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
洛倫楞了一下,然後搖搖頭:「我只是給出我的建議而已;做還是不做,決定權依然在你手中…你依然可以把我交給聖十字教會或者查恩家族。」
決定權?
小約德掃了一眼地上被熔斷的鐐銬,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弧度——話都說到了這一步,自己如果再不同意,他可不相信這個黑髮巫師會束手就擒,乖乖的被重新綁起來。
如果自己敢搖頭,他一定會殺了自己;至於船上的軍官能不能讓洛倫為自己陪葬……小約德對那幫拜恩總督的廢物點心不做任何評價。
「如果你還想要別的提議,那我只能說……」
「不、不對,不是這個;你…你想讓我背叛商會,背叛家族?!」小約德依舊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洛倫微微蹙眉:「……有什麼問題嗎?」
「那、那可是我的家族,他們都是我的親人!讓我幫助外人對抗家族……」
「抱歉,但是現在想殺你的是你的家人。」洛倫開口打斷他:「而唯一有能力救你的,有也只有我和埃博登——如果你還想活命,並且保住自己的地位和財富的話。」
小約德怔住了,身體微微一顫,癱坐在椅子上。
是啊…難道現在自己還有的選嗎?
但是要自己和商會,家族為敵……小約德瞪大了眼睛,額角儘是冷汗,攥緊的拳頭在劇烈的顫抖。
他在猶豫,在掙扎——在作為一個人的底線,和財富性命之間不斷的掙扎。
洛倫不再說話,靜靜的等待他的答覆。
小約德…他根本就沒有第二條路可走,要麼回到赤血堡領死;要麼成為自己和埃博登的走狗,用盡一切手段打垮自己的家族和商會!
數代人的努力,祖先們耗盡心血才掙下來的產業,要自己親手去葬送……這種事情,光是想一想都令他感到毛骨悚然,恨不得一刀捅死自己。
就算是最後不能成功,自己也會永遠的和家族決裂,再也不可能回到過去了…這種事情只要踏出第一步,就已經被刻在了恥辱柱上,註定要被永世唾罵!
「還沒有下定決心嗎……恕我抱歉,因為除此之外我真的拿不出更好的條件了;而且我也保證,除此之外不論是查恩家族還是教會,都不可能開出更好的……」
「住口!給!我!住口——!」
小約德瞪着猩紅的眼珠,撕心裂肺的吼道,死死盯着洛倫的眼神里只剩下恐懼和顫慄:
「告訴我,你有多少把握?!」
微微頷首的洛倫,沒有讓他看見自己勾起的嘴角。
贏了。
在作為一個人的底線面前,他還是捨不得自己的性命和手中的權勢財富——洛倫當然能想辦法讓他隱姓埋名的活下去,到偏遠鄉下當個平凡的小商人或者佃農。
但是對小約德這種自負又狂傲的傢伙…失去一切的感覺也許真的比死還難受。
溺水的人只要抓住了機會就絕不會鬆手;剩下的,就是如何能忽悠他為自己賣命送死……
哦…不對,應該如何同自己一起精誠團結,親密無間的合作。
這並非洛倫早有預謀,而是就在剛剛和小約德博弈的那一瞬間突然想到的。
能夠在財力和物力同時與約德商會匹敵的,也只有科羅納掌權的埃博登…而埃博登的勝利,某種意義上也就能令巫師階層的影響力得到擴張。
作為一個巫師,洛倫十分的樂見其成,也非常願意在這種事情上助一臂之力——同時約德商會和拜恩總督關係非常緊密,打擊約德商會也同樣能夠打擊拜恩總督,而且還不用直接刺激到帝國的顏面。
不過既然要參與,洛倫當然不會繼續像以前一樣,心甘情願的當一個配角…他要確保自己這一邊能贏,同時還不能讓勝利果實落入別人的手中!
小約德這個叛徒會成為約德商會對整個南方統治的致命一擊,也是整個計劃當中最重要的一顆棋子,自己必須牢牢的將他控制在掌心裏!
「關於這件事究竟能有多少把握…並不取決於我。」
洛倫緩緩開口,十指交叉放在胸前,波瀾不驚的姿態仿佛他才是這艘船真正的主人:「您能夠下多少的決心,又是否願意配合我的計劃…如果一切都和預期的一樣,那我就有絕對的把握!」
決心…小約德牙關顫慄,強忍着只是死死盯着洛倫。
「哼!」
說得這麼好心…其實就是想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撕破臉面,不擇手段的和家族對抗!
「儘管放心,就算我不做,我那群弟弟們也不會輕易放過我!」小約德冷哼一聲,自嘲道:「為了繼承家族的產業,在沒有名正言順的繼承人這個前提下…他們才是不擇手段的那個!」
「很好。」黑髮巫師面不改色的跳過這個有點兒尷尬的話題:
「其次,我需要您給我一個絕對的證明。」
「證明?」
「沒錯!簡單來說,就是您不會背叛我…還有埃博登的證明。」洛倫刻意將「我」加重了音:
「這件事非常重要,甚至比剛才那個還要重要。」
「洛倫·都靈,你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小約德的表情變得有些難看了。
「挑明了說,就是投名狀——即便是反目,可一旦商會遭受重創,約德家族還是會想辦法拉攏您,甚至是答應歸還您繼承人的地位!」
絲毫沒有留半點情面,洛倫的語氣冰冷到了極點:「打垮約德商會,讓他們見識到自己的實力奪回原本的地位,再領導家族反戈一擊?抱歉,但我還沒蠢到拼死拼活,然後為別人做嫁衣的地步!」
「你不相信我?!」
「這和相信與否沒有關係,只是最後的一道保險罷了。」黑髮巫師淡然的回答道:
「只有徹底斷絕您和約德家族重歸於好的可能,我才願意和您打成這筆交易。」
死死盯着那張平靜的臉,小約德恨不得現在就把他生吞活剝了!
明明生死都被自己握在手裏,明明是自己佔據着絕對的主動權……
可為什麼此刻步步退讓,妥協還不敢不答應的人卻是自己?!
洛倫·都靈…這傢伙真的是個瘋子…瘋子,瘋子!
「說……」
牙關顫抖,小約德幾乎是朝洛倫低吼着才說出了這個字眼兒。
「普通的要挾和利益驅使,是無法讓您和約德商會決裂的——畢竟到了生死關頭,還有什麼不可以妥協的?」無視對方想要撕碎自己的眼神,洛倫冷靜的分析道:
「所以…必須是外力,是某個更加強大的勢力迫使約德商會無法與您重新和好,甚至都不敢和您扯上關係。」
「說——!」
「很簡單,您只要今天晚上告訴這艘船上所有的船員,不需要有人守夜就可以了。」洛倫聳聳肩。
話音落下,小約德一愣:「就、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洛倫微微一笑。
「可、可是……」小約德本來還想問什麼,但在看到黑髮巫師臉上微笑的那一瞬間突然明白了:「你?!你是要……」
「答應?」洛倫依舊微笑看着他:「還是…不答應?」
對方的語氣沒有半點緊張…沒錯,因為自己早已沒有了退路。
小約德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來人!」
話音剛剛響起,一個約德商會的僕人便連忙走了進來,躬身俯首聽後吩咐:「大人?」
「轉告這艘船的船長……」看着黑髮巫師臉上的微笑,小約德忍不住抽了抽喉嚨:
「今晚…不要留任何人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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