猙獰,卻透着濃濃詭異的味道,「醒了麼?你睡着的時候神魂得不到休養,還是別再睡的好。」
江燼雪緩緩轉過身,只見偌大的山洞中看不見洞口的位置,黑漆漆得仿佛封死一般,距離她不遠處有個桌台,上面的燭火如豆般岌岌可危,而就在桌台後,有個穿着寬大黑袍的人,連着罩帽低着頭,完全看不清楚臉。
他低頭擺弄着桌案上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只露出一雙手,慘白又骨節嶙峋得有些嚇人。
江燼雪沒有貿然開口,只靜靜重新打量着山洞,這山洞不像是新開闢的,土壁不算平整卻模糊了稜角,上面還搭着擱板架子,一層層的擺滿了大大小小封好的罈子。
而她現如今躺的床榻,也僅僅是一塊凸起的土台,上面什麼寢具都沒有,卻比平常的床榻高了不少,她躺在上面與其說是睡覺,更像是……待宰。
青沂呢?難道說,她這是又被什麼人無緣無故擄了來,還是說……沉玉從一開始讓青沂送她走,就沒打算讓她安然自由?
忽然,黑袍男人似是抬頭看了她一眼,那被寬大罩帽擋了大半的臉只露出削尖的下顎,「你比我估算該醒來的時間,多睡了一個時辰,魂醫的神魂,難道不能自醫?」
江燼雪靜靜的沒說話,這黑袍男人知道她是魂醫?知道她的神魂獨特之處?他看似像個藥修,但他所擺弄的藥材中,有近半她辨識不出的,還有近半也不是什麼醫人的良藥,或者……他是個毒修?
「這個應該不錯。」黑袍男人自言自語着,將兩瓶不知什麼東西傾倒在一起,又搖晃了一會兒聞了聞,忽而又搖頭,「太苦了。」
咕咚,他似是丟了個糖塊進去,又抓了把什麼粉末,咕嚕咕嚕的不停搖晃。
有點兒像個瘋子,但又絕對是個不簡單的瘋子。
江燼雪悄悄撫上了手腕,卻赫然一驚,她手上的銀玉鐲子不見了!
「這樣就對了,甜的,聞起來還很香……」黑袍男人說着,突然轉過桌案向她走來,手中不停搖晃着瓷瓶,直至走到她面前才一伸手,「喝。」
「這是什麼?」江燼雪沒伸手。
「藥。」
「什麼藥效?」
「我也不知道。」
江燼雪:「……」這是要拿她試藥麼?
突然,黑袍男人猛的掐了她的下顎,瓷瓶徑直送到了嘴邊。
江燼雪奮力一偏頭,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一口咬上了黑袍男人的手指,只聽咔的一聲,那指骨似乎分外的脆,就這麼……被她咬斷了。
可黑袍男人不驚也不惱,似也一點兒都不痛,只問了她一句,「你確定要喝我的血?有毒的。」
江燼雪一鬆口,吐了口中的殘血,向後退了退問道:「你是什麼人?」
「說了你也不認識。」黑袍男人仍舊漫不經心,似乎並不在意手上的傷,任由血順着指尖不停往外淌,「不要反抗,我一時半會兒的,還不想弄死你。」
黑袍男人身上沒有妖氣,那麼他應該是個人修,而他似乎骨頭很脆,她如今還不如個凡人般的力道,就能把他的指骨咬斷,但是……江燼雪相信,若真打起來,她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最起碼,這黑袍男人的修為境界她看不到,那就意味着,他的修為,絕不是與她一樣的元嬰期。
「你帶我來,想幹什麼?」
「說了你也不明白。」黑袍男人還是之前那般口吻,卻執意將瓷瓶遞向她,並不呵斥,但語氣就像對待一隻小狗般,「快喝。」
「我要是不喝呢?」
「你又沒嘗過,怎就說不喝?」
「廢話!你都說了藥效不明,我為什麼還要先嘗過?!」
黑袍男人又繼續道:「你若嘗了說苦,我再加點兒糖,若太甜了我再兌點水,或許你喜歡鹹的?還是辣的?」
江燼雪:「……」這不是口味如何的問題好麼?!
很顯然,這是個瘋子,這種形容並非說是神智殘缺,而是痴迷了藥術或毒術的瘋子,言行舉止總顯得與尋常人不大相同,做出事來,也沒有常理可循。
江燼雪又往後縮了縮,但後背已經靠上了土壁,黑袍男人身形高挑,手臂也長,不管她怎麼退,恐怕要抓她,也就是一伸手的事。
黑袍男人的頭略低,寬大的罩帽籠着臉,背對燭火完全陷入陰影中,連喜怒之色也無法分辨。
他只一手遞着瓷瓶,任由另一隻手血流不止,就這麼僵持了一會兒,才又慢條斯理道:「喝吧,藥效如何,只有喝了才能知道。」
可話音剛落,江燼雪突然猛的一竄,幾乎用了全身力氣,一頭撞向黑袍男人的胸口。
黑袍男人猝不及防,踉蹌了兩步還是倒在了地上,卻仍舊高舉着瓷瓶,生怕摔了。
而江燼雪一擊得手,順勢滾下了土台,跨在黑袍男人身上用力一拳捶向他的肋骨,果不其然,只聽咔嚓一聲,那肋骨恐怕一次就斷了兩根。
可就當她一鼓作氣,舉拳向着黑袍男人的臉捶下的時候,卻硬生生的愣住了。
黑袍男人仰面倒地,罩帽被掀開,那張瘦骨嶙峋臉頰凹陷的臉慘白的嚇人,卻掩不住那雙桃花眼給她帶來的震撼,那眉眼哪怕瘦脫了型,她依然不會忘記……
突然,江燼雪只覺身體一麻,神智一片混亂,眼前漸漸黑沉……可饒是如此,直到昏迷的前一刻,她趴在了黑袍男人身上,腦海中只迴蕩着一句話。
不可能!他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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