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恢復了正常,閣樓還是那個閣樓,兩張遺像擺在面前,除了身上多了某些東西以外,跟剛才沒有什麼區別。
樓下傳來先藝的聲音:「哥,村長讓我們去寨子裏集中避難,聽說南邊有小規模的獸潮,你收拾好了沒。」桑吉看了看窗外,天色已暗,也不知道在這裏呆了多久。
他剛想起身,卻發現身體不聽使喚,一陣陣疲倦湧入大腦。
桑吉再度陷入半夢半醒的狀態。純粹的自然力量,通過某種媒介,接駁至桑吉的身上。那些黑色脈絡中,一道道無形的紋路,顯現出來,且越發清晰,透徹,就像一隻魔鬼躲藏在其中。
桑吉的眼前出現了一棵蒼天巨樹,它的根須植入虛空之中,樹枝上每一個掛果都蘊藏生命,它們飽含着智慧,通過心靈網絡相互交流着,龐大的信息匯聚在這裏。只要逸散出一丁點,就足以衝垮一個人的靈魂。
在這裏,他感覺到家的氣息,不是父母親人的那種感覺,而是飽經輪迴的滄桑感。莫名的記憶浮現在他的腦海。他的精神飽受折磨,混亂的倒錯感讓他游離在現實與夢境的邊界。
黑色脈絡中的神秘紋路被自然的力量一點一點驅逐。久違的平靜讓他陷入沉睡。他隱約能夠聽見,虛空中傳來憤怒的咆哮。
院子裏的青稞樹死了!
一陣顛簸把桑吉驚醒,木刺扎在臉上生疼,他躺在一輛板車上,起身抬頭。妹妹正辛苦地拖着那輛的板車,兩肩已經磨破了皮,雙手也勒出一道道血痕,咬着牙,攢着勁,拖着他,往寨子那邊跑。
桑吉立刻跳下板車,一把扛起妹妹,不管先藝的驚呼聲,健步如飛奔向村寨。
「哥,你怎麼突然醒了?嚇我一大跳。」先藝趴在哥哥的肩上說道。
桑吉摸着那一道道血痕,「不是有驢麼,為什麼你來拉。」
「我不會牽呀,又叫不醒你。沒辦法,再不走,我們倆就要餵野獸了。」先藝吃痛的叫着。
桑吉背着妹妹,飛快的趕到寨子裏。
逛了一圈,沒見到幾個認識的人,就只看到一邊穿着睡衣的安格爾,一個人坐在地上。
桑拉着妹妹湊了過去,看他打着赤腳,盤腿坐着,腳趾通紅,估計路上把鞋都跑掉了,先藝在後面捂着嘴偷笑。
「他們都去前面的寨牆上了,你們怎麼來得這麼晚?」
桑吉打着哈哈說自己睡着了。
嗡牆體一陣震顫,先藝一個站不穩撲在桑吉背上。
「它們來了!」安格爾,偷偷的拉着桑吉來到一個角落裏。扣開一塊碎磚,漏出一角外面的景色。
先藝哇的大叫一聲,又連忙捂住嘴巴,左右打量着,好在這裏比較偏僻,也沒人注意到。
三個腦袋擠着一個小口子,看着外面,先藝被擠到後面,一直想往前湊,卻又擠不進去,氣的直跳腳。
「大叔啊,你怎麼發現這個口子的。」
「嘿,我是什麼人,你也不看看」安格爾在一邊吹噓了好一陣,又接着說道:「每年修整寨子不都是我來負責的,留個口子還不簡單。」
獸群狂奔而至,期間混雜着大量深紫色毛髮,鱗片的野獸,顯得非常突兀。
「那些是什麼?」桑吉指着紫色的野獸問道。
「變異種,希斯石人通過控制他們來控制整個獸群。」
「希斯石人!」桑吉驚訝的叫出聲。
「哦,倒是從來沒跟你提過,北地獸潮一般都是希斯石人挑起的,它們隱藏在獸群中,指揮這一切。」安格爾拿出一份油印的通訊,上面繪製着一份附近的地圖,標註着近期獸潮的信息。
魔狼公會每年都會印發一份給周邊地區。作為村子的書記官。安格爾總能有第一手消息。
寨牆上和兩邊的寨樓上,絞盤一圈一圈咔咔轉動,數門弩機對準了獸群必經之地。
「嗖,嗖」幾隻鐵箭劃破空氣,直接射中最前方的野獸,將他們牢牢釘在地上。後面的獸群撞在前面的屍身上,陣勢一緩,第二波弩箭齊至。
暴亂的獸群踏過擋在前面的同伴,將它們碾成肉泥。弩機交替攢射,阻擋着獸群逼近向着寨牆。
隨着獸群的逼近,絞索發燙,弩機磨損的厲害,眼看快要頂不住了。寨樓上當即點燃一堆火油罐,從寨樓上拋下,火勢連成一片,悽慘的獸吼聲從火海中傳出。空氣中蔓延着一股焦糊味,雪還在下,火勢來也快,去也快。只見伏屍遍佈,血水混着雪水,在焦黑的屍體間流淌。
連續的水花聲傳來,混雜在屍體間的一些漏網之魚也掙扎着爬了起來,遠方傳來第二波獸潮的奔踏聲,大家都知道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短兵相接,村子裏的民兵們,背着大刀,就衝出寨子。他們大部分都身無寸甲,僅穿着單衣,握着長矛。不過灼目的戰紋在他們身上閃動,三兩結陣,上前和野獸拼殺。
先藝早早的躲到一邊不敢看這般慘烈。這第二波獸群明顯比上一波水準高出不少。紫色的毛髮,在其中所佔的比例異常的多。幽影豹,斑虎這些兇猛的食肉型,更是多了不少
「那是什麼?」桑吉指着獸群中那些灰色身影問道。
「你指的是哪個?」安格爾向他指着的方向看過去,但是戰場混亂,難以辨清。
「就是那個,圍着多恩的那些玩意。不像是猛獸呀?」
「是希斯石人!」
「什麼?」
「是希斯石人!」安格爾又強調了一遍。
桑吉緊緊的盯着那些身影,一臉凝重。他想起來了,那些東西曾經在那個雪夜,將他和先藝擄走。他永遠忘不了父親倒下時的背影。
桑吉感受着體內的力量,就像流動的熔岩一樣,那種洶湧澎湃的感覺充斥着全身。他一拳打碎門上的鎖,朝着獸潮的方向,沖了出去。
兩條裂石蠑螈,爬過來撲向桑吉。桑吉兩手一撕,血水夾着內臟噴涌而出,散落一地,另一隻,被一腳踢成兩截,兩段殘肢還在地上扭動,中間隔着脊椎的斷岔。周圍的人和野獸都停下手中的動作,被這殘暴的場景震懾住。
桑吉頭也不回的接着往前沖,看到多恩被石人圍在中間,身體四周流轉着明黃色的力量,艱難的抵禦着攻擊。他一把奪過身邊一人手中的長矛,戳向那個身上烙着紫紋的領頭石人,左側有個石人見狀,立刻衝上前,想要擋開開那來勢洶洶一擊。
錚!桑吉手中長矛被磕歪,但那石人雙臂,卻已經化為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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