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一章很介意……我那樣說?
小黑炭的身體在不斷戰慄着,我只能緊緊抱着她,希望這副瘦小的身體能感受到哪怕絲毫溫暖。
或許這個問題對於小黑炭來說,有着我們所不了解的殘酷性,或許會造成傷害,但即使如此,也必須得問出來,我們並沒有十年二十年的時間,來慢慢讓小黑炭敞開心房,不這樣做的話,我們和她的關係,就難以得到真正的進展。
三人一直沉默着,潔露卡手中的鍋已經裝滿水,甚至漏了出來,滴在地上,但是她依然毫無知覺,將全部注意力都灌注到了這邊。
小黑炭沒有說話,而是重新低下頭去,將臉蛋掩蓋在那長長的水銀色劉海後面,冰冷的身子不停戰慄,看上去,就像是鑽到陰暗角落裏等待死亡,在黑暗之中瑟瑟發抖喘息着的瀕死小動物,讓人揪心不已。
我沒有追問下去,因為相信着小黑炭,她一定也感受到了吧,如果什麼都不說,什麼心思都藏在心裏的話,那一家人的心就不會真正靠在一起,那顆小小脆弱的心靈,一定也在渴望着獲得溫暖和幸福。
沉默,三人身處的洞穴裏面,沉默寂靜的可怕,就連本該有的呼吸聲似乎都完全消失了,沉悶壓抑的氣氛,在空氣之中流淌,這一切,都需要小黑炭去開口打破。
「我……」
細若蚊吟的聲音,從小黑炭死死低着的頭下面流出,一瞬間,周圍的空氣仿佛重新流動起來,我和潔露卡都是鬆了一口氣,發出輕微的喘氣。
「害……害怕……」
聲音依然是斷斷續續,帶着一股哭腔顫音。
「如……如果不……不做些什麼,不……不賺錢的話,爸爸……媽媽……會不會……會不會當我是負累……會不會……嗚嗚……會不會……覺得……覺得……嗚嗚~~覺得……我是麻煩……把……把我賣掉,嗚嗚嗚~~~」
說到最後,小黑炭終於哭了出來,本以為昨晚已經哭竭的淚水,一滴滴從臉頰滑落到花盆上,打在花瓣上,不斷晃動的花朵,就如同小黑炭此刻的心情一般,充滿了彷徨不定。
「真是個傻蛋……」
聽到小黑炭的解釋,我和潔露卡同時呼出一口氣,又同時心疼不已。
原來我們所苦惱的原因,是那麼簡單,小黑炭只是害怕我們覺得她沒用,認為她是拖油瓶,害怕因此被我們拋棄,僅僅是那麼簡單而已,只是從未經歷過這種生活的我和潔露卡,都無法理解小黑炭這種想法,才會一直煩惱,一直胡思亂想,將簡單的原因複雜化。
「誰說我的小黑炭沒用來着?」
我深呼吸一口氣,將摟着的小黑炭抱起,調轉一個方向,讓她正對着自己,然後用大手完全包容着她那瘦弱臉頰,將她的臉龐抬起,凝視着那雙隱藏在劉海後面的雙眼。
「聽好了,小黑炭,爸爸媽媽……現在站在這裏的原因,就是為了小黑炭,如果沒有小黑炭的話……我們此刻的存在就毫無意義,對於我們來說,只要看着小黑炭健健康康的成長,快快樂樂的生活,就是一種幸福,知道嗎?小黑炭並不是沒用的,你是我們最寶貝的女兒。」
或許,這番話說的有些含糊,因為不想欺騙小黑炭,但是又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或許其中有欺瞞的成分,但是,我和潔露卡對小黑炭的感情,卻都是真的,僅僅是幾天的相處,這個可憐而又堅強的女孩,已經徹底打動了我們的靈魂。
「真……真的?」
仰着頭,小黑炭用那膽怯的目光,投過來軟弱無助而炙熱的探求之意,就仿佛是剛剛啄開蛋殼,破殼而出的雛鳥,勉強睜開它那尚且濕漉漉的眼睛,帶着撒嬌渴望意思的小心翼翼目光,打量着站在自己眼前,散發着溫柔親切氣息的大鳥一般。
或許的確如此,以前的她,都是懷着對外界膽怯和恐懼的心情,就仿佛將自己關在蛋殼裏,獨自在黑暗封閉中活着,而現在,則是首度將蛋殼給啄裂,去嘗試着回應我們在外面的呼喚,嘗試着去適應外面的光芒。
老實說,因為留給我們的時間並不算多,所以,對於要在如此迫切的時間內,以強硬手段打破小黑炭的心房,雖然是迫不得已之下的辦法,但其實心裏一直沒有底,這樣做,會不會適得其反,反而更加傷害到小黑炭,讓她更加封閉呢?
直到現在,這一刻,我才真正放下心中的大石,看來,自己的做法並沒有錯,雖然在短短時間內就將小黑炭給弄哭了兩次,自己也是心疼自責的滿地打滾,算是惡有惡報,但是,這樣做的結果,就是現在這般,小黑炭已經踏出了最關鍵的一步。
看來,以前的美女遊戲沒白玩——為此而得意不已的我,暗地裏在嗯嗯點着頭。
「當然是真的,再說,小黑炭現在不是幫爸爸照顧這些花嗎?怎麼就沒用了,真是個小傻蛋。」
我稍微用力揉了揉小黑炭的頭,將她一把抱起轉着圈圈,跨過了這個最大的難關後,現在的心情真是舒坦痛快地不行,只覺得以後的生活那是一片光明,腳步都輕飄飄起來。
「怎麼,不相信爸爸?」見小黑炭還是一副呆呆的表情,我故作不高興的皺起眉頭。
小黑炭連忙以將脖子扭斷也在所不惜的力度,拼命搖着頭。
真是的,就算是解開了這個心結,也還是一副很害怕我的樣子,以前那對惡父惡母,究竟是怎麼樣對待小黑炭的?說不定就連小黑炭「沒有用就要被賣掉」這種想法,都是托得那兩個混蛋的福。
我暗地裏咒罵着小黑炭以前的父母,雖然這或許只是自己的猜測,但有一點可以從小黑炭平時的舉止中得到絕對肯定,那就是那兩個人,對小黑炭的態度絕對是惡劣無比,說不定就是把她當做是負累一樣嫌棄和打罵。
「啊——」
回過神來,耳邊突然傳來小黑炭的驚叫聲,我連忙看着小黑炭,發現她正看着潔露卡那邊目瞪口呆。
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我看到了哭笑不得的一幕。
和我一樣,因解開了小黑炭的心結而開心無比的潔露卡,在那一個人瞎興奮和欣慰的擦着濕眼角,但是她手上抓着的鍋,卻還在不斷溢水,已經將半個洞穴的地面打濕了。
看來,就連做摩根粥都成了妄想。
小黑炭敏捷無比的從我懷裏跳下來,接過潔露卡手中的鍋跑出外面,將多餘的水倒掉,我跟上去,站在潔露卡旁邊,看着小黑炭急急忙忙的樣子,不約而同的露出了笑容。
「真是個沒用的母親。」
我在潔露卡腦門上彈了一下,出乎意料,這傻蛋侍女只是不好意思的低頭笑了笑。
我家的黃段子侍女哪有可能那麼溫順
有一剎那,我被潔露卡臉上露出的彷如聖母般的溫和笑容驚呆了,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昨晚睡覺的時候,高露潔姐妹乘機偷偷的調換過來了。
難……難道說
我突然震驚的打量着潔露卡。
如果不是的話,難道說,這傢伙除了黃段子屬性和避孕藥愛好以外,竟然還有賢妻良母的資質?
被我毫不掩飾的火辣辣目光瞪着,潔露卡的腦袋垂的更低,臉上的紅暈更甚。
然後,她突然忍無可忍的轉過身,帶着險惡微笑,對着我的眼睛就來了一記雙龍奪珠。
嗷嗷嗷嗷嗷嗷嗷——這混蛋侍女
因為小黑炭還在一旁所以只能強忍着慘叫聲,抱着眼睛滿地打滾。
絕對是錯覺,剛才的念頭,絕對是只有吃下一整瓶潔露卡特製的避孕藥的傢伙,才會產生出來的嚴重錯覺。
「爸爸……怎麼了?」
小黑炭回過頭,看到了我紅着眼睛淚流滿面的一幕,不由膽怯細聲的問道,啊,多悅耳的聲音啊,我的寶貝女兒,聲音簡直就像天使一樣,感覺受傷的心靈和眼睛都被治癒了。
我感嘆不已,思路已經飄忽到了遙遠的未來,判斷着將小黑炭培養成下一屆羅格歌姬的可能性。
如果沒有出現埃里雅那種犯規級的選手,我想甚至可以將可能性劃掉了,小黑碳的聲音真的是有一股說不出的動人韻味在裏面,以前不愛說話,除了排斥着外面的世界以外,恐怕這也是很大一部分原因。
「沒什麼,爸爸只是感動的流淚而已。」
我擦了擦眼睛,暗地裏瞪了撇過頭去偷笑的潔露卡一眼,說出了本月度最大違心之言。
「對了,這個……還能吃嗎?」
害怕小黑炭追問下去,我接着便問道,果然,對食物有着一股特別執念的小黑炭,注意力立刻就被轉移了。
「可惜,泡成這樣,已經做不成摩根餅了,只能做摩根湯看看。」
小黑炭惋惜無比的看着鍋里,裏面已經是宛如沙子般再無黏性可言的一灘摩根粉,搖着頭說道。
摩……摩根湯?
我和潔露卡同時發出無聲悲鳴。
做成摩根餅就已經夠難吃了,要是做成湯的話,豈不是像黃連一樣苦?這絕對是對味覺的拷問吧,我寧願活吃墓穴裏面抓到的老鼠。
潔露卡也是垂頭喪氣,她以前的生活就算不能用養尊處優來形容,但也絕對是衣食無憂,就算撇開味覺系統不談,這種名為摩根粉的食物,也是對精靈對藝術美感的喜好的一種嚴刑拷打。
結果,一大早,這個家的餐桌就儼然成了修羅戰場,等將一碗摩根湯喝下去以後,我和潔露卡已經流血殆盡,兩眼失神,身體呈現出灰白的顏色。
小黑炭到是喝的津津有味,老實說,真想研究一下她的味覺系統構造和我們究竟有什麼不同。
早餐過後,又是我和潔露卡「外出工作」時間了,準確說,我這個沒用的父親應該還是待業中才對。
「要好好留在家裏,知道嗎?」
走之前,我第一百零一遍摸着小黑炭的頭,這樣囑咐着她。
小黑炭不厭其煩的點了點頭,目光落到那三株鐵荊花上,仿佛在說,放心吧,爸爸,我一定會照看好它們的。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轉身離開,才沒走幾步,想想還是有點擔心,我又轉了回去。
「絕對不能再去做那些重活了哦。」
「嗯。」
小黑炭一點兒也沒有取笑我現在這副窩囊的樣子,反而十分配合的,再次的再次重重點着頭,有板有眼的樣子認真到極。
然後,我們因此又被潔露卡取笑為傻蛋父女,只是這話說的有點酸溜溜的,想要加入傻蛋家庭就是直說嘛,哼哼,我說不定一個開心,會破許你加入哦。
最後,我反而這樣得意起來。
值得另外一提的一件事情是,那三株鐵荊花,在當天晚上就開始枯萎,第二天還沒到早上就全部歇菜了……
此後我才發現,僅靠原本那點種花小常識是不夠的,理論基礎果然必須打好,枯萎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我挖的是礦山周圍的泥土,透水性不說,用這些強鹼性泥土種花,就算小黑炭是花仙子轉世也種不活,事實上,在我種下去的當天晚上,根部就已經腐蝕掉了,第二天小黑炭花了一整天辛勤照顧的,已經是三朵必死無疑的可憐小花。
小黑炭因此又哭了一整晚,然後第二天,我一點兒也不辛苦但是必須裝作辛苦的跑了阿里斯山一趟,重新帶回三株鐵荊花還有泥土,最後總算實現了種花之夢,當然這些都是以後的事情了。
剛剛跨出家門的我們,還不知道昨天晚上就已經埋下了一顆小小的悲劇種子,只是偶爾會打打冷戰,感受到一股莫名其妙的惡寒罷了。
現在,我和潔露卡正在討論着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為什么小黑炭會覺得不幹活,沒有用,就會被拋棄?這方面,除了原本父母可能存在的刻薄甚至家庭暴力以外,有另外一個要素是無法忽略掉的。
那就是錢。
因為是貧民,僅養活自己就已經很困難了,更何況還要帶着一個只會吃,什麼活都幹不了的孩子,真是麻煩,有這種想法的貧民家庭,並不僅僅是小黑炭獨此一家。
小黑炭有這種想法,以及受到刻薄對待的根本原因,還是因為貧窮,試想一下,如果是富裕家庭的話,要怎麼樣才能讓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孩產生「不幹活就會被賣掉」這種想法?
也就是說,還是錢的問題是吧,最重要是讓小黑炭自己覺得安心,不用再擔心會因為貧窮而將她拋棄或者賣掉,而最好的辦法莫過於……
潔露卡一直盯着我。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過作為的母親,僅讓父親一個人去幹活真的沒問題嗎?」
被潔露卡帶着明確意思的目光盯得頭皮發麻,我不由出聲反駁道。
「我要去圖書館。」
潔露卡頭往另外一邊偏過去,小聲哼哼道。
這懶貨……一有空子就會立刻偷懶的性格,怎麼看都和自己十分神似。
「明明昨天還恨不得將圖書館燒掉。」我冷言冷語揭破了潔露卡的謊言。
「身為親王養活自己的貼身侍女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潔露卡氣息一窒,立刻又找到了理由。
「抱歉,我可不打算給偷懶的侍女支付薪酬。」
「嗚,明明已經將最寶貴的身體貢獻出來了卻還得幹活嗎?真是魔鬼……」潔露卡沮喪的小聲嘀咕起來。
「別說的好像真的有那回事呀混蛋而且這種說法是什麼意思?好像為了不用幹活才將身體出賣掉似的,你的節操究竟要賣到什麼程度才會甘心罷休。」
我怒氣沖沖的捏着潔露卡的臉蛋拉扯起來,就算知道這傢伙只是黃段子屬性發作,在開玩笑,這種說法還是讓我火大
「嗚……嗚嗚……」潔露卡悲鳴。
好一會兒……
「好……好吧,反正我只是個無法反抗的可憐侍女而已,就算是被命令在花園裏面脫掉衣服跳羞恥的舞蹈也無法反抗。」
潔露卡揉着自己發燙的臉頰,偏過頭,目光躲閃的說道。
是我的錯覺嗎?這傢伙……好像有點小高興的樣子,臉蛋似乎比剛剛被揉的時候還要紅潤,露出一副讓人忍不住也臉頰發燙的去吐槽「你害羞個什麼勁呀」的模樣。
被我那樣揉很高興嗎?難道說剛才無意的舉動,激發了她隱藏的屬性?
我百思不得其解的看着潔露卡露出奇怪的神情舉止。
算了……
「知道就好,給我工作,工作,不勞者不得其食。」見這黃段子侍女難得屈服了,我還是有點開心的說教起來。
「那個……」
潔露卡搓挪着袖口,宛如第一次出門的大家閨秀般,臉色通紅,目光羞澀的看着我。
話說,她剛才真的有將我的話聽進去嗎?
「我……我那樣……親王殿下……真的……真的……很介意我……我那樣說?真的……會生氣?」
「嗯?哪樣說?」
我更加迷糊了,這傢伙,一大早就很奇怪呢,比平時更加奇怪了,該不會是喝了摩根湯的副作用吧。
「算……算了,哼,反正親王殿下就個傻蛋」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生氣起來的潔露卡重重一哼。
「這樣的親王殿下,乾脆被一百匹馬踹死算了,我去摘野菜」
這樣說完,她氣呼呼消失了。
唉,你生氣什麼呀,好歹也告訴我原因好不?
我還沒來得及問,或者說被潔露卡的魄力震住,感覺到如果問出來的話她會更加生氣,所以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離開,滿腦子的問號都快溢出來了……
明天一大早得出差去參加會議,嗚嗚,我討厭六點半鐘起床,眼睛睜不開的說……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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