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黑髮巫師陪同着科羅納家族的小姐穿過了府邸外圍的花園,走進了舉辦宴會的白銀廳。
華貴的鍍金吊燈上的螢石燈,讓整個大廳亮如白晝。鋪着淡藍色的長桌在大廳的兩側,純銀的餐具在燭台下熠熠閃爍,瑩瑩燈火令人浮想聯翩。
長袍翩翩的男人,珠光寶氣的女人,觥籌交錯之聲不絕於耳。腳步聲和談笑聲交織於一處,悠揚的音符從大廳四周的角落傳來,伴着七弦琴的曲調,讓人目眩神迷。
恢弘的大廳左側是精美的壁畫,右側則是一整面落地大窗。宴廳中的客人們一邊享受着奢侈的盛宴,回首便能看到花園中的歡聲笑語,還有夜空下靜謐的埃博登。
如夢似幻,恍若離世。
走入大廳的洛倫在那一瞬間確實有一種身處前世的錯覺,仿佛眼前所見的一切,都只是自己讀到的文字,看到的畫面。
但也僅僅是一瞬間而已。
艾莉兒始終緊緊跟在黑髮巫師的身旁,緊緊抱着他的肩膀不肯放開,仿佛只要一鬆手對方就會不見。嘴角抽抽的洛倫只好將目光放在別的地方,小心的打量着周圍的人群。
即便是在宴會大廳內,警衛們的身影也遍佈四周,幾乎每隔一個窗戶就能看到一個,而且在周圍還有前來接應換班的,也就是說這些警衛的實際數量,應該是自己眼前的兩到三倍。
做工精良的皮甲,長度適中的闊劍,大腿側掛着手弩。雖然沒有仔細數,但幾乎每一個警衛的步伐頻率幾近相同,略微的差別可以到忽略不計的地步——這些警衛絕對不是城市衛隊的樣子貨,全部都是貨真價實的僱傭兵團。
埃博登和洛泰爾不同,這裏的貴族絕大多數並沒有自己的領地,也就不存在封臣和領民,常年和遠洋艦隊出海,甚至參加過其它領地戰爭的僱傭兵團才是他們的「常備軍」。
雖然傭兵們名義上效忠於埃博登的自由議會,但他們也不介意為某個付得起錢的貴族效勞——貝利尼家族,就是埃博登最富有的大貴族之一。
「艾因·蘭德先生,您在看什麼?」身旁的少女突然開口問了一句:「看起來似乎非常急切呢,是有約定的人?」
「今晚我是您的人,艾莉兒小姐。」洛倫微笑着回答:「光您一個人,就足夠讓別人嫉妒我了。」
光是站在原地,黑髮巫師都能察覺到周圍充滿了探尋、懷疑、還有幾分好奇和艷羨的目光——這些人可能不認識自己,但肯定認識科羅納家族的艾莉兒小姐。
「那麼您準備做什麼呢?」艾莉兒突然輕笑一聲:「難道說您已經找到了目標,正在計劃逃跑路線?」
「……您似乎已經認定我今晚不懷好意了。」剛剛忍不住想要吐槽一句的洛倫,漆黑的瞳孔立刻察覺到另一個正在朝自己靠近的身影,微微收斂了嘴角的笑容。
「艾因·蘭德先生,能夠在這裏遇見您真是我的榮幸……聖十字在上,這可是真是太巧了!」
縮着脖子的魏爾洛主動走上前來,臉上的笑容簡直要多僵硬有多僵硬,詫異的目光不斷的瞥向一旁的少女:「還有您,艾莉兒小姐,能夠歡迎科羅納家族的客人同樣也是貝利尼家族的榮幸!」
顯然魏爾洛並不是主動願意和洛倫打個招呼的——如果有可能,他恨不得直接將這個鄉巴佬從府邸的大門踢出去。但這次是阿爾托的「請求」,作為這位天才鍊金術師的「導師」,魏爾洛也只能硬着頭皮照辦。
「感謝貝利尼家族的熱情,我也非常榮幸。」少女微微提起裙角向他施禮,略帶「驚訝」的看着面前的兩名巫師:「難道說……二位認識?」
魏爾洛的笑容更尷尬了。
「魏爾洛大人是我參加九芒星巫師塔評測時的審核者,我們有過一面之緣。」背着雙手的洛倫,臉上掛着公式化的笑容:「並且我們兩個的專精都是咒術學,可以算是同一學派的巫師了。」
誰跟你這個鄉巴佬是同一學派的?!下賤的狗東西,真後悔沒讓那群黑幫直接把你炸上天去!心裏把洛倫罵了一千遍的魏爾洛,臉上還不斷的賠笑着點頭應和:「沒錯……就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嬌弱的少女眨了眨那雙水晶般的眸子:「那魏爾洛大人在評測的時候,有沒有為難過艾因閣下呢?」
「魏爾洛大人對我非常的寬容,十分認真的聽完了我的全部闡述。」洛倫「微笑」着將目光轉向已經冷汗津津的魏爾洛:「事實上,他還對我的研究提出了很多……非常有用的建議!」
「艾、艾因·蘭德閣下真是太謙虛了,您的『魔法陣』研究簡直無懈可擊!」魏爾洛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們都期待着您研究完成的那一天,那肯定是歷史性的一刻!」
「真是過獎了,在您學徒的研究面前,這點東西根本不值一提!」
「不不不,是您謙虛了……」
兩個人繼續虛以為蛇,互相吹捧了幾句。隨後黑髮巫師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衣服的口袋裏拿出了一枚鍍金戒指放在手心。剛剛還在賠笑的魏爾洛立刻呆住了,顫抖的面頰像是抽了筋,一抖一抖的。
「這是我之前從一個叫范思特諾的小偷手中得到的,他當時還準備偷走我的錢袋,卻被我抓個正着。」把玩着掌心的鍍金戒指,洛倫玩味的打量着對方的表情——激動、急迫、憤怒、恐懼……數都數不清。
「據他所說,這枚戒指是您給他的……我猜他是想說從您手中偷走的,對吧?」
「那、那是當然!范思特諾……我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冷汗直冒的魏爾洛笑的越來越勉強:「這枚戒指是我幾天之前丟的,一個非常珍貴的寶物,怎麼可能送給一個陰溝巷的混混呢?」
「哦?這可真是太奇怪了。」
「怎麼了?」
「我好像沒有告訴您,范思特諾是陰溝巷的混混吧?」
魏爾洛·貝利尼的笑容凝固了,一旁的艾莉兒用小手輕輕擋住了嘴,忍不住偷笑一聲——伯德萊爾是科羅納家族的巫師,她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
「既然是您的東西,那我也正好還給您。」輕輕將戒指放進對方的口袋,洛倫的笑容很是冰冷:「但千萬不要再有下一次了,說不定我會……」
還沒有說完,洛倫就再一次愣住了,視線所及的不遠處他再一次看到了彼得·法沙的身影,而對方似乎也同樣察覺到有人在盯着他,轉身藏進了周圍的人群中。
他究竟在做什麼?難道說只是自己想多了,彼得只是想要混進來參加宴會的?陷入沉思的黑髮巫師一動不動,只有瞳孔在微微顫抖。
「艾因·蘭德閣下?」
看到洛倫愣住的艾莉兒輕輕互呼喚一聲,而反應過來的魏爾洛則忙不迭的「逃竄」而去——答應阿爾托的事情已經做完,他是連一秒鐘都不願意繼續待在這個該死的鄉巴佬身邊了。
鄙夷的神情從少女的臉上一閃而過,隨即關切的拍了拍黑髮巫師的後背:「您是在找某個人嗎?」
「……應該是的。」
從沉思中恢復的洛倫下意識的點點頭,目光猶豫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艾莉兒:「非常抱歉,科羅納小姐,我可能要暫時離開一段時間——還請您稍作等候,我馬上就回來!」
「不用這麼客套的。」雖然毫無血色,但少女的笑容中卻仿佛帶着某種嫵媚的顏色:
「今晚我也是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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