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的家務滿點,手腳又利索,忙活了半天,總算是把爛攤子收拾的妥妥噹噹。
英落躺在床上,小薰趴在她身上,兩人睡的很香。
劍心站在屋外,看到巴出來,接過她手中的洗衣盆和髒衣服,兩人一同向河邊走去。
「今天真是多謝了,若是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劍心走在前頭,開口道謝。
巴搖了搖頭,又想起劍心看不到,便說道:「沒什麼,並不是太費力的事情,而且……」
「而且?」
「我挺喜歡這樣的生活。」
「是嗎?」劍心明白她的意思,比起當初在京都的日子,現在的務農生活,或許便是大多數人們一生的追求了吧。
簡單,寧靜,快樂。
他抬起了頭,看向空中的明月,微笑着說道:「日子過的真快呀,不知有多久沒有欣賞過中秋時節的月亮了。」
巴用手將頭髮撫到耳後,也抬起了頭:「傍晚的時候,我倒是欣賞了秋天的茜草。」
茜草,不過是野草的美稱罷了,或許有點藥用價值,但效果大多也只是心理作用。
欣賞這種植物,有什麼意義嗎?或者說,這種植物,值得欣賞嗎?
劍心突然想起英落對他說的話。
「生活中並不缺少美,缺少的是發現美的眼睛。」
明月始終是美麗的,但他卻不曾想要去看。
茜草隨處可見,巴卻願意花費幾分鐘的時間,停下腳步去觀看,於是那便成了美。
我真的錯過了許多的東西,而她是在提醒我嗎?
劍心中生出一絲感謝。
巴繼續輕聲說道:「今後不知道會怎樣,又要在這裏生活到什麼時候呢?」
日子雖然美好,但兩人都知道,這只不過是無奈之舉。
在敵人的威脅下,他們卻找到了夢寐以求的生活。
莫名的諷刺,有些可笑。
劍心沉默了一下,答道:「我想,我們還要在這裏暫住一段時間,在這之前……」請享受現在的時光的吧。
後面的話並沒有說出口。
但巴卻明白了,她默默的點了點頭。
兩人繼續前行,距離目的地,還有些路程。
「說起來,你從來沒問我呢?」走了幾步,巴突然開口。
「嗯?」劍心沒聽明白。
「關於我的身世來歷,你從來沒問過……」
「還在想剛才英落姐的事情嗎?」劍心搖了搖頭:「她沒有惡意的,剛才也只是隨口一問而已,你不要在意,她並非是對你有所懷疑。」
「不,我是說……你,不會懷疑我嗎?」巴拉住了劍心的衣袖,低着頭,看不見她的表情:「為什麼我那晚會出現在那裏,為什麼我要留在小荻屋,為什麼我要跟你一起來到大津……這些,你就一點也不在意嗎?」
劍心慢慢的轉過了身,十分認真的說道:「其實對於你,我真的很抱歉,明明是一位如此出色的女性,卻要跟我這種人生活在一起。雖說是為了隱瞞身份,但以夫妻的關係生活着,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所以,對你的來歷,我沒有資格說三道四。」
「如今這個世道,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秘密,這並不奇怪。我不會因此而懷疑你,只是感激,能做的也大概就是儘量讓生活更好一些,保護你不再受到傷害而已。所以……什麼時候你覺得合適了,再說出這一切吧,我會十分榮幸有這個資格的。」
巴鬆開了劍心的衣袖,渾身顫抖着,用略帶着哽咽的聲音說道:「你,真的是……很溫柔呢。」
「是嗎?」月夜下蟲鳴紛紛,劍心微笑着說:「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說我。」
「但你這樣的人,為什麼要成為劊子手,為什麼要殺人呢?」巴的問題中似乎包含着無盡的痛苦。
劍心楞了,笑容消失,然後輕嘆一聲。他繼續向前走去,巴跟在後面。
「我曾遵循着飛天御劍流的宗旨,為使他人幸福而仗義揮劍。可笑的是,當時的我根本就不知道幸福為何物,還大言不慚的說要保護它,現在想來,我還真是自負。」
「在這裏的日子很辛苦,打水,種田,修葺房屋,防禦野獸,每一樣我都要竭盡全力。但與你在這裏的生活,卻讓我明白了所謂幸福,並不是用嘴隨便說出來的詞語,而是要經過努力與艱辛,才來之不易的收穫。它是如此沉重,壓在我的肩上,讓我喘不過氣,又是如此輕鬆,能讓我獲得力量,去完成一個又一個的目標。」
「我也迷茫過,一直以來我是為了什麼在戰鬥,今後還是否要繼續戰鬥下去。這個問題,我現在已經得到了答案。」
「我會繼續戰鬥下去,既是為了我想要保護的人,也是為了死在我劍下的人……」
「但是,當新時代來臨之後,我將不再殺人,我會找到一條不殺人也能守護幸福的道路,用盡一生來償還我犯下的罪孽!」
巴的眼淚不知何時佈滿了美麗的臉龐,她無法言語,摸着衣帶中那柄短刀,看着前面那個身影,渾身都在顫抖。
為什麼,你是這麼的……溫柔。
她突然明白了劍心當初在居酒屋中說的那句話。
「若是對要殺的人太了解,會下不去手。」
她,或許不該接近劍心的。
她,或許無法下手了。
……
英落覺得好像下雨了,睜開眼,才發現是小薰在她臉上啃來啃去,口水塗了她一臉,然後就是劇烈的疼痛。
「好痛好痛好痛,腦袋要爆炸了啊!」英落捂着腦門,宿醉的痛苦讓她去死的心都有了。
劍心和巴聞聲走了進來。
「哈哈,英落姐,現在知道酗酒的痛苦了吧,我勸你還是早點戒酒吧。」
「開、開什麼玩笑。」英落嘴硬說道:「我戒吃飯也不會戒酒的!」
劍心撇嘴,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說道:「那你就繼續疼着吧。」
「可惡的小鬼!」英落捂着腦門,氣得牙癢:「我不管,快給我想辦法。要不等我好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劍心聞言激靈靈打了冷顫,這不是無妄之災麼,他不服氣的說道:「我能有什麼辦法,你別無理取鬧好不好?」
「我不管,我不管!」英落在床上打滾:「連宿醉的頭痛都治不好,我的弟弟不可能這麼沒用啊……」
劍心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你自己要喝那麼多,關我屁事啊!!
「那個……」巴弱弱的開口了:「我會點按摩的手法,對宿醉挺有效的,要不要試一試?」
哎?
兩人聞言一愣,英落連忙說道:「要要要,需要我怎麼配合?」
巴在英落身邊跪坐下來,將她的腦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這樣就行,姐姐你閉上眼睛,全身放鬆。」說着雙手就在英落的太陽穴上輕輕按摩起來。
膝枕啊,這還是兩輩子的頭一次,只可惜是別人的媳婦……不過這樣一想,好像更帶感了一點,尤其是她老公還在旁邊看着。
嘿嘿嘿嘿……
不經意間,似乎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呢。
「感覺如何,力道還合適嗎?」
「合適合適,頭一點也不痛了!」英落滿臉的享受:「巴啊,你人長的漂亮又溫柔,煮飯好吃又會帶孩子,家務好還懂按摩,好像就沒有你做不到的,簡直就是哆啦a夢啊!」
巴一臉奇怪:「多啦……a夢,恕我孤陋寡聞,沒聽過此人。」
你要聽過就奇怪了。
英落擺擺手,跳過了這個話題,轉頭對劍心說:「劍心,你媳婦真的好棒啊,要不你行行好,送給我算了。」
說的是真心實意,但很明顯劍心和巴兩人都將這當成了玩笑話。
劍心得意的哼了一聲:「休想!」說完便走出了門外,他還有好多柴要劈呢,才沒工夫陪英落瞎白話。
「臭小鬼!」英落罵了一句,突然向巴問道:「昨晚我喝醉後,又發生了什麼嗎?」
巴楞了一下,搖了搖頭:「並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怎麼了嗎?」
英落微笑着閉上了眼睛,享受着對方的按摩:「沒什麼,只是一個晚上,那小鬼的眼神就變了。之前還是一個迷途的孩子,如今卻已經找到了該走的路。」
是啊,他已經找到了自己的道路。
但我的呢?
巴問着自己,卻無法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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