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長恭你不小了,總是毛毛躁躁讓人笑話。。。」高孝琬放了手,難言尷尬順便還幫蕭子莫理了理衣襟。
蕭子莫順着高孝琬的手指看去,臉竟比剛才還紅了些,兩個人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一起低着頭,額頭都快撞到一塊去了。
&琬,你和長恭開着庫門不進去在幹嘛呢?」元仲華手裏捧着佛珠,瞧着他們古怪的模樣,怔怔說道。
&娘,你怎麼出來了。。。。。。我,我帶着四弟去庫房找些東西,他去柔然,路途遙遠,想着應該需要。。。。。。」高孝琬一陣心虛,打開了庫門,轉頭叫蕭子莫一同進去。
&婉,你四弟需要什麼便讓他自個兒挑,娘叫丫鬟叫了你幾次了,今天讓你支出時間來我這兒一趟,你怎麼東躲西藏到這兒來了?」
&大娘找三哥有事嗎?那三哥你快去吧,庫房門都開了,我自己進去看看,等挑好了,我叫家丁過去找你便好。」蕭子莫看大娘面有惱色,連忙說道。
高孝琬大概知道他母親找他是什麼事情,不想去,可是他娘都舍了佛經不念跑到這個犄角旮旯來找他了,如若再反抗,怕是四弟也一起被他母親責罰了,便點點頭,不甘不願走了。
&這孩子!讓你見一下侍郎家的千金,你也推三阻四!你這個年紀了,你到底打算如何?」大娘一邊走,一邊斥責。
&我還小呢。」
&你哪裏還小?你爹這個年紀都已經有了兩個孩子了,你呢?真是要氣死我嗎,你是高家的嫡子,你大哥不長進便算了,你是也打算如此混沌過了日子將來待我去了地府見到你爹被他責怪我持家無方了?」元仲華聽了,不由語氣更重。
。。。。。。蕭子莫回頭看了眼三哥,她心裏突然空了一下。孝琬原來也是要娶妻成家了,時間過得真快,他們的確都不是孩子了。
孤零零的落單的感覺突然攪得她心裏有些難受,她其實搞不懂這是為什麼。大概,兒時的夥伴,如此多年的依靠,孝琬在她心裏早已經變得不可缺少。
庫房裏黑洞洞的,門外的微光照到角落裏正在織網的一隻蜘蛛,蜘蛛網還缺了一角,可那隻蜘蛛卻逃開了。子莫用手點點那張羸弱的小網,本就缺了一角,還被她用手指給戳破了,子莫苦笑了一下,她該如何去補這個窟窿?漫漫北上柔然之路,大概有的是時間吧。
鐵器,綢緞,穀物種子,迎親的隊伍中,給柔然公主的彩禮裝了整整八輛馬車。
高洋命通直散騎侍郎段深與行台右僕射段懿各率一萬兵士護送迎親隊伍北上柔然,規模之大,場面之隆重,前所未有。
段深與段懿是開國元勛段韶的嫡子與長子,高深長相英俊且有其父之風,年少卻官階已在兄長段懿之上。
啟程之日,四位迎親大臣駕高頭駿馬列於浩浩蕩蕩的迎親長隊的前面,左右是手持槊幡的儀仗騎兵,風吹旌旗鋪展,上面刺繡的大大的齊字雄渾遒勁,龍飛鳳舞,似一條蒼龍盤於之上。
黑壓壓的兵士着銀甲戰袍,手握長槊列兵於迎親長隊兩旁。要不是高湛坐的大紅馬車喜慶得擺放在最中央,後面還有着禮袍的禮官手捧大婚用的禮器跟於其後,官道兩旁的老百姓看着這陣仗,差點以為這是出兵討伐而非去迎接什麼公主了。
&弟,朕便等着你帶着鄰和公主與那十萬驃騎一同平安回鄴城了。」高洋相送於城門旁,囑託着長廣王高湛。
&臣弟必不負所托。」高湛行禮後上了一騎按了大紅馬鞍的寶馬,一隊人馬浩浩蕩蕩便出了鄴城了。
蕭子莫是四位迎親大臣之一,走在最前頭,本就引得夾道相送的鄴城百姓紛紛矚目。而不想那慕容沖,偏還要擠到她身邊,趕着馬兒並駕齊驅。
一時間這珠聯璧合的二人,差點就讓鄴城的御道堵了個水泄不通。如痴如迷的少女婦人們,為了一睹這如夢似幻的場面,也無懼被兩邊護送的兵士所傷,紛紛如潮水般追着隊伍往前涌動,推推攘攘,本該一刻便可行完的路程,直到了晌午才挪移到了那城門口處。
&位騎着高頭大馬的美貌大人是誰呀?」
&是北朝第一美人慕容沖公子呀!這都不知?」
&是不是,我說得是慕容公子旁邊的那位,他穿得可是我朝的官袍,竟是我們鄴城的人?」
&是文襄皇帝的四子,長恭殿下!你瞧瞧便算了,這長恭殿下我可是心儀很久了,你就速速退散吧。」
&麼?麼今時今日才知道我大齊還有如此一位猶如天人的皇子啊。。。。。。長恭殿下,我,我等你回來~~~~~~~長恭殿下,請保重啊~~~~~~」
人群中頓時響起一片爭先恐後的少女的呼喚聲。
蕭子莫不經意撇過頭來望去,視線所及之處便引來痴狂的興奮的尖叫。
子莫額頭冒汗,再一轉頭倒還看到人群中的三哥和鄭兒他們了。
她眼中含笑得凝視他們,微微頷首與揮手的鄭兒道別。三哥這樣看着他,隔了很遠,可是兩人這樣相看着又好似近在咫尺。
&哥,放心,我會回來的。」子莫的嘴唇動了動,三哥好像看懂了,動情得一個勁點頭。
&長恭殿下對我笑了。」那個方向的女孩子頓時暈倒了一大片,還有人擁着迎親隊伍一路送出了城外十里遠,朝着馬隊拋灑着鮮花與香粉,那日的鄴城,冷秋斂盡,格外得撩動人心。
一路朝北,過了雁門關,便是塞外。
蕭子莫在關隘高處看着氣吞山河的長城蜿蜒高山峻岭間,不禁心神動盪,拜服在這雄渾豪邁萬世積澱的氣魄之中。
&來高大人也是個喜愛登高眾生小,俯瞰蒼生俾睨天下的人啊。。。。。。」一旁的慕容沖看着她的神色,笑着說道。
子莫說道:「我與眾生皆為滄海一粟,何以俯瞰,何以小眾生?只是不自覺得嘆服天地遼闊,歷史洪流之激盪,世事滄桑之迭起無常。」
&高大人一番話說得似是看盡了千秋萬世一般寂寥,我只道高大人身懷絕技,武藝了得,沒想到這胸中情懷,竟也如此絕塵於世間了,讓人自嘆弗如哈。」
&恭便是信口說說,其中這箇中滋味,想來慕容公子會比我銘心刻骨得多,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蕭子莫沉浸在這長城內外萬樹楓葉齊黃,一片逶迤連綿如畫長卷的波瀾壯闊中,便一下直舒了胸臆。忽聽身旁一聲嘆息,驚覺自己失了言,子莫抬頭便望見那雙赤紅鳳眼滴血似是在悲啼。
&容公子,在下失禮了。。。。。。剛才言語冒犯,在下不是說公子你。。。長恭真是無心。。。」蕭子莫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長恭大人說得好!我慕容沖一生桀驁,世人唾我憐我,可這都與我無一絲一毫相干。原想這成王敗寇,我大燕兵敗山倒國破家亡,便是身首異處以命殉國也是與人無尤。我慕容沖十歲便封了中山王,官拜大司馬,統我大燕兵部萬千兵馬,可轉眼卻成了以色保命的階下囚籠中鳥世人眼中的玩物了,辱我的有,罵我的有,嘲我譏我的更是遍地皆是,我早就習慣了,以為自己無淚也無痛,倒是不知為何,高大人這兩句話似是把我這十幾載的雲泥兩端的歲月都道遍了。。。。。。想來好笑,竟有點感慨你我不過一面之緣,可世間如此懂我之人大概難找其二了。」
&敢。。。長恭是一時妄言了,慕容公子可千萬別放在心頭。」蕭子莫看着慕容沖悲戚之色,心裏也戚戚然,她真是無心說的,不想真是一針見血戳到了慕容沖的心頭傷疤上。
&恭,你們在聊什麼呢?」九叔也踱步登高來到了他們身邊。
&叔,無事,我和慕容公子閒聊而已。這金秋季節,風景真是一片大好,九叔你快看!」子莫拉着九叔遠眺,慕容沖轉側了身子,平復了心緒,旁人看來,又是似仙似妖近在眼前可又遙不可及的人兒了。
&哥,你看什麼呢?」城牆下,段深段懿兩兄弟正在命兵士們整理輜重,出了關外,便少不了遇到四處打劫的遊牧騎兵,一路上便不會太平。
&什麼。。。。。」段懿低下頭,佯裝不在意。城門上絳色披風飛揚,撩動了段大公子的心底情思綿綿糾結縈繞,那人,便是慕容沖了,本聞不如一見。
只在雁門關歇息了一日,迎親長隊便出了關,朝着位於漠北中心的柔然可汗庭進發。
柔然可汗庭位於阿爾泰山北側,位於一千多年後的外蒙古境內。
柔然與突厥以阿爾泰山為界,分立兩側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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