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墓 第6章 跟蹤

    我確信小叔不會認錯人，黃瓦匠就是那個建棺材炕害我們家的人。

    因為我爹娘和三個弟弟的死，我本來就對黃瓦匠充滿了無盡的恨意。

    現在聽到他矢口否認這件事兒，我氣的牙關緊咬，很想上去揍他一頓。

    「我們都找上門來了，你居然還不承認！」我舅舅一臉怒氣，直接朝着黃瓦匠衝去，好像是想打人。

    劉二爺馬上把我舅舅給拉住，讓他冷靜點，要不然就先回去。

    我舅舅憤憤不平的看了黃瓦匠幾眼，最終還是沒說話了。

    劉二爺又讓黃瓦匠好好想想，對方還是搖頭說他沒砌過這樣的炕。

    他不承認我們也沒辦法，只能等劉二爺做決定。

    誰知道劉二爺居然不再問這件事兒了，轉頭往四周看了看。

    黃瓦匠家的房子是個小院子，跟普通鄉下人的院子沒什麼區別，養着雞鴨，亂糟糟的。

    院子周圍還種着樹，即使在三伏天還能感覺到明顯的涼意。

    看了一會兒，劉二爺最終把目光鎖定在了院子後面的幾顆柳樹上，然後問黃瓦匠那幾棵樹是誰種的。

    黃瓦匠看了一眼之後茫然的搖了搖頭，說那塊地不是他家的，不知道是誰種的。

    劉二爺長長的「哦」了一聲，又問黃瓦匠能不能去他們家屋裏看看。

    黃家媳婦之前一直沒說話，呆呆在站在旁邊。

    現在聽了劉二爺的要求，她馬上就搖了搖頭，說他家孩子正在屋裏睡覺，不讓我們進去，說會把孩子吵醒。

    劉二爺往裏屋的門帘看了一眼，然後就招呼我們離開了黃瓦匠家裏。

    黃家媳婦好像怕我們會再進去似的，我們前腳跟剛出來，她馬上就把門給關上了。

    我舅舅的脾氣比較急躁，之前一直忍着，出來之後就對氣呼呼的對劉二爺說，這樣問肯定問不出什麼來，必須要給黃瓦匠一點顏色看看。

    我也有些納悶劉二爺怎麼會這樣就出來了，難道黃瓦匠不承認，這件事兒就這麼算了？

    劉二爺這時還是不慌不忙的樣子，手捋着鬍鬚問我們，剛剛有沒有發現黃瓦匠有什麼問題。

    剛剛為了看看黃瓦匠是不是在撒謊，我一直在觀察他，發現他好像精神有點恍惚，目光也有點呆滯，跟他說話的時候都感覺他的反應要慢半拍。

    「他這人看起來呆頭呆腦的，不像是個做手工活的人，肯定是故意裝成這樣，想糊弄我們！」

    我舅舅也憤憤不平的說道，還嚷嚷着要再回去找黃瓦匠。

    看到劉二爺不說話，我就小聲問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劉二爺點頭說：「柳樹又名鬼樹，俗話說，前不栽桑，後不栽柳，中不栽鬼拍手，一般人都不會在房子附近栽這種樹，黃家在後面種幾顆柳樹肯定有問題。」

    我以為他發現了什麼，結果他說到這裏就不說了，帶着我們走到黃瓦匠對面的一戶人家後面。

    「你們在這裏守着，只要他們有問題就肯定會露出端倪，到時候由不得他們不承認，我先去村里問問黃家的情況。」

    劉二爺對我們交代一句，然後朝着村里走去。

    我想了想，也跟着劉二爺往村里走。

    劉二爺無奈的笑了笑，摟着我的肩膀說，他是真的去打聽情況，不是想逃走。

    我趕緊說我不是擔心這個，就是想問問他，我是不是真的只能活十天了。

    這個問題從昨天晚上就一直困擾着我，讓我感覺有一塊大石頭壓在胸口，特別壓抑。

    這不僅是我不想死，而且我想查出到底是誰在背後害我們家，就算是死，我也要在死之前把這個人找出來，幫我爹娘報仇。

    劉二爺聽了我的話之後臉上笑容一僵，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說他一定會想辦法救我。

    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我是真的只能活十天了。

    我心裏不由泛起一種苦澀，特別是看到劉二爺眼裏的無奈和那一絲憐憫之後，感覺特別無助，還想哭。

    劉二爺好像以前來過這個村子，熟門熟路的來到一戶人家，找到了一個老大爺。

    他們倆人客套了幾句之後，劉二爺就問起了黃瓦匠家裏的情況。

    老大爺聽劉二爺提起黃瓦匠，隨即就嘆了口氣，「那小子真名叫黃亮，是我看着他長大的。本來以前靠着他的手藝，日子過的挺好的。但是自從生了小孩之後，小孩一直害病，到處求醫，日子過了越來越苦。」

    「後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這一家人都變得神叨叨的，也不願跟別人家往來，整天關着門。就連他們家那孩子也好多年沒看到了，只是經常在晚上聽到他們家傳來小孩的哭聲。」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已經對黃亮有偏見了，聽到他們家不願意跟別人往來，越來越覺得有問題。

    劉二爺倒是沒表現出什麼異常，隨口又問黃亮的小孩是什麼時候生的。

    老大爺皺着眉頭思索了一下，說黃亮的兒子今年差不多十三歲了。

    「金伢仔，你們家的房子是什麼時候建的？」劉二爺又轉過頭來問我。

    我跟他說十二年前，他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麼，臉色有些凝重。

    老大爺見劉二爺不說話，就問劉二爺怎麼今天跑來問這些，是不是有什麼事兒，要不要他幫忙。

    劉二爺說沒什麼事兒，就是來問問，然後就起身告辭，才走出沒兩步，他又回過頭問老大爺，黃亮家後面那塊地是誰家的。

    老大爺告訴他說，那一片都是黃亮家的。

    我心裏一驚，那黃亮果然撒謊了。

    但是我有些想不通他為什麼要撒這個謊，難道是怕別人知道那些柳樹是他種的？

    從老大爺家裏出來，我忍不住問劉二爺有沒有什麼發現。

    「從時間上來說，黃亮是生了孩子之後去你們家建的那個棺材炕，而他的孩子一直生病，所以我猜測這件事兒可能跟他孩子有關。具體的我現在也不清楚，先留下來看看吧。」

    劉二爺說完就和我一起去跟小叔他們匯合了，而黃亮和他的家人一直在屋裏沒出來，我們就在那裏等着。

    天氣很熱，我看着他們幾個汗流滿面，心裏既感激，又有些過意不去，想着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好好報答他們。

    我們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終於看到黃亮家院子的門打開了，黃亮從裏面走了出來。

    他小心翼翼的往四周看了看，好像是在找什麼，看完之後才匆匆忙忙的朝着村口走去。

    看他那樣就跟做賊一樣，肯定是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很可能讓我們找到一些什麼線索。

    我舅舅他們馬上就要跟過去，劉二爺說別去那麼多人，要我小叔和貴舅倆人去跟，讓他們有什麼發現就馬上通知他。

    我有些擔心的問劉二爺為什麼不大家一起去，要是有危險怎麼辦。

    劉二爺很篤定的說：「問題應該就出在他們家那孩子身上，只要孩子在這裏，黃亮掀不起什麼浪來的，放心吧。」

    他都這麼說了，我也就放下心來，繼續在那裏守着。

    等了大概十幾分鐘，黃亮家的門再次被打開了，這次出來的是黃亮的媳婦，手裏還抱着一個孩子。

    她跟黃亮一樣，出門後往四周看了看，然後朝着和黃亮相反的方向走。

    我準備跟過去，劉二爺卻說不急，讓我看看黃亮媳婦手裏的孩子是不是有什麼異常。

    我開始有點心急，沒注意到，仔細一看之後才發現那孩子在這大熱天居然用毯子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張臉耷拉在他娘肩上。

    這還不算什麼，最讓我詫異的是，黃亮他兒子應該跟我差不多大小，但是他從體形上看起來就三四歲的孩子差不多大。

    「果然是他兒子有問題，我們趕緊跟過去看看。」劉二爺說完就帶頭往前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