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蔽月 風流

    碧泉之上,漫天桃花飄落。悠悠揚揚,卻剎那間又猶如驚天駭浪,將水中的兩人包裹在言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危險之中。

    粉桃花瓣卷過紀塵的發,落於他的臉,接着輕柔親吻停落在他的眼帘。滿目的緋色讓人辨不清此刻到底何故,紀塵一瞬的失神震愕換來雋夜的得寸進尺肆意輕狂。

    那張唇噴着酒氣,帶着灼熱和急躁,啃噬着甩脫不掉。

    四千萬年來,天上地下三界眾生有哪一個敢這樣輕薄冒犯於他?!

    好生猖狂!

    酒氣衝天,不知道是這人身上的還是從他自己身上透出來的,熏得他鼻息熾熱竟也是亂了。

    他只是在此碧泉解酒,如何犯了這樣的劫數?!

    紀塵一口咬在那人的唇上,最本能的反擊,反倒是讓失了常性的雋夜興致更盛。雋夜突然用舌頭探入,含着紀塵的唇舌吮吸着發出靡靡水聲。

    腦海中早已經一片混沌,從未想到他脫胎幻化的四千萬年後,竟還有被個後生晚輩這般輕佻戲弄的時候。紀塵面頰羞紅,眉頭緊皺,若不是這女兒紅的酒性真是太烈,他被狂徒一撲都差點腳底打滑沒入水中,眼前這混賬東西被他一掌劈了都與人無尤。

    雋夜嘗盡了那朱唇味道,意猶未盡邪笑着微微睜開了眼。這人真美,他雋夜幾千年未曾見過這般的絕色,他一向自恃容顏傾倒眾人六道,沒想到天宮之中還有這樣的仙人,他看到臉便情難自己,碰觸到了身體,才發現,這是個男子無疑。

    那美人的下巴被他輕捻抬起,一臉嗔怒可卻緋色旖旎。眉目盈盈含着水光,連耳根都紅透的媚態不知道是被羞臊的還是與他一樣也是醉了。

    烏黑的浸染了水色的髮絲間沾着那朵朵粉色花瓣,鼻尖垂落了一點晶瑩水珠,在雋夜的眼中閃着魅惑人心的熒光。

    &到底是魔是仙?可知本尊是何。。。。。。!」紀塵震怒之下便想亮明身份,三界六道,當真沒有何人敢在他面前這般大膽!

    &雋夜熊抱着這個美人,男人便男人吧,美成這樣不是女人有何妨?美人在和他說着什麼?胸膛壓着美人的身子,手也全然沒閒着。手掌摩挲,猝不及防一把掐在了美人的腰際,懷裏的人倒是生澀,一下就癱軟在他身前,連着餘下的話都梗在了喉頭說不出來。

    呵,這雙眸子真美,便是帶着怒氣都猶如染了萬般風情眼角眉梢挑着緋紅桃色。

    美人在和他說着什麼?雋夜全然沒有在意,只是將眼光留戀在那人已經紅腫的唇上。

    接着是那鼻樑,眉毛,還有羽翼般因為生氣而不住顫動的睫毛。

    想讓他溫柔些嗎?他向來都是寵幸女子的啊,若是傷了這不可多得的稀罕人兒倒也是叫人心疼。。。。。。

    似乎有些苦惱,看着美人已經殷紅的眼,憐惜地埋頭啃咬在他露出的纖細脖頸上。這長年的浪跡風月之中練就的本事可是這向來不問紅塵的紀塵所能抵擋的?

    這是何劫數啊?!他堂堂的尊神竟然這樣如陷泥沼不得脫身?!他是男子,這莫名其妙的遭遇是何緣故?

    天庭向來清淨,到底是何處來的這般酒色壯人膽的狂徒!日後他定要。。。。。。!

    只聽嘶啦一聲,紀塵的心陡然又沉下了幾分。

    管不了日後了,那是他身上的衣帛發出的裂響,這一下,紀塵猶如被人從腦後生生打了一擊悶棍,呆了。。。。。。那猶如蛇一般攀着他的脊梁骨自尾椎扶搖直上的激流是什麼?!竟是這樣直搗心頭讓他這個從不食葷腥也並不眷七情的寡淡之人快魂不附體。

    雋夜色迷心竅,其實從方才開始便兩耳不聞旁處聲了。碧泉再寒,有這樣的美人入懷,便是十八層地獄都是若等閒吧!

    況且他已經察覺,自己也不知道是哪兒被人動了手腳了。方才在桃林里就已然對那天女失了克制,他心中大概明白是誰使的絆子,所以方才那天女大驚失色甚是不願,也就順水推舟被她推落下水來。

    若是一般的迷情之物這水極冷,命都快凍沒了還哪裏來的花花腸子?雋夜如此做本是想兩全其美。一來給自己燥熱難安的身子來個解脫,二來並不想因為強行冒犯天女的事情在這天庭里引起什麼風波。他若是做了,肯定正中那詭詐之人的下懷。

    哪裏想,事與願違,誰曉得這刺骨的天泉之中還有這麼個尤物讓他全然沒了清明。

    這不怪他!

    雋夜心中百般為自己開脫,甚至有些慶幸,那給他使絆的小人真是會成全了他的悱惻。

    這懷裏的美人雖是醉熏的模樣,可仙氣凜然,該是上位之仙,若是毫無由頭他也斷不敢輕易冒犯。可是,如今他真是身不由己啊!若是犯了天條也是那暗害他的人的罪孽,呵,就是不知若那人知曉他如此順水推舟借力使力該是如何的臉色?!

    雋夜的身子滾燙,看似不羈,心中卻全然明白他是在犯什麼清規戒律。

    然而有美如廝,這般巧合撞上,也算是緣分一場,若是辜負,他鳳凰星君豈不白白風流一場?!


    &人,我們上去快活如何?」

    紀塵被這滾燙的碰觸與上涌的酒氣搞得昏天暗地迷亂在一片行雲施雨中。身子一輕,便被那人一把扛起。水中泛着浪花,那狂妄之人攬着他的腰身往岸上走去。

    呃!

    紀塵甚少喝酒,自然不甚酒力。

    本就已經七暈八素血脈逆流,這一頭朝下地這樣被人輕巧扛在肩上,他當真是臉孔幾欲滴血,腹部一陣反胃,乾嘔了幾聲卻沒吐出什麼東西。

    那男子帶他進了桃花林,落英紛飛芳菲刺目。

    厚厚的桃花花瓣將地都疊成了一片粉色。紀塵不曾這般頭暈目眩過,當那人把他放在桃樹下,他才將這人的臉看得真真切切。

    這男子,長得並不面目可憎,甚至,在這九天之上,大概很難再找個與他一般姿色的天人出來。

    雋夜傾覆在那美人身上,極盡貪婪。

    紀塵任由他胡作非為,這皇母娘娘的女兒紅便是從這片林子裏挖出來的吧。。。。。。呼,這倒也是誤打誤着,看來有辦法儘快解了這麻煩的醉意了。

    漫天的桃花啊,從來沒有這般鋪天蓋地染了紀塵滿目緋色。

    家師太上老君說,他紀塵還是太過年輕,太過淺薄。

    他採擷天地靈氣幻化而生,沒有凡俗骨血自然也不經世俗紅塵的碾轉摧折。

    他在九重天上,化一切清靜,退四方邪靈。法力無邊戍守那清微天玉清境,九重天上能見他真顏的神仙都屈指可數,更不必說是三界六道的芸芸眾生。。。。。。

    然而元始天尊卻說這超然的一切都得益於他佔盡天時地利匯聚日月精粹,可這世上沒有一靈一物能這般佔盡便宜。他紀塵已然如此四千萬年了,命中必當會有劫難。這劫不來則已,若是來了定是滔天禍事讓他這樣的尊神上仙也是難逃劫數。

    紀塵覺得順其自然就好,然而今日這番際遇倒是全然出了他的意料。莫非眼前這人便是劫數了?若是情劫,對他這寡淡清冷的人來說還當真是會應付不了。

    紀塵的身上被印上了點點紅印,恰似這滿樹桃花,冶艷非常。

    上神深深吸了口氣,他抬起了有些鬆軟的胳膊,指尖輕捻起地上的落花,沾着那露珠和塵土,將花瓣塞入了自己的口中。

    細細嚼着,身上被那男子冷不防咬了一口,手掌間內力匯聚了些,眼神,又恢復了往日的一絲冷清。

    雋夜該是覺得這繾綣安慰也是夠了,便又抬起那美人的臉,四目相接。

    碰了碰身下那人的唇,他此刻已然覺得蝕骨不知道真行了巫山該是如何得讓人沉淪。。。。。。

    &人,你叫什麼名字?」雋夜其實根本記不住陪侍在其側旁的女人們的名字,一來太多,二來便是記住了,他也會很快厭了,然後便不再相見了。

    姓甚名誰與他何干,可這個美人,他還真想知曉他究竟是誰。如此特別,足以一生回味。

    &叫什麼?你還是先報了自家名諱來歷才好。」紀塵雖仍然躺在地上,可臉上神色已然不同。臉上的紅潮退下,眼中如回了神,一半清明一半醉。

    雋夜其實恨不得立馬能將美人拆吃入腹,然後被這人此刻一看,倒是心頭一泠有些直覺地泛着涼意。

    這是怎麼了?這美人似乎有些過於冷靜,沒了方才的顫慄退縮與惶惶不知所措。

    鳳凰星君頗為意外地盯着紀塵的臉,竟生出些敬畏。

    呵,這該是錯覺吧!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都已經這樣了怎麼心中倒是有些打起退堂鼓了?!美人太冷,眼神清靈。似乎正仔仔細細端詳着他的眉目,床笫間這般凝視反而古怪得讓雋夜找回了一絲清明。

    &人,叫我郎君就好了!若是想知道我究竟何人,不如先讓我得償夙願,日後我便什麼都依你,將自己毫無保留交予你知曉。。。。。。」雋夜這的聖手,怎會給這掌心裏的美人些許喘息的機會?他身子一沉便欲要得逞,然後,紀塵的出手比他更快,一記響亮的耳光灌入了少許法力便將這行兇已經的男子從他身上打了下去。

    砰的一聲,雋夜大概也不太相信有人竟然會在他的攻勢之下這樣把他打得鼻青臉腫。

    捂着臉正欲發作,卻是腦中猛地一陣嗡鳴。

    呃。。。。。。雋夜感到一陣五內翻騰的噁心,垂頭,便是將一灘黃水吐了出去。裏面有隻蟲子,拍了拍翅膀想要飛走,奈何還是溺死在那污水裏。

    雋夜看到那美人緩緩走了過來,可他卻兩眼一黑癱在地上人事不知。

    鳳凰星君四千年的風流美名,便這樣有了一次突兀的敗績。而這美人如此不懂風月,當真是可惜了那張傾世絕艷的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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