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怎麼這麼壞。」只見桑吉坐在椅子上,手掌攤開,夾着那張廢紙。
桑吉看着那張紙上寫的東西說道:「這手還是我跟酒館老闆學的。」他翻弄着那張廢紙,試圖尋找着蛛絲馬跡,但是一無所獲。紙上的字符他也反反覆覆看了好幾遍,確實沒幾個認識的。自言自語到「不應該,他給我的那把破刀也被我拿去換了幾個錢,大叔不會無緣無故來找我的。」
「哥,你在嘀咕什麼呢?」先藝問道。
「沒啊,沒說啥。」桑吉將那張紙放到口袋裏,跟那顆鬼靈花琥珀放到一起。
院子裏,那棵青稞樹旁。傳來一陣嘆息「長得可真快,這才幾年的光景。」
安格爾抖落樹枝上的雪,青綠色的葉片映入眼帘,根根脈絡清晰,充滿着生機。暗道:「你擁有掌控自然的魔法,我還能教你什麼?那是我最珍貴的東西,能不能用得到,就看你造化了。」
日子一天天過着,桑吉每天都要負責挑水,煮飯,給母親熬藥。好在大雪封山,家裏備好糧食,陽台上曬着足夠多的臘肉,桑吉不用在為一家老小吃飯發愁,也不用再去山林里討生活。
儀式前夜,一家人吃完飯,圍坐在餐桌前,廚房火上還熬着藥。母親今天神采奕奕的,坐在桌旁,蒼白的臉頰平添了幾分血色。先藝今天也沒出去玩,因為他的哥哥明天就要參加儀式了。
先藝說着院子裏,她那些朋友的情況,多恩今年十歲了,明天也要參加儀式,比利倒是跟先藝一樣大,只有八歲。
「哥,明天你就能變得更強了,像爸爸一樣了吧。」先藝撓着她那修長的耳朵。
「這個明天再說吧。」桑吉摸着他自己的頭皮,那頭藍色的短髮早已不知所蹤。
「即使沒有獸紋,我們的桑吉也是最厲害的。」母親微笑着鼓勵道。
「不可能,我哥他一定是最強的,他肯定能像爸爸一樣,不,絕對會比爸爸還厲害。」先藝站在桑吉身後玩着他的光頭。
「哥,你說你是不是最強,你看那個多恩,那天見了你,一下就溜沒影了。」先藝紅着臉爭辯道。
「先藝,你忘了你爸爸麼?那忘了那些石人麼?只要我們的桑吉能夠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就足夠了。」
「強大不一定是好事,有可能會帶來災難。」桑吉默默的說道。
「可是,可是,如果沒有爸爸,當初有誰能救我們?」先藝急着問道。
「如果他不是最強的,那你們怎麼會被抓走,他,怎麼會就這樣離開我?」母親反問到,最後一句已經細若蚊聲,兩行清淚滑落,回憶着某些沉重的事。
先藝張了張嘴,正想反駁回去。
「別再說了,別再提他了好麼」桑吉打斷了妹妹。
「是我沒用,行了吧,要不是我,你不會生病,要不是我,你也不要這麼辛苦」先藝指着兩人吼道。
碰的一聲摔上房門。
「你先去勸勸她吧,誒,她還小。」母親搖了搖頭。
桑吉看着空蕩蕩的房間,無奈的苦笑了兩聲,敲了敲先藝的房間門,正要推門,發現門從裏面反鎖住了。桑吉拿個鐵片鼓搗了兩下,撬開了門鎖。只見先藝趴在床上,用被子蒙着頭,衣服抻得有點高,大片雪白露了出來。
桑吉打了她兩下屁屁,掀開被子。先藝拉着被子,躲在裏面,像只小貓一樣弓着腰,眼角噙着淚花「我幫你說話,你為什麼不幫我?」
桑吉看着她的模樣,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媽媽她身體不好,你別頂她好不好。算我錯了,行不行。先藝要乖,要聽話。」桑吉摸着她的小腦袋說道。
「我不是小孩了,你別摸我頭。」先藝拍掉那隻手,賭氣的背過身。
桑吉無奈的苦笑了一下,幫她掖好被子,叮囑她早點休息。在出門的那一刻背後輕輕地傳來「幫我跟媽媽道個謙,是我錯了,我不該這麼說的。」桑吉會心一笑,關好房門。又去敲母親的臥室。
她依然是那般憔悴,剛才臉上僅有的一點血色也消失不見。那弱不經風的樣子,讓桑吉更加擔心。坐在母親床前「先藝不好意思過來,讓我替她道歉,她剛剛確實做的不好」桑吉默默的說道。母親看起來很疲憊,只是應了一那聲,那聲音讓人感覺莫名心痛。
兩人對視着,「你有沒有後悔過,畢竟當初要是沒生下我們」桑吉眼神有些躲閃。
「從來沒有!我為你們的父親感到驕傲,也為你們感到驕傲,不管我曾經付出過什麼,你們都是我的孩子,都是我的一切。」那雙堅定的眼神凝視這桑吉,毫不退讓的昭示着自己的決心。
桑吉抓住母親的手,緊緊的攥着,放在自己的額頭。看着母親的笑容,淚水順着臉龐滑落,只有這一刻,他才能像個孩子一樣,放下所有重擔,享受這片刻的溫存。
思緒翻飛,八年前,桑吉才開始有記憶。看着媽媽一天比一天大的肚子,他知道他要有個弟弟或者妹妹了。那時父親還是整個村子最強的戰士,母親的美貌更是芳名遠揚。甚至附近村子,小鎮都流傳着這麼一位擁有鬼靈花獸紋的戰士,娶了個漂亮老婆,家庭幸福美滿,村子裏的人無不艷羨。最初的噩耗伴隨着先藝的誕生,母親的身體一下子垮掉了。
整個樹海界的人都知道,由於某種神秘的影響,這裏女性只能平安產下兩胎,再往後,生育便具有不可測性。只有極少數幾個貴族才有能力測出平安生育的準確次數。桑吉的母親就是個特例,她只能平安生出一胎。再之後的八年裏,深受病痛的折磨,在父親走後,更是雪上加霜。
桑吉枕着媽媽的膝蓋,媽媽撫摸着他臉頰叮囑着明天的事。就像小時候睡前講故事一樣,讓人感到安詳,平和。他真希望時間在此刻停滯,讓一切都平息下去。真的真的,很累!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照在母親的床頭,早已空無一人,只有枕間的濕痕還未散去。桌上擺着兩份早餐,先藝伸着懶腰走出臥室,四下望了望,「我哥呢?」
「今天舉行儀式,他要早些去準備。吃完我們就去廟裏看他。」她媽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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