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之內,三顆初級內丹全部煉成。
程御風盤坐在床榻上,凝神靜氣。
鬼聖神醫坐在他的身後,正以真氣疏導他體內上中下三丹田處結成的初級內丹。
不多時,程御風三處丹田處真氣暗自涌動,在內力催動下,三顆初級內丹分別向下丹田處匯集。
鬼聖神醫察覺到三顆初級內丹即將匯聚,輸入的真氣又多出三分。
三顆初級內丹即將融合成功。突然,三股完全相反的氣力從程御風經脈中憑空產生,阻止三顆初級內丹的融合。
「怎麼會這樣?」鬼聖神醫心下一驚,「他的氣海明明已經被廢掉了,怎麼還會有真氣湧出?」
鬼聖神醫來不及多想,便接連灌入三股更強勁的真氣。可是,與其完全相反的三道真氣卻瞬間又強了許多,正好抵擋住鬼聖神醫的真氣。
三顆初級內丹在程御風下丹田處激盪異常,卻遲遲無法融合。六股真氣相互衝撞,程御風只覺得痛如刀割,卻只得咬緊牙關。
鬼聖神醫的汗水也一點點滴下來,他已接連灌入數股真氣。而程御風體內的三股真氣卻是遇強則愈強,硬是抵住三顆初級內丹的融合。
「這是怎麼回事?」鬼聖神醫暗自思量,「如果再灌輸真氣,別說煉成內丹,恐怕程御風的下丹田會承受不住真氣的衝撞而爆裂。到時就前功盡棄了。」
突然,一道靈光自鬼聖神醫腦中閃過。他身形一轉,來到程御風面前。將手指向風池穴上星穴與太沖穴,其中果然有真氣湧出。
鬼聖神醫蓄力於指尖,分別封住三處穴道。
果然,阻擋初級內丹融合的三道真氣瞬間被化掉。三枚蓄滿天光十生火龍骨與冰晶八目雪蓮花葯力的內丹脫離了六道真氣的互相拉扯,瞬時融為一體。
下丹田處異常的溫熱剎那間傳遍全身,一股漸隱漸顯的紅光自程御風周身發散而出,由真氣衝撞而帶來的疼痛感也逐漸消散。程御風緩緩舒了一口氣。
救治程天齊的內丹終於煉成了。
程御風有些解脫似地望着面前的鬼聖神醫,反饋回來的卻是鬼聖神醫驚奇的眼神。
鬼聖神醫實在是想不通,真氣只能藏於氣海,可是程御風的三處穴道竟會有真氣湧出,而且湧出的真氣奇異異常,竟能將他的真氣壓制。他行走江湖數十年,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奇怪的事情。
鬼聖神醫注視着他,似乎想看透這個十五歲的少年究竟隱藏着什麼秘密,得到的是程御風輕聲的問話。
「前輩,內丹已經煉成,我父親是不是可以得救了?」
過了良久,鬼聖神醫才緩緩地點了點頭。
在今日的太陽灑下最後的一縷霞光之時,喋雨峰武王宗內,氣氛瞬間變得肅穆異常。
武王宗武極殿外,數十名武王宗高手一字排開,將整座大殿團團圍住,腰間佩刀在緋紅的暮光之中,寒意四射。
程天齊與程御風此前已被緊急轉移到此地,準備接受最後的治療。
大殿之內,只有程天齊、程天策、鬼聖神醫以及程御風死人,殿門被青銅大鎖鎖住。
躺在床上的程天齊依舊在昏迷之中,這幾日一直靠龍魘金丹保住隨時都能消散的真氣。
「開始吧!」程御風沖鬼聖神醫點了點頭。
鬼聖神醫依舊一副輕鬆的表情,雙掌齊出,兩股擒拿之氣瞬間攫住程天齊的兩肩,讓他坐立起來。
程御風在程天齊背後坐定,兩掌扶住他的後背。
「他的體內尚有一股強勁的真氣遊走,你要先將這股真氣吸出,然後再將下丹田處的內丹導入。」鬼聖神醫道。
那股真氣正是天涯寂寞刀留存在程天齊體內的,這些天來一直為他護住心脈。
程御風聽罷,輕輕點了點頭。
鬼聖神醫單手把住程御風左肩,然後運轉真氣,注入程御風體內。程御風藉助這股真氣,運力於兩掌掌心,左掌一點點將父親體內的真氣導出,右掌則將下丹田處的內丹一點點灌入父親的經脈之中。
不多時,一陣陣骨骼舒展的聲音從程天齊體內傳出,周身真氣繚繞。
程御風全神貫注地疏導着真氣,只覺得一股強勁的真氣自左掌沖入,瞬間流竄到周身各大要穴,而下丹田處的溫熱感也一點點消散。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程御風終於將內丹完全輸入父親體內。
程天齊卻依舊是昏迷不醒。
「怎麼樣?」在一旁註視着的程天策急忙問道。
鬼聖神醫來到程天齊身旁,將手搭在他的筋脈之上,靜靜診脈。
「大概半個月內便可甦醒,醒後內力可能稍有減損,但是並無大礙。」鬼聖神醫緩緩起身,輕輕捋了捋鬍鬚。
「太好了!」程天策與程御風相視一笑,有如重擔落地。
鬼聖神醫兩手一拱:「既然人已經救活了,那我也不便久留了!」
程御風聽罷剛要起身挽留,卻突然發現身旁的叔叔聽完卻突然神情大變。
「叔叔,你怎麼了?」程御風關心地問道。
程天策卻並不答話,只是盯着眼前笑容可掬的鬼聖神醫,重重嘆了一口氣。
「怎麼?誰跟我走?」鬼聖神醫嘴角浮出一絲詭笑。
程御風依舊是滿臉疑惑。
「嗯?難道你不知道我與你父親和叔叔在十年前的約定?」
「什麼約定?」
「本人救人向來有一個原則,那就是一命抵一命。」鬼聖神醫眼中突然放出寒光。
「十年前,你的叔叔程天策曾經救過我一命,所以在他筋脈盡斷之時,我救他的性命並沒有提出什麼要求,只是為了還他一條命。」
程天策依舊是滿面的凝重,靜靜盯着眼前的鬼聖神醫。
「在救活他之後,我與你武王宗程家就再無瓜葛。我便與你父親和叔叔定下約定,以後如果再有求於我,我定然欣然前往,但是」
不待鬼聖神醫說完,沉默良久的程天策接着說道:「我程家必須獻出一人,為你是從,供你差遣。」
程天策說罷,話鋒一轉:「可是,你當時為什麼會主動提出這一條件呢?難道你早已料到今天的禍事?!」
「這你不必過問,只需遵守諾言即可。」鬼聖神醫依然笑容可掬,「既然你已經決定請我來救人,恐怕早已經打定注意了。」
程天策正要開口,鬼聖神醫卻一揮手,道:「當年你救我一命,我依然十分感激。不妨這樣,就將你這個侄兒交給我好了。」
「什麼?!不可能!」
「你先不要着急反對。我之前早已告知你們,成為人肉煉丹爐之後,周身筋脈必會被兩味奇藥的藥力損毀,而且藥力會逐漸滲入骨髓,不過三個月,你的侄兒必然會毒發身亡,而且痛苦異常。」
鬼聖神醫拿餘光掃了一眼程天策,見他神情稍為緩和,便話鋒一轉:「不過,若我將他帶走,以我的醫術,便可大大減輕他的痛苦,恐怕還能讓他多活幾個月。這也是我念在你當年的救命之恩和他的一片孝心才這麼做的,你要考慮清楚。」
程天策聽罷,陷入沉思之中。他明白,程御風此時已經身中劇毒,而且絕非自己能解得了得,與其讓他留在武王宗受幾個月的痛苦然後離去,不如把他交給鬼聖神醫,恐怕還有一線生機。程天策的心中已然鬆動。
「御風,你怎麼看?」程天策問道。
「叔叔,不必擔心,鬼聖前輩既然能救得了父親,也許也能救得了我。」
程御風的話讓程天策寬心了許多。
「前輩,我還有一個請求,能不能等父親醒來我再隨你前往奇俠谷?」程御風問道。
「你父親等得了半個月,可是你卻等不了了!」
「那好吧!御風,你隨鬼聖神醫走後,要小心行事!」程天策輕輕拍了拍侄兒的肩膀,眼眶卻是微紅。
多說無益,人們總希望簡單的別離能沖淡永訣的苦楚。
「鬼聖前輩,希望你能善待御風。」程天策轉身面向鬼聖神醫作了一揖。
鬼聖神醫不知可否地笑了一笑。
「開門!」程天策話音剛落,青銅大鎖便被打開,兩扇厚重的木門吱呀呀地開啟,門外呼嘯的山風瞬間充溢了整座武極殿。
「父親!」程御風在地上重重叩了三個頭,淚水滴滴散落。
他明白,此去一別,應是永訣!
「隨我走吧!」鬼聖神醫說罷,真氣外揚,一手掣住程御風,足尖輕點,瞬間躍出數百丈,再一飛轉,已然消失在一片燦星之中。
望着漸漸被夜幕吞噬的喋雨峰,程御風已然淚如雨下。
然而,在鬼聖神醫與程御風疾馳的身影背後,一個蟄伏在喋雨峰數天的黑影也瞬間跟上,背上的長刀雖未出鞘,卻仿佛能劃破長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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