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淺笑醉雲州 第一百二十五章:他就是個小禍害

    他的臉更黑了,推開她翻身下床,去了裏面的浴室。

    雪苼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他竟然真的抱着自己睡了一晚上,衣服除了皺,連拉鏈都沒有被拉開。

    想起他發黑的臉,雪苼有點想笑,事實上她也是拉起被子咯咯的笑。

    赫連曜出來的時候看到了她臉上還沒有來得及收回去的笑意,生動漂亮,就像春風吹開徐徐吹開的梨花,消融了冰雪,綻放靜雅的美麗。

    忍不住湊過去,他用冒出細小胡茬的下巴去摩擦她的臉,「昨晚睡的舒服嗎?」

    她的皮膚格外嬌嫩細嫩,給他這麼一磨,就有些泛紅,還有微微的刺痛。

    她推開他,「你離我遠點。昨晚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她不確定,故意詐他。

    赫連曜沒想到她竟然知道自己離開,便湊過去親了一口,「嗯,昨晚君暘傷到了自己,我回去看了看,沒事又回來了。」

    雪苼似笑非笑:「你來回奔波不累嗎?」

    他又想去親,「不累,跟夫人同床共枕的機會甚是難得,就算是千里為夫也要趕回來。」

    他話里那些什麼夫人為夫都讓她覺得好笑,攏攏身上的裙子,她打了個呵欠,「派你的人給我回家取套衣服來。」

    「已經去了,不如我伺候夫人洗澡?」

    雪苼故意氣他,「瞧瞧少帥今日的樣子倒是像個小倌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嫖了你呢。」

    赫連曜湊過去,伸手到她腿彎里,「那不如夫人嫖我一回?」

    雪苼給他抱住,伸出嫩蔥似的手指刮他的臉,「算了,就這鬍子拉碴的樣子讓人倒盡了胃口,要找也找個細皮嫩肉掐一把出水兒的。」

    黑着臉他低頭去咬她,「夫人的想法不少。」

    雪苼給他咬的氣若遊絲,「你們男人不都這樣想嗎?」

    赫連曜氣息也重了,「我不是,我只想要你。」

    雪苼洗完澡,衣服也送到了,赫連曜敲敲門,「給你送進去。」

    雪苼自然不能讓他進來,「放在門上,你出去。」

    赫連曜這才竟然沒有歪纏,過了一會兒她聽到了關門聲,是真的出去了。

    雪苼鬆了一口氣,她不是怕他,是怕自己,在他的柔情攻陷下,她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什麼定力。

    拿浴巾包了身體,她慢慢的打開門走出來。

    此時,屋裏還拉着厚重的窗簾,暗沉沉的發黑,她看到了衣服整齊疊好放在一把椅子上,就走了過去。

    忽然腰肢給人從後面抱住,她驚呼一聲,浴巾掉在了地上。

    男人衣服上的銅製紐扣又涼又硬,硌的她背疼。而他的懷抱又那麼熱那麼緊,都讓她窒息。

    「雪苼。」男人的燙熱的氣息噴到她脖子上,帶着十足的渴望。

    「少帥,請讓開,我要更衣。」

    赫連曜低笑,「好啊。我幫你。」

    說完,他真放開了雪苼,去拿了她的貼身裏衣。

    一件件幫她穿好,他動作嚴謹認真,雖然也因為動作笨拙好幾次才把她的裏衣穿妥。

    看着他額頭沁出的汗珠,雪苼心裏有片刻的柔軟。

    他要是溫柔起來能要女人的命。

    雪苼整理了一下,故意不去看被弄得渾身起火的男人,推開門走出去。

    赫連曜摸着下巴湛清的鬍子,「等等我。」

    昨晚,大家都看到他扛着雪苼走了,今天倆個人不一起離開沒有說服力。

    上了赫連曜的汽車,雪苼又恢復了冷冰冰的狀態,一言不發。

    這都是上午九點多了,大街上人來人往的,很多人都看到了赫連曜的車在尹家門口停下,然後雪苼從車上下來。

    小喜早就在門口等着了,她上前拉住雪苼,「小姐,沒事吧?」

    雪苼拍拍她的手,「能有什麼事?」

    「那不請少帥進來喝茶?」

    這話赫連曜聽到了,剛要夸小喜懂事,卻給雪苼把話頭搶過去,「不用了,少帥軍務繁忙,就不喝茶了。」

    赫連曜給氣笑了,「我聽夫人的話,我沒空。」

    雪苼跟他說:「明天你派車來接我,我在家等着。」

    赫連曜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好。」

    等走進內宅,小喜問雪苼,「小姐。你跟少帥和好了?」

    雪苼搖搖頭,「怎麼可能?他樂意要給我撐腰,我也只好由着他。對了,昨晚那個女孩最後怎麼樣了?」

    「張副官不知道跟她父親說了什麼,她父親連夜就把人給送走了。」

    雪苼點點頭,「還算聰明,他那幾個女兒,一個比一個蠢,要靠女兒升官發財。遲早出事。我餓了,有沒有吃的?」

    「給您留飯了,還有少帥的。」

    雪苼剜了她一眼,「你倒是乖巧,看來就該去督軍府當差。」

    第二天一早,雪苼換好了黑色旗袍,頭髮也給一根玉簪挽起來,在家等着赫連曜。

    剛收拾好,他就來了。是趕着飯點兒。

    雪苼正好在吃早飯,他也不客氣,大馬金刀的坐下,對小喜說:「給我也盛碗粥。」

    雪苼冷冷的說:「沒有。」

    「沒粥就來倆饅頭,我不挑食。」

    小喜笑嘻嘻的說:「少帥等着,今天我們的廚娘做了鮮蝦仁煎餃,味道好着呢。」

    雪苼氣她胳膊肘往外拐,低頭吃飯不說話。

    赫連曜看着她那張透粉的小臉兒,美色可以下飯。光看着她,他什麼菜都不需要,就能吃下十個大饅頭。

    吃完飯,雪苼上了他的車去了西山。

    今天,不同於往日充滿生機和活力,西山一片寂靜,就連開放的山花,都覺得是滿眼白色。


    赫連曜在營帳里設立了一個靈堂,死去的幾十個侍衛的靈牌全放在上面。黑壓壓的一片,看了讓人觸目驚心。

    到了軍營後赫連曜就撇開雪苼自己去忙,藍子出走過來,「夫人,這邊請,外面太陽烈。」

    雪苼看了眼沉悶的軍營,「藍參謀長,你們每次死去的戰士都要追掉嗎?」

    「嗯,少帥說大家都是兄弟,每次戰爭的勝利都是用一部分人的生命換來的,他們是我們活着人的恩人,少帥第一個跪拜。」

    雪苼嗯了一聲,赫連曜也並非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他對待戰友有情有義。

    進了屋,雪苼發現傅雅珺的兒子君暘也在。

    藍子出並不知道她和這孩子不對盤,只是簡單的解釋,「少帥也讓小少爺過來看看。」

    這孩子今天倒是跟換了一個人一樣,恭恭敬敬的給雪苼行了個禮,「雪苼阿姨好。」

    雪苼愣住,沒想到這孩子跟着赫連曜教導後長進了許多,她不能跟一個孩子記仇,但也無法做到不計較,特別是孩子看她的那雙眼睛,總像藏着東西,讓她很不舒服。

    過了一會兒,追悼開始,大家站在靈堂里垂首肅穆,由赫連曜帶領,對着靈位鞠躬叩拜。

    儀式簡單,主要是對亡者的尊重,完畢後赫連曜把君暘拉到前面去,對他說:「君暘,這裏都是我們赫連軍的勇士們,你來磕個頭。」

    君暘漆黑的眼睛瞪着前面的靈位,忽然問他:「父親,他們是怎麼死的?」

    赫連曜說:「他們是為了保護父親撤退。被天女會的炸藥給炸死的。」

    「那天女會是我們的仇人了?」稚嫩的聲音,好似是無意的提問。

    「對。」

    等赫連曜回答完畢,他忽然指着雪苼說:「父親,她是天女會的人。」

    赫連曜皺起眉頭,呵斥道:「不許胡說。」

    君暘聲音很大,臉都漲的通紅,「就是,我聽你和副官叔叔說她是什麼天女會的式神女,既然天女會是我們的敵人。那她就是我們的敵人,理應殺了祭奠亡靈。」

    雪苼不由得吸了口冷氣,她終於看清了孩子眼睛裏的東西,那是仇恨,一個不該屬於小孩子的惡毒仇恨。

    「君暘,你再胡說八道我可要抽你馬鞭了?」

    「為什麼不能說?父親,你不要給她迷惑了,她就是天女會派來迷惑你的,當着諸位叔叔伯伯的亡靈。你如此維護她,你不怕他們寒心嗎?」

    都說君暘長進了,原來他的長進在這裏,赫連曜氣的揚起馬鞭,「孽障,這些混帳話是誰教你的,看我不抽死你。」

    這孩子有恃無恐,「反正我從小生下來也沒有父親,母親又變成了現在的樣子。我也不想活了。」

    赫連曜給氣的青筋凸起,他跟老鷹捉小雞一樣把君暘抓過來,就要抽他鞭子。

    雪苼上前,給攔住了。

    「算了,你跟個孩子計較什麼,就算要教訓,回家關上門好好教訓,這裏是靈堂。」

    赫連曜這才罷手,他把君暘推開。「張副官,把人給我帶下去。」

    孩子一點都不感激雪苼,反而狠狠的瞪她,雪苼別過頭不去看他,這孩子要是不嚴加管教,遲早是個禍害。

    從靈堂里出來,赫連曜追她到了一棵大樹下,「雪苼,我替君暘道歉。」

    「算了。我不會生一個孩子的氣,而且他說的也是實話,這些話他一個孩子編不出來,你應該好好查查,在你的士兵裏面是不是也有想殺我祭奠亡靈的。」

    「我已經讓子出去查了,中午三寶要做魚,讓你留下來吃飯。」

    雪苼搖搖頭,「這樣不好吧,如果你的士兵也壓着這樣的情緒。我留在軍中就跟褒姒妲己一樣,他們會對你有逆反心理的。」

    「你放心,我一定會處理好,如果連這點事做不好,我也不配當這個主帥。」

    雪苼還要拒絕,齊三寶已經拎着一簍子的肥美的魚走來,「夫人,您今天一定要賞臉,我等今天可是等了好久。」

    李程挽着褲腿手裏拎着一串用草串起來的蘑菇。「是呀夫人。齊團長今天為了您來還特意上山采了蘑菇,您一定要留下。」

    盛情難卻,雪苼只好留下來。

    齊三寶果然盛情,烤了一隻羊,做了好幾條大雨,還煮了滿滿大盆的蘑菇鮮魚湯,奶白的魚湯上面撒着香蔥芫荽,看着就想讓人喝幾大碗。

    馬上要開飯了,赫連曜卻臨時有點事去處理,齊三寶也在廚房,房間裏就剩下雪苼和小喜。

    雪苼又感到頭暈,她靠在椅子上閉着眼睛,小喜則坐在她身邊想布料樣本的事,倆個人都沒有在意屋裏偷偷的溜進一個人來。

    君暘看着雪苼,又看看她身邊的那盆魚湯,小孩的眼睛裏閃過厲光,衝過去把盆子沖雪苼身上倒過去。

    滾燙的魚湯,要是倒在身上肯定會燙層皮去,他殺不了這個女人,但一定不讓好過。

    小喜聽到了動靜,她大叫一聲撲過去,趴在了雪苼的身上。

    大半的魚湯全倒在了她的後背上。

    雪苼驚醒,看着面前的狀況驚駭的大叫,外面的人衝進來,李程首當其衝,也給嚇死了。

    「快,快去拿冷水。」

    李程如夢初醒,傻呼呼的跑去找冷水,正撞在張副官身上,「你幹什麼?」

    「小喜給魚湯燙了,我找冷水。」

    張副官一把推開他,大步衝進去抱起小喜就走到了廚房後面,把小喜扔進了大水缸。

    開始被燙,身體是麻木的,現在被冷水緩解了灼熱。她還沒有感覺到多疼,只覺得整個後背像抹了辣椒麵兒,火辣辣的。

    雪苼也跟着跑過來,她拉着小喜的手,「小喜,李程去找軍醫了,你不要怕,不要怕。」

    小喜一臉的淚水,此時還顧着說:「小姐。你有沒有燙傷?」

    雪苼只是手指給潑到了一點,並不疼,她搖搖頭,「我沒事的,你個傻丫頭,怎麼就撲過來了?你放心這個公道我一定給你討回來。」

    小喜搖搖頭,「算了,既然您沒事我沒什麼的,您就別和他結怨了。上次我把他推到水池裏。這次算我還了他。」

    雪苼哪裏能讓,「不行,我不能看着他這麼禍害人,上次也是他主動挑釁,赫連曜以為自己教就能教好,這個孩子種子就是壞的,根本就是個禍害。」

    「小姐,您不適合對他做什麼的,這樣會讓世人更加惡意的揣測您。」

    「我不怕。」說完。她沖一直在打井水往小喜身上澆的張副官說:「去找你們少帥來。」

    沒等叫,赫連曜已經來了,手裏還牽着君暘。

    一見那個小魔鬼,雪苼的眼睛都紅了,她衝過去一把拉住了君暘,「你去看看,你做的好事,你一個小小孩子,心思怎麼這麼惡毒?」

    君暘哇的就哭了。撲過去趴在赫連曜的腿上,「父親,我害怕。」

    雪苼看着他跟他的娘親一樣會偽裝的樣子更加生氣,「你還裝,你害怕,害怕還把整盆的魚湯往我身上潑。赫連君暘,你不是想殺了我嗎?來呀!」

    赫連曜皺起眉頭,「雪苼,你先別吵,有話好好說。」

    「好好說?」雪苼氣的手指發抖,「赫連曜,難道你今天要包庇他嗎?如果是這樣,我不介意親自動手給你管教兒子。」

    說完,雪苼從赫連曜的手裏奪過了馬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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