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吃麼?」蘇婉兒一邊掙脫他的爪,一邊問。暗想這人真是多此一舉,吩咐周伯做不就行了麼。
葉瑾之將她的手收緊,不讓她掙脫,說:「我剛坐了一個多小時的車,你又要讓我出去?況且天色已晚。再說就算是出去,也未必有多好的去處。」
「哦,說得在理。」蘇婉兒附和,肚子餓得翻江倒海的,中午在咖啡廳胡亂對付的那點東西,早就在她的糾結中消耗殆盡。
葉瑾之沒說話,只是拉了她徑直走到前面的廳里,從一袋購物袋中,拿出一盒巧克力,說:「給,先對付一塊,墊一下,一會兒就能吃飯了。」
他遞過來的是一盒巧克力,包裝精美。蘇婉兒狐疑地看他一眼,葉瑾之卻頭也不回,進屋換衣服去了。
蘇婉兒拿了巧克力,這才看到茶几上有兩大購物袋。喲,這人還知道買東西回來。不知道買的什麼,蘇婉兒百無聊賴就去檢查一下,袋子裏居然有新鮮的蔬菜、牛肉、豬肉等,都用保鮮袋裝着,像是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
看來這人早就算到自己要怎麼做了,所以才準備得這樣充分。真不愧是陰謀家啊。可笑自己還為能對付他沾沾自喜,認為自己智商高啊。可人家將自己算得死死的,跟看猴子耍猴戲似的。
蘇婉兒的心情一下子就惡劣下來,拈着一塊巧克力也沒啥食慾。葉瑾之倒是很快換好衣服出來,像是沒事人似的,拎起兩個購物袋就往廚房那邊去。一邊走,還一邊喊:「華寶,來幫忙。」
蘇婉兒啥也不說,就跟着去了。誰讓自己在這場角逐里是輸的那一方呢。所謂願賭服輸。人家實力擺在那裏的。
葉瑾之換了西裝,只穿了襯衫,還系了半身的圍裙,倒是有模有樣。不過,後來吃飯時。面對色香味俱全的好菜,蘇婉兒吃得那個發狠。她終於知道說出「天下烏鴉一般黑」這句話的人一定也很苦逼,如同今天的自己。葉瑾之喊她來幫忙,真是將她當廚房小廝使喚。洗菜、洗碗、剝蒜,諸如此類,全是他在指揮,而他就是那個調味、上色、下鍋,掌握着廚房技術核心的專家。偏偏這人聲音還那麼溫柔。時不時還詢問蘇婉兒餓壞了吧,再忍忍一會兒就能吃了。
他這樣的語氣,這樣的話語,蘇婉兒怎麼好意思發火?只得忍氣吞聲,還虛偽地發出「嗯」字的鼻音算作回答。心裏哀嘆:如果是打蛇打七寸,那麼,葉瑾之一定是找准了她的七寸下手。這一頓飯做下來,她簡直是毫無還手之力。看看人家大廚依舊那樣優雅,將圍裙放在一旁,白襯衫上什麼痕跡都沒落下。而自己累得跟死狗似的。心裏就覺得憤憤然。
不過,這飯菜果然不是一般的好吃。蘇婉兒盛了一大碗米飯,據說這米是葉家一個鄉下親戚種的,是今年的新米,他也才得那麼一百來斤,吃起來果然米香十足。她又夾了一筷子青筍,狠狠嚼了嚼,就當是在咬葉瑾之泄憤。
葉瑾之依舊優雅,吃飯也端坐,也不發出聲音。大約是因為等蘇婉兒。他吃得很慢,直到蘇婉兒心滿意足,將所有菜式一掃而空之後,他才放了碗。問:「可有吃好了?」
呸。自己看不來了?蘇婉兒心裏暗罵,面上卻是虛假的笑,說:「餓了,什麼都是山珍。」小樣的,就是逞口舌之能,本宮也得要逞。
「呵呵。你呀,性格就是不服輸。行了,收拾一下吧。」葉瑾之說,語氣溫婉,伸手撫了撫她的發,動作也十分曖昧。
蘇婉兒有點暈,「哦」了一聲,這才反應過來葉瑾之是在使用美男計讓自己收拾飯後殘餘的碗筷。這卑鄙的傢伙,蘇婉兒咬牙切齒,正要發作。葉瑾之卻是低聲呻吟一聲,扶了額頭,像是很痛苦。蘇婉兒一席話到嘴邊,倒是活生生地咽下去,立刻問:「怎麼?在痛麼?」
「嗯。」葉瑾之點點頭。
「你是不是忘記吃藥了?」蘇婉兒一緊張,一時慌了神。
「還沒到吃藥時間。」葉瑾之回答,顫巍巍在一旁的黑木椅子上坐下。
「那些庸醫當時怎麼跟你說的?真是一群飯桶,我問了半天,全是給我打太極,真想抽死他們。」蘇婉兒憤憤地說。那語氣神色算是將她的本質顯露無疑。
「傻瓜,這——,本來就不是好處理的。一陣陣的,間歇性的,一會兒就不痛了。」他說,語調虛弱,靠在椅背上,像是十分痛苦。
「那就這樣了麼?這十幾億人的,又不是非得你。告個假不行麼?才略微轉了眼珠子,就去拼命。」蘇婉兒數落他,板了一張臉。
「有些事,我經手的,交給別人不放心。」葉瑾之回答,像是極端隱忍痛苦。
他一定很痛吧。蘇婉兒一顆心揪着,也不想多說他,只問:「現在怎麼辦,我給那些個醫生打電話麼?還是江府郡園有醫生?我去找周伯?」
「不用,我不想爺爺擔心。再說,休息一下就好。」葉瑾之說,斜了身子靠在椅子上。
也是,葉老狐狸那身體狀況,經不得折騰了。而他向來器重葉瑾之,若是知道葉瑾之這狀況,那不得急火攻心的。搞不好還可能駕鶴西歸。
蘇婉兒也不好再吵他。但干坐在一旁也不是個事。再說,這飯後收拾的事,總是有人要做的。如今,葉瑾之這模樣,自己是指望不上他了。再說,喊人來也是不現實的事。
於是,她動手收拾,在洗碗時,還幾次不放心葉瑾之,又轉過來看他,確信他沒事才鬆了口氣,繼續去收拾廚房。
等忙了大半個小時,收拾好廚房,脫了圍裙走出來,看到葉瑾之站在廊檐下。
「身體怎麼樣了?」蘇婉兒問。
葉瑾之沒有回答,只是背對着她站在廊檐下。蘇婉兒不明所以,繼續問:「是不是又難受了?要不,你給秦冰打電話,就以我哭着鬧着回陳家為由,你要送我回去。這樣,我們就可以去讓那群專家看看了。說實話,你這樣頻繁發作。我總是擔心。」
她自顧自地說着,不由自主就想到那一天,董小葵讓人接她到寧園,在那小樓上看到他,蒼白憔悴的臉,緊閉了雙目,就躺在床上,似乎沒有生氣。那一刻,她心裏忽然很害怕,害怕他就那樣睡去,不再醒來,如同媽媽當年。
她自顧自地說着,不知道是屋外風寒,還是別的,渾身一涼。站在前面的葉瑾之忽然轉過來,速度極快,將蘇婉兒一把摟在懷裏,緊緊抱住,低了頭,將頭放在她肩膀。
蘇婉兒被這人突如其來的擁抱嚇得一愣,任由他緊緊摟在懷裏,只聞到他的氣息,淡淡的檸檬熏衣香混雜了略微的油煙氣,暈染出煙火氣息,讓人微微眩暈。
「敏華,你擔心我。」葉瑾之在她耳邊輕聲說。蘇婉兒只覺得這話直直往心裏鑽,鑽得身體一顫。她本能想要掙脫他懷抱,卻又不忍讓他有一丁點的難受。於是,任由他摟着。其實,蘇婉兒也不得不承認他的懷抱很舒服,尤其是在這秋風寒起的夜晚。
「華寶,你擔心我。」他又重複,語氣柔和,帶了孩子氣,帶了輕笑。
蘇婉兒聽得心裏柔軟,面上卻是故作鎮定,說:「廢話,換誰,誰都得擔心。你這樣——」
「敏華,謝謝你。」葉瑾之說,語氣柔軟得絲毫不像他,這一刻的他真像個玩累了的孩子,讓人越發心疼。可是這無來由的「謝謝」又怎麼說起。蘇婉兒也抱住他,像是媽媽輕輕拍着孩子,說:「好了。有什麼謝不謝的。我什麼都沒做。」
「可是我知道,你關心我。那一天,你被綁架,你一直怕我落入敵人圈套。你一直在努力控制那群窮凶極惡的人。他們屬於境內外勾結,企圖擾亂國家安全的人。他們綁了你,我多怕,多後悔。我就後悔自己將你拖進來。」他說,語氣里有濃重的難過,說話有些斷斷續續,停頓片刻,才說:「那一天,對峙。那子彈雖然打不死我,但那種撕力還是讓我倒下。那是一種策略,與我合作過很多次的尚林哥清楚。可是,當時你的反應,讓我內心震撼。華寶——」
他說到這裏,略微放開她,但卻並沒有讓她逃離他的懷抱,而是扶着她的肩,認真地看她。蘇婉兒覺得那眼神太過灼熱,忙垂了目躲避他的視線。他卻低了頭,像是非得逼她看他,如此在三,她終於無處可逃,看了他一眼,只見黃暈的燈光下,他唇角微揚,好看的面容浮了淺笑。他說:「華寶,從來沒有人為我那樣。那一刻,我竟然無法動彈,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你。直到你哭在我身邊。華寶,那一天,我不是故意那樣的。當時,你怒視我,你暈倒。我知道你是怒了,你是很生氣。後來,聽心理醫生的說法,你還認為是我拿你當誘餌了。華寶,你知道麼?我是真的怕。」
蘇婉兒只聽着,這人似乎在表白,她有點晃神,覺得一切不真實。在他良久沒說話,她才象徵性地抬頭看他,問:「怕什麼?」
「怕你再也不會擔心我了。」葉瑾之一字一頓地說。(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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