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件與鋼鐵叮叮鐺鐺的落在地上,一同落下的,還有壯漢的屍體。
他的胸口有着一道巨大的傷口,如果不是加特林機關槍擋下了大半的力道,恐怕他早就被一刀兩斷了。
天翔龍閃,可以斬斷一切。
就連時代也不例外。
四周變的安靜,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場中之人,就連劍心也被這招強大的威力所震驚,張大了嘴。
太強了,根本是凌駕萬物之上的劍法,這便是飛天御劍流的最高奧義嗎?
他在顫抖,但並非害怕,而是興奮。
英落收回了揮刀的動作,看了看四周發呆的槍手,舔了舔嘴唇,然後毫不猶豫的一刀削掉了離她最近那人的腦袋。
「仇人,可不止一個啊!」
她臉上掛着笑容,手持着滴血的斷劍,散發着詭異的美感。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本就是天經地義!
「跑啊!」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槍手們開始四散逃竄。即使手中有槍,也無法帶給他們一絲絲的安全感。
那個女人,可是連加特林機關槍都可以擊敗的存在啊!
他們一個個如驚慌失措的螞蟻,四面八方的逃竄着。
而身為巨龍的英落,在追着斬了幾人之後,就皺起了眉頭。
「可惡,乖乖的讓我斬了不好嗎?這樣一來又要浪費不少力氣了吧!」她的身體一陣搖晃,扶住了一旁的大樹:「好像……有點累了。」
舊的極限已經被超越,而新的極限立刻誕生。
身負重傷還一直失血的她,順着樹幹慢慢的坐了下去。
「英落姐!」劍心和巴想要過來,卻不想突然一陣地動山搖,一團火光兇猛的冒出,龐大的氣浪直接掀翻了兩人。
等他們爬起來,看到的一幕卻讓人心驚膽顫。
大地仿佛被掀開了一個洞,無數樹木被炸斷,橫在地上熊熊燃燒。而更加令人不安的是,英落被牢牢的困在火海之中。
「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劍心氣急敗壞的大喊道。明明已經勝利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情況?
雪代緣抽了抽鼻子,說道:「是黑火藥的味道,看來昨晚那些槍手不僅搬來了子彈,還帶來了炸藥,大概是想着萬一我們堅持不出來,就用火藥將我們炸死在廟裏吧。」
「可現在為什麼又爆炸了?」
雪代緣聳聳肩膀:「我怎麼知道,或許是有人偷偷點燃了引線,或許是剛才機緣巧合觸動了機關……但最重要的不是為什麼發生,而是現在該怎麼辦。」
劍心抬頭看去,英落已經完全被大火包圍,而她卻閉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般。
「該死!」他脫下外衣,在雪地上浸濕。
他要救人,即使腿腳不便,但那也是他重要的親人!
巴沒有阻攔,只是默默的看着,然後蹲下來,幫忙將積雪推了過來。
劍心的動作停頓下來,他看着巴,歉意的說道:「對不起,不僅奪走了你的幸福,還連一天好日子都沒讓你過上,現在又不顧你的心情……」
巴搖了搖頭,繼續着動作:「不,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幸福!」
劍心緊緊抓住了巴的手,眼睛中全是希望的光芒,而雪代緣則不爽的扭過了頭。
明明是冰涼無比的濕衣服,但劍心卻只感覺被溫暖所包圍。
「我會回來的,帶着英落姐,一起回來!」
「恩,請多加小心!」巴微笑這說道:「今晚我會準備好鍋巴飯,沒記錯的話,那應該是英落姐最愛吃的。」
「我也很愛吃。」
「鍋巴飯?」
「不,你做的,我全部都喜歡!」
巴的眼睛彎的像月牙,這便是她想要的生活,不用大富大貴,只要平平淡淡就好。
背叛了清里大人的罪孽,就讓我用後半生來慢慢償還吧!
而現在……
她替眼前的男人整了整衣領。
我只是劍客的妻子!
名為緋村劍心的劍客……的妻子!
「我去了!等着我!」劍心堅定的說道。
巴點了點頭。
劍心望向火場,深吸了一口氣,剛邁動一步,卻猛的又是一聲巨響。
泥土飛揚,樹木倒塌,再睜開眼,只有熊熊的大火,哪裏還有英落的影子。
「不!」劍心瘋狂的大叫:「英落姐!」他想要衝進去,但卻被一個人拽住了。
是雪代緣。
他冷冷的說道:「之前還罷了,但現在不論怎麼看,那個女人都死定了,你去了也不過是白添一條性命而已!」
「放手!」劍心一把睜開了對方,但雪代緣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再次停下了腳步。
「你這個混蛋,也要想想姐姐的感受啊!」
劍心猛的扭頭,巴在哭。
既是哭英落的不幸罹難,更是哭劍心的白白送死。
但身為妻子,卻不能阻止丈夫。
看到劍心的目光,她連忙抹着臉上的淚:「對、對不起,請不要顧及我。」
「喂,劍心,如果有一天,我和你的妻子一同掉進河裏,你會去救誰?」
「當然救英落姐你了。」
「為什麼?」
「以為妻子可以再找,但英落姐只有一個啊!」
「哈哈,雖然是傻話,但你這小鬼,出奇的會拍馬屁啊!」
「才不是拍馬屁,都是真心話。」
「是嗎?我很高興!但真有那麼一天的話,我希望你會去救你的妻子。」
「啊,為什麼?」
「因為能陪你度過一生的,只有你的妻子啊。」
「那英落姐你呢?」
「我啊,大概只是過客吧!」
可惡,才不是什麼過客,是我重要的親人才對!
劍心雙目含淚,拉起了巴的手。
「走,先離開這裏再說,也不知道會不會再發生爆炸,太危險了!」
「那英落姐……?」
「她不會死的!」劍心堅信的說道:「她一定不會死的!」
毫無理由,但就是這般堅信着。
而令他沒想到的是,這場火整整燒了三天三夜才算熄滅,半個宵里山都化為了灰燼。
他呆呆的看着焦木縱橫的景象,無法言語。
也許,也許……
也許什麼?他卻不敢往下想。
英落隨着山火,失去了蹤跡。
……
四周刮着陰冷的風,黑漆漆的什麼也看見。
這裏是……什麼鬼地方?
暗乃武的首領,鬚髮皆白的老人奇怪的張望着,然後伸手摸了身上。
毫髮無傷。
自己不是被火槍擊中,已經斃命了嗎?
連腦袋都少了一塊,沒理由不死啊。
或許,自己的確是已經死了。
他恍然大悟的看了看四周,這裏,便是地獄吧!
哼,看起來也沒什麼特殊嘛。
「太郎,是太郎大人吧?」
從背後傳來的聲音讓老人渾身一震,這個名字,已經有三十多年沒人叫過了。
他緩緩的轉身,面前是一個即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瘦瘦小小,相貌平平,穿着一身農家的粗布衣服,臉上全是風霜日曬的痕跡。
如此普通的一個女人,卻讓這個強悍到可以用身體去堵機槍的老人,瞬間就崩潰了。
眼淚如決堤的河水一般噴涌而出,他張着嘴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他想伸手,又怕眼前不過是幻影,一觸即碎。
但幻影卻伸手抓住了他。
「真的真的十分想念您呢。」
「為什麼……為什麼要等我,既然已經……為什麼不去投胎?」
「因為,我怕你再去打架,要是沒有我,誰來幫你包紮傷口呢?」
你牽掛着我,我也牽掛這你,三十年來一直如此,即使陰陽相隔,也無法阻攔這道思念。
「老大!」「老大!」
幾個人呼喊聲傳來,老人扭頭,阿福,醜陋和愚蠢正向他跑來。
「果然你也來下來了嗎?這樣一來,暗乃武的人就都齊了!」阿福樂呵呵的說道。
醜陋則立刻挖苦道:「原來你一直盼着老大死嗎?」
阿福語塞,然後破口大罵:「混蛋,都死了還不改改你這破嘴!」
「哼!」
如常的鬥嘴,仿佛跟活着時一樣。
「老大,那現在怎麼辦?」愚蠢還是更關心接下來去哪裏吃飯的問題……如果死人還需要吃飯的話。
「真是笨死了,這還用問嗎?」阿福搶着說道:「當然是重新建立暗乃武了,對吧,老大?」
老人呵呵笑着,拉起了女人的手。
「不,這回,我打算去當個農民。就是不知道地獄的土壤,夠不夠肥沃。」
「農民?」阿福傻眼。
「不錯!」老人再次點了點頭,然後微笑着說道:「雖然日子可能比較辛苦,但你們還願意繼續跟着我嗎?」
阿福,愚蠢,醜陋三人對視一眼,然後異口同聲的說道:「那還用說,老大去哪,我們就去哪!」
老人的眼睛一熱,然後一擺手說道:「那就跟上,要找一塊好地,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哦!」
幾人漸行漸遠。
「也不知最後的戰況怎樣。」
「笨蛋,在這裏既沒有看到拔刀齋,也沒有看到他那個變態到極點的姐姐,不早就說明了一切嗎?」
「你的意思是?」
「既然沒死,就一定是活着了,只要活着,就一定會迎來希望!」
「哈哈,那可真是不錯!」
暗乃武的一行人如郊遊般說笑着,逐漸消失在地獄的黑幕之中。
只要夥伴還在身邊,便永遠不會孤單。
這便是屬於武士們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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