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佳還陽,其他亡魂又羨又妒,紛紛哭求凌陽放他們還陽,並保證他們一定會保密,絕不把地府的事兒說出去半個字。
「你們可得想好,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放你們回去,可以,但我可是要收回之前加諸在你們親人身上的氣運。」
眾人傻眼了,但想了會,仍是有部份人決定,他們要與親人團聚,甚至有一人堅定地說:「不是有句話叫人定勝天麼?只要我努力,就一定能戰勝困難,戰勝命運。不要氣運也罷,只要與親人團聚,大不了以後努力些就是了。」
其餘人也趕緊說,經過這件事,他們內心已起了質的變化,只要能夠堅持本心,多行善事,就肯定會有福報。
凌陽見他們如此堅持,也就勉為其難地應了,大手一揮,幾人全都還陽去了。
總算作了力所能及的彌補,張韻瑤很是高興,心頭沉甸甸的巨石總算消的他,抱着凌陽的手臂,一路討好,如果屁股有尾巴的話,肯定又搖又晃了。
凌陽原本還在生她的氣的,只是看她這副乖巧自覺的模樣,也不好再板着臉了,揪了她的臉蛋兒說:「下不為例。」
「是,下不為例。」張韻瑤抱着他的手臂,討好地保證。
凌陽又去見了城隍周文昌,表達了自己的感激,並肯定了周文昌的城隍工作,樂得周文昌跟什麼似的,屁顛顛地把凌陽當成再生父母了,好一番恭敬有加。
來到人世間,重新沐浴中暖洋洋的陽光下,又了卻心頭一大事,張韻瑤只覺骨頭都酥了,頓覺天空是藍的,花兒是綠的。
……
「那個李夢佳,你認識她丈夫?」張韻瑤記性甚好,又想起了李夢佳臉上複雜命數。
凌陽「嗯」了聲,思緒又回到八年前,他救了一名叫張超勇的小官吏,張超勇是下鄉扶貧的幹部,出車禍死在大冊里,魂魄四處飄蕩,遇上了凌陽,但他卻不肯去投胎,一心牽繫着那群生活在大山裏的窮苦老百姓。那時候凌陽也才不到二十歲,正義感爆棚,就滿足了他的願望,把他的靈魂附身在另一名出車禍已丟去半條命的王應恆身上。
凌陽給王應恆掐算過,是一名普通鄉鎮公務員,如果不努力,註定碌碌無為一生。但張超勇附身在其身上後,究竟會發生什麼樣的命運,凌陽也不得而知。
一晃過去了八年,他也把這件事這些人忘得乾乾淨淨,今日陡然想來,只覺感嘆。
「沒想到,王應恆居然做了大官。」就是凌陽也沒有預料到,附身在王應恆肉身上的張超勇,會娶了王應恒生前的女友李夢佳,並且還奮鬥到今天的地位。
張韻瑤笑咪咪地道:「這便是人定勝天。」
凌陽點點頭,又瞟了她一眼:「不愧疚了?」
張韻瑤縮了縮肩膀,趕緊掏着他的手說:「我錯了,以後絕不再犯同樣的錯誤。」
低眉順目外加討好的她,看起來像棉花糖一樣軟綿可愛。
凌陽嘆口氣,掐了她如蜜桃般的嫩臉:「身為鬼神,是不能有婦人之仁的。」
張韻瑤歪着頭,想了又想說:「我儘量吧。」
凌陽又好氣又好笑:「你倒是會鑽漏洞。」
張韻瑤扮了個鬼臉,挽着他的手臂說,低着聲音道:「生死離別或許在你眼裏已是司空見慣的,可我卻是第一回遇到。」
凌陽握着她的手:「以後習慣了就成了。其實,我也不願那樣做,但沒辦法,陰間的霸王條款多如牛毛,還是遵守些為好。」
張韻瑤點點頭,但很快又冒出了些凝問:「剛才,你為什麼要放那些人還陽?」不是已斬釘截鐵地說地府威嚴不容侵犯麼?
凌陽傲然一笑,橫她一眼,一雙狹小的單鳳眼划過一種叫「傲嬌」的鋒茫:「你說呢?」
張韻瑤一臉狐疑和鄙夷,卻是沒有再問,蠢笨如她,似乎也感覺出「把你推下懸崖又拉你上來」的某些人性思考。
望着凌陽走在前邊挺拔的背影,張韻瑤仍是覺得,似乎哪裏不對勁。
「愣着幹什麼?走呀!」凌陽駐足,回頭看着一臉凝惑不解又努力思索的張韻瑤,心頭暗笑,這個小笨瓜。
……
而那九名得到還陽機會的人,屍體本來已停放在棺材裏,正有道士給他們念經超渡,好端端的忽然從棺材裏爬起來,嚇破了親朋好友的膽,有一個甚至惡作劇地從棺材裏坐起來,對着眾人大叫一聲:「我活回來啦!」
雞飛狗跳自不必提。
仍是有兩個,本來已被推進火葬場的,在推入火化爐之前,忽然一屁股坐了起來,吼道:「這麼快要火化我,你們究竟有多麼不待見我?」
嚇得火葬場的工作人屁滾尿流。
同一天,同一時間段,整整有九起死而復生事件,也足夠本地政府趕緊出面來避遙了。
而在同一天,同時死去意外或疾病死去四十二人,早已引起相關部門的注意,只是在一番調查後,並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線索,只能把這列為機密檔案,封存進市檔案館裏。
沒想到,才過了兩天,就有九人死而復活,這些人活回來後,對於如何死亡如何復活的事兒,閉口不言。他們說得最多的就是一句:「別再追問了,我是不會說的。我都是好不容易重新活了回來,可不想重新死一次。」
……
跟蹤了這些人幾天,發現這些還陽的人確實保守了秘密,凌陽這才作罷,又去看望了那個叫王小兵的男孩。
這個男孩也是個可憐的,因為母親的固執,使得出生時腦部缺氧,成了痴傻兒,爺爺奶奶和父親嫌棄他是個傻子,唯有做母親的不忍遺棄,一直隨單身母親生活,日子過得緊巴巴,又還經常被同班小朋友欺負,着實可憐。
這一日,忽然醒來,王小兵恢復了神智,卻再也瞧不到媽媽了,不由哭着四處找尋。
這孩子先前儘管智力低下,卻還是曉得媽媽的,發現媽媽不見了,在出租層里大哭大鬧。凌陽去的時候,已哭得聲斯力竭。
凌陽把孩子抱了起來,拿帕子抹了他的淚水,安慰了一番,說:「你媽媽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不過,她派叔叔來告訴你,一定要勇敢,不要哭。要聽大人的話。」
本來凌陽決定,這孩子如果與道有緣,乾脆辦個領養手續,領養了這孩子,可惜這孩子沒有天賦,與道也無緣,只好作罷。給步高傑打了電話,讓步高傑適當地照顧下孩子,並留了些錢給孩子的外公外婆,並送了一枚平安護身符給孩子。
張韻瑤更是把身上的所有錢都給了孩子的外公外婆。
在孩子的外公外婆千恩萬謝中,凌陽攜着張韻瑤離去。
這兒是一幢幢平房,從巷子裏出來,還碰上了三張熟悉的面孔。張韻瑤記性好,立及認出了他們,是一對母女,以及一名中年婦人,巷子也就兩米寬左右,對方也下意識地看着他們,忽然腳步一頓,眼睛一眯,緊接着,目光睜得老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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